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討厭,下去!
她假裝掀了車簾看風景,目光飛快的在一眾人面上掃過。
看到陸二時,發現他也正看著她。與皇甫琛一樣冷漠的眼神,是直白的審視與觀察。
娉婷公主條件反射的抿了嘴,送上一個溫和又迷人的笑容。陸二神色不動。並不像其他人一樣高興或害羞的別開視線去。
他依然盯著她,看賊人似的眼神,讓她心裡非常不舒服,有一種被冒犯的惱怒感。
但她不能跟他翻臉,不然這一路來她苦心經營的親民形象只怕就要毀於一旦。
這個叫陸二的從一開始就不喜歡她,別的侍衛因為她給他們微笑,關心他們衣食時總會很高興對她很感激,可只有這個陸二,無論她如何親切溫和的對待他,他對待她的態度與他主子一般無二。
這讓娉婷公主惱火之餘,又多了許多的挫敗感。
娉婷公主只好放下車簾,有些氣悶的執了山水墨團扇用力扇了兩下。
服侍她的兩名丫鬟中其中那個險些被趕走的名叫青杏的丫鬟見狀,忙雙手遞上一早備好的酸梅湯,討好的笑著道:
「雖已是初秋了,可如今正是秋老虎的時節,眼見著比夏天還要更熱些。公主喝點酸梅湯涼快涼快吧。」
見娉婷公主接過酸梅湯,忙又很有眼色的執扇與她打扇:「這酸梅湯還是一早王爺命奴婢為公主特意備下的,說是路上暑氣難耐,公主受了傷,又是金枝玉葉身嬌肉貴的,萬不能有任何損失。雖則王爺看起來嚴厲冷漠了些,可對公主卻是真正的好。」
娉婷公主原本正面無表情的喝湯,聽了青杏的話,臉上便就帶了些笑,淡淡的睨了她一眼:
「是嗎?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王爺對安然公主那才是真正好。本宮在王爺眼裡算得了什麼?」
青杏見她並未生氣,甚至眉眼間還有遮掩不了的失望與失落,頓時精神一震,大著膽子說道:
「王爺對安然公主再好又如何?他位高權重,總不能將來就娶了她做王妃吧。便是奴婢見識淺薄,也知道身為王妃責任的重大,比如交好宗室。
應酬臣婦,管理王府事務等等…您瞧那一位能做得了哪一樣呢?到時候,王爺勢必要娶像公主這般伶俐能幹的王妃,才能做好王爺的賢內助啊。」
「你懂的倒不少。」娉婷公主微微闔眼。
這個青杏膽子倒不小,竟敢攛掇她去跟安然明爭暗搶。雖然她本來就是沖著皇甫琛來的,但憑她一個小丫鬟,也敢生出慫恿她的心思來,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青杏頗有些驕傲的說道:「雖說奴婢沒有見過什麼世面,卻也一直在匯城的大戶人家中服侍的,奴婢是想著,尋常人家家中都免不了許多的人情庶務,王府就更少不了這些了。
若沒有個精明厲害的王妃坐鎮,王府里不知會亂成什麼模樣呢。若真讓她做了王妃,王爺定然會很辛苦,一天到晚光跟在她後頭收拾爛攤子了。
可公主您又不一樣了,換作是你,只會將王府內務打理的井井有條,讓王爺出門放心,回到府里舒心,這些事情,哪是她能做到的呢。」
娉婷公主似被她奉承的很開心,口中卻慌忙訓斥道:「胡說八道什麼呢?王爺與安然公主是有婚約在身的,便是沒有婚約,王爺對她……已是情根深種,又哪裡是旁人能夠羨慕得來的?安然公主幸運如斯,也是我等羨慕不來的。」
她說著,面上就浮現出苦澀與難過來。
青杏自然將其神色看的一清二楚,膽子就更大了些:「公主您又何必妄自菲薄?您這樣的容貌才情,便是配誰都配得上的。奴婢只是替您不值,替王爺不值罷了。」
那不過就是個只會逞兇鬥狠哭鬧不休無理取鬧的傻子罷了,王爺那樣的人中龍鳳配她,實在太委屈了。更何況,她一直深恨安然當時當著皇甫琛的面說她壞,差一點就要趕她走的事。
