第119章 ,莫不是撿到寶了?
當黃鴻飛的容貌清晰的出現在她面前,她早已渾身顫抖淚流滿面了,朝著黃鴻飛伸出顫抖的手去:
「蕪兒,我的蕪兒!沒錯,這就是蕪兒的孩子,不會錯的,他就是蕪兒的孩兒!我真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啊……
我可憐的女兒,可憐的孩子…快過來,到外祖母身邊來,讓外祖母好好看看你。可憐的孩子,可憐啊……」
黃鴻飛站在原地沒有動,杜老夫人太過激動的反應,只一眼就認定他是靜成皇后的兒子,她嚎啕大哭,大顆的眼淚源源不絕的滾出來,傷心至極。
世子爺慌忙跑了過去:「母親,母親您千萬莫要激動,您答應過兒子的。母親快別哭了,您若是有個什麼好歹,兒子……兒子可就要痛悔死了!」
於嬤嬤也在一旁不住安慰,老夫人的情緒依然十分激動,她一把推開杜士奇,朝著黃鴻飛執著的伸出顫巍巍的手:「好孩子…孩子,你快來,快過來!」
杜士奇求助般的回頭看著愣怔在原地的黃鴻飛,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說道:「黃公子,就算我求你了……」
於嬤嬤也滿面是淚的哀求道:「黃公子,您就可憐可憐我們老夫人,她經歷的喪女之痛,不是尋常人可以感受的。自昨日知道您后,老夫人昨晚便一夜未眠啊……」
黃鴻飛瞧著哭的像個小孩一般的杜老夫人,重重咬了咬唇,方才朝她走過去。
杜老夫人抓住黃鴻飛的手就不肯鬆開了。她淚眼婆娑放聲大哭,卻始終緊緊抓著黃鴻飛的手。
她努力睜大眼使勁兒的看他,彷彿要將他刻進心頭一般:「沒錯,錯不了!這是蕪兒的孩子……我可憐的孩子,你受苦了啊!」
黃鴻飛渾身僵硬的任她抓著,他並沒有這種被人抓著痛哭流涕的經驗,一時間都不知該如何反應了。好半天才憋出來一句:「您別哭了……」
不想這話竟跟聖旨一樣有用,杜老夫人忙抬手拿袖子胡亂擦拭臉上的眼淚:「好好好,外祖母不哭。外祖母不哭了……你別嫌外祖母煩,外祖母這就不哭了。」
黃鴻飛被她孩子氣的模樣弄得哭笑不得:「我沒嫌您煩,您別多想。」
「好孩子!」杜老夫人就一臉欣慰的說道,她雖已不哭了,卻因方才哭的太過厲害而忍不住抽噎了一陣,她目不轉睛的打量黃鴻飛,拉他在自己身邊坐下來:「這麼多年,真是苦了你了。」
「不苦的。」黃鴻飛老實說道:「我師父師娘對我都很好,除了練武很辛苦,其他時候都還好。」
不練武的時候就在單劍鋒撒著歡兒跑,雖然有時候也會覺得寂寞無聊,不過大多數時候,他覺得自己過得還是很開心快樂的,杜老夫人憐他受苦,他是真的沒有覺得苦。
當然了,杜老夫人跟杜士奇可不會相信他的話。
杜士奇深深嘆息:「您是何等樣的身份,原該金尊玉貴錦衣玉食,可卻……若您母親在天有靈,知道您如今的境況,只怕也要傷心難過的。」
黃鴻飛就皺眉問他:「你可是找到了證明我身份的憑證?」
若是沒有證據就口口聲聲定了他的身份,難免讓他覺得有些不太舒服。
杜士奇就看向杜老夫人,杜老夫人忙忙點頭:「有的有的。」
黃鴻飛愣了愣,他以為他們沒有找到憑證,所以要用這老夫人來打動他,令他被動的接受他的身份。沒想到他們竟真的有憑證?