她不是個笨的,這幾天下來,通過她的觀察,她可以肯定,這娉婷公主是喜歡王爺的。如今這位娉婷公主身在異國,身邊又沒有半個親人或者親近的心腹在,她若能在她這裡立下功勞,成為娉婷公主的心腹丫鬟。
跟著她進入王府。如若娉婷公主真的能成為王妃,少不得也要提拔提拔她這個有著汗馬功勞的丫鬟才是。
懷著這樣的想法,她自然慫恿的越發的起勁了:「不敢瞞公主,奴婢曾無意間聽到安公子與王爺說話,字字句句都是說的公主的好話。
他跟奴婢也是同樣的意思,覺得王爺非常辛苦,還道若是能兩國聯姻,既得了燕國的助力,又得了善解人意的好王妃,豈非是一舉兩得之事。」
「哦?」娉婷公主目光微閃,面上便適時的浮現出幾許羞澀來:「那,那王爺是如何說的?」
「雖然王爺什麼都沒說,可也沒有反駁安公子的話呢。」青杏撒謊道:「由此看來,王爺心裡也是贊成安公子的話的。」
「可別胡說。」娉婷公主嬌羞的以團扇半遮了臉,嗔責似的瞪一眼青杏:「這話讓旁人聽到了不好。」
「公主放心,人前奴婢自不會說這些的。」青杏見她那般模樣,心裡已是笑開了花:「奴婢全心全意為著公主,公主但有吩咐,奴婢便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
「哪裡就要你赴湯蹈火那麼嚴重了?」娉婷公主微笑著扶起跪倒在她面前表決心的青杏,甚是為難的嘆一口氣,目光隔著車簾依然痴痴地看著前頭馬車的方向:
「只是王爺如今全身心都在安然公主身上,我就是再……又能怎麼樣呢?」
她並不在意別人知曉她對皇甫琛的心思,且她一直表現的很是坦蕩,並不遮遮掩掩,同行之人只怕沒人不知道她對皇甫琛的情意。
她要的,就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歡他,鍾情於他。
青杏見她承認,心下更喜,急忙出謀劃策道:「公主這般的痴心。奴婢都甚為感動,只是王爺如今眼裡心裡都是安然公主。
公主心裡的苦與委屈,王爺不知道,奴婢卻是明白的。公主也不必灰心喪氣,眼下就有極好的法子可以獲得王爺的好感與青眼——」
她說到這裡,故意頓住不往下說。
娉婷公主心裡冷笑一聲,面上卻裝出急切的模樣來,拉著她的手急急追問道:「有什麼法子,你快說來。」
「既然王爺如此看重安然公主,公主何不就從她身上著手呢。」青杏這才滿意的說出她的法子來:
「誰不知道安然公主不喜歡您,但您偏要對她好,便是受了委屈也要待她好,如此一來,王爺自然就能看到您的好。
王爺不可能娶個傻子做正妃,但又偏疼她的話,自然也希望娶一個對安然公主好的王妃來照顧她,如此一來,公主您的勝算不就更大了嗎?」
這是要她在皇甫琛面前掙表現呢。
娉婷公主想了一回,覺得好像有點道理:「可你也看到了,她不喜歡本宮,看到本宮就想撲上來廝打本宮,本宮便是對她再好,只怕也沒用。」
「怎麼會沒有用呢?」青杏不贊同的道:「您是做給王爺瞧的,王爺覺得您好,那就是有用的。」
「眼下這般巴巴的湊上去,也是怪無趣的。」娉婷公主又道,不知道皇甫琛是不是真的對她起了疑心,她眼下便是對安然再好,他只怕還是會疑她。
雖說青杏的說法確實有些讓她心動,但她還是覺得,眼下不好輕舉妄動:「得有個合適的契機才行。」
……
沒有想到,機會來的這樣快。
皇甫琛一行人經過一道峽谷時遇刺了。雖然車隊早有準備與防備,但對方人手眾多,又佔據了有利的地形位置,只需要從高處將準備好的滾石檑木推下來,就夠車隊手忙腳亂一陣了。
皇甫琛的傷已經養的差不多,但沒有玉洗神功護體,池皓十分放心不下,領著一群人將馬車護的嚴嚴實實,又指揮另一隊人馬與刺客血拚。