於是忍不住問道:「是何憑證?」
杜老夫人的眼淚忍不住又流了出來。她的眼睛看著黃鴻飛,卻又像是透過他看到了自己心愛的女兒:
「當年你母親懷你時,身體已經虧空的狠了。好不容易掙命一樣生了你下來,又怕惹了那妖婦的眼引得她不滿,就連洗三禮都辦的極為簡單。
內外命婦也因忌憚那妖婦不敢前來慶賀,我還記得,你的洗三禮清冷的只有……只有外祖母跟太長公主。
你母親當時已經虛弱的抱不住你,便是外祖母抱著你完成洗三禮的,也因此,外祖母記得很清楚,在你左腰靠近臀部的地方,有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圓形胎記。
因那胎記十分的圓,太長公主還笑說了兩句,我想,不但我記得清楚,太長公主應該也是記得的。」
她不但清楚的說出黃鴻飛左腰上胎記,甚至還提供了又一個知情人士太長公主。
黃鴻飛就有些愣住了,他的手不由自主的落在左腰,那個有著圓形胎記的地方。
他還記得小時候師娘抓他浸泡葯浴時,曾笑說他腰間的胎記圓的像個小湯圓兒。
他就非吵著鬧著晚上要吃湯圓……
他自小就生長在單劍鋒,除了師父師娘,估計這世上再沒有人會知道他腰間的這塊胎記。
杜士奇也露出了驚奇的神色來:「此事太長公主也知道?」
杜老夫人點頭道:「太長公主當日是看見了的,只不知道事隔多年,她還記不記得。」
說罷,又緊張的問杜士奇:「有了這個憑證,是不是就能認回我這可憐的外孫兒了?」
黃鴻飛心裡就是一軟,他雖然不夠聰明,也不夠敏銳,但也看得出來,杜士奇急著認回他,是想認回他靜成皇后所出的三皇子的身份!
而這位一見他就哭的不能自已的瘦的彷彿只有一把骨頭的老太太,卻只想認回她可憐的女兒生下的可憐外孫子。
老太太這種無私的不帶任何目的的愛,讓黃鴻飛想到了自己的師父師娘。
她跟他們一樣,是能真正對他好的人。
是了,還有小夏。
想到小夏,黃鴻飛嘴角就忍不住要飛揚起來。
杜士奇見狀,只當他跟自己一樣激動難抑,高興壞了:「黃公子,您可知道您的生母是何人?她就是先帝的靜成皇后,您是先帝與靜成皇后的第三子,是三皇子啊!」
黃鴻飛早就跟安然猜測過自己的身份,因而聽了杜士奇這般激動的揭曉他的身世,他自然半點激動都沒有,只點點頭,平靜的道:「我知道了。」
激動地臉色通紅的杜士奇緊握雙拳一瞬不瞬的盯著黃鴻飛,就等著他露出不可思議的狂喜之色來。
不想期待了半天,就等來他一句連半點波瀾都沒有的知道了,那激動地神色就顯得又尷尬又可笑:「就,就這樣?」
得知自己竟有個這樣尊貴的身份,他不是應該開心狂喜的話都說不出來才對嗎?
他這樣平靜的反應,跟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啊,這是怎麼一回事?
黃鴻飛神色如常的看他一眼,似有些疑惑不解:「不然呢?」
「你、你難道一點都不開心嗎?您的身份是如此的高貴,您並非只是個出身平凡的江湖人士,您是先帝與靜成皇后所出的皇子啊!您的身份,便是比如今金鑾殿上的那位還要尊貴,還要名正言順!您難道不該高興嗎?」
黃鴻飛聞言,很是認真的想了想:「要說很高興,是真的沒有的。我從小就被丟在菩提寺,生身父母是何模樣半點也不知道。
如今乍然知道他們是誰,也並沒有多大的感觸,他們已經不在人世,我也有我自己想要過的生活,所以……」
「怎麼會沒有多大的感觸?」杜士奇張大眼打斷他的話:「若不是當年妖婦橫行後宮,靜成皇后又怎會偷偷將你帶出宮中?
您若沒有出宮,如今金鑾殿上的,可就是您啊!那都是屬於您的,如今卻被別人鳩佔鵲巢,您難道就沒有半點……半點不甘嗎?」
黃鴻飛在杜士奇不可思議的注視下,甚是認真的想了想:「沒有不甘心啊,我命該如此,有什麼好不甘的?」
杜士奇大急:「什麼叫命該如此?你的命本是貴不可言,本是萬人之上…你、你的命才不該是現在這樣!」
他急的語無倫次:「三皇子,你明明是比任何人都更高貴更尊貴的,你怎麼能自甘……自甘低賤做那江湖草莽?你如此這般,你的母親在天之靈,只怕也難以安息啊……」
黃鴻飛皺眉,江湖俠客是他一生的志願,怎麼就自甘低賤了?他從沒覺得做一個像師父師娘那樣的江湖人士又什麼不好的。
這個很可能是他舅舅的人,他很不喜歡。
杜老夫人一見黃鴻飛皺眉,就心疼極了,橫眉倒豎,一巴掌拍在激憤不已的杜士奇身上:「好好說話,這麼大聲做什麼?沒得嚇壞了我的寶貝大孫子——」
又轉頭寬慰黃鴻飛,一臉溫柔慈愛:「好孩子不怕,外祖母在這裡,誰也不敢欺負你。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沒人敢逼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
她一轉臉面對杜士奇,又是一臉的嚴肅與不滿:「你沒別的事情做了嗎?還呆在這裡做什麼,等我留你吃飯啊?」
杜士奇一把年紀還要被自家老母親當著晚輩如此說話,一張臉頓時就有些下不來台,可又不願意就此離去,他還有很多話要跟黃鴻飛說呢。
他相信,只要給他機會讓他說出他們的計劃,黃鴻飛肯定會動心的。可老母親虎視眈眈的瞪著他,他若不聽話先離開,惹得老母親動怒,再傷了身體可就是他大不孝了。
想著來日方長,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的,杜士奇便妥協道:「好好好,母親您別生氣,兒子這就走。」
說完又對黃鴻飛說道:「三皇子難得來府上,中午定是要留在府上用飯。我這就讓人去準備。」
他這話又惹得杜老夫人不悅了:「什麼中午留在府上用飯?日後我大孫子就住在侯府了,自然天天都要留在府里用飯的。今兒個把飯擺在我屋裡,我要跟我大孫子一塊兒用飯!」
杜士奇原還想趁著吃飯的機會拉上老侯爺再好好遊說黃鴻飛一番,偏被自己的老母親截了胡,當著母親的面兒,他若再重提此事,定然又要惹得母親不悅了。
杜士奇有些失望,卻還是恭敬地回答道:「是,兒子知道了。」
杜老夫人就不耐煩的開始趕人了:「行了,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快走吧。」
被母親嫌棄成這樣,杜士奇有些哭笑不得:「行行行,如今您是有了大孫子,就不要我這個兒子了,我這就走,免得在這兒礙了您老人家的眼。」
他說著,看了黃鴻飛一眼。又笑道:「兒子是想著,殿下如今身份也落實了,是不是該讓家裡其他人也來見見?」
杜老夫人就看向黃鴻飛,這是將決定權交給了他。
黃鴻飛心裡一暖,回握了下老太太乾枯溫暖的手,笑著道:「您想讓我見誰,我就見誰。」
老太太不給他壓力,處處為他著想,他不願意的事她寧肯罵自己的兒子也要維護他,這令黃鴻飛無法不動容。
杜士奇提出這樣的建議,杜老夫人不是不動心的,她卻並沒有替他決定什麼,而是讓他來決定要不要見杜家其他的人。這種尊重與愛護,令他覺得很窩心,也就不願意讓杜老夫人失望了。
杜老夫人果然高興的笑眯了眼:「好,我的大孫子真乖!」
她還沒想好讓誰來,就聽見外頭響起一串細碎的腳步聲,並一個清脆的笑聲:「祖母今日怎的如此高興,莫不是撿到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