為了不分散實力,池皓將娉婷公主也接到了皇甫琛與安然的馬車上。
安然原本高高興興看黑衣人在半空中飛來殺去,覺得很有意思,一看到娉婷公主上了馬車,立時不悅的撅起嘴瞪圓眼睛。一邊瞪她還一邊拿手掐皇甫琛手臂內側的軟肉:「討厭,下去!」
安然從不掩飾她對娉婷公主的討厭不喜,當然,這時候的她也根本不懂得掩飾。
娉婷公主面上就露出了尷尬之色來,站在馬車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紅著臉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求助的看向皇甫琛。
若是往常,皇甫琛自然隨安然的意思,並不會讓娉婷公主上他們的馬車來。
但此時又不同於平常,娉婷公主到底是燕國的公主,他帶著她上路,就有責任與義務不讓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受傷甚至丟了性命。
故而皇甫琛板了臉對安然說道:「不許對娉婷公主無禮。」
說罷看向娉婷公主:「別理會她,快進來吧。」
安然見狀,愈發生氣起來,跳起來就要去推娉婷公主下去:「不準不準不準!」
「安然!」皇甫琛沉了臉,冷聲喚住她:「不得無禮!」
這一路上皇甫琛對安然雖然也有嚴厲的時候,讓她有時候也會怕一怕,但從沒有過當著娉婷公主對她又冷臉又訓斥的時候,安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樣生氣,但就是好氣好氣,氣的她滿臉通紅,渾身都發抖了。
他越是訓斥她,在她心裡,皇甫琛就是不對她好了,要改對眼前這個討厭的女人好了。她就越是生氣委屈。
可她又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只繼續揮舞著雙手不叫娉婷公主進來。
娉婷公主眼睛都紅了,委曲求全的開口道:「既然安然公主不喜歡我,那我就呆在馬車下面好了……」
說著抬起淚盈盈的眼睛看著皇甫琛:「琛哥哥,你也不要責怪她了,都是我給你們添了麻煩。今日這些人,說不得原本就是沖著我來的。」
「不是沖著你。」皇甫琛淡淡說道,且不說燕國三皇子在大梁根本沒有這樣給的能力策劃這一場刺殺,就算真是燕國的三皇子來行刺,也該是一來就沖著娉婷公主的馬車才是,可是一開始,這些人就是沖著他來的。
他跟銀甲衛的人打過不止一次的交道,如何會看不出來這是小皇帝派出來刺殺他的人?「外頭亂石亂箭亂飛,並不安全,還是先進來再說。」
一邊說著,一邊就要伸手將安然拉回來。
他對著安然異常的嚴厲嚴肅,對著娉婷公主雖然還是神色淡淡,但看在安然眼中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他凶她,卻沒有凶這個討厭的女人!這就更印證了她的想法,他果然要對眼前這個女人好了!
她不準不準堅決不準!
安然這樣想著,也不知打哪兒生出一股力量來,沖著娉婷公主衝過去,也不顧自己會因此受傷,蠻牛似的將娉婷公主直直撞下了馬車。
她這樣的舉動,導致的後果就是她自己也隨著貫力沖了下去。
娉婷公主先落地,眼看著安然朝她飛撲過來,眼中冷光一閃,現在這樣亂,要是能趁亂讓她死在這裡……
皇甫琛飛快的沖了出來,他想要伸手抓住就要壓在娉婷公主身上的安然,打斜里卻刺來一柄冷光閃閃的長劍。
皇甫琛只能後退一步避開那鋒利的劍鋒,與刺客纏鬥了起來,一雙眼睛卻有些焦急的總落在安然身上。
安然將娉婷公主砸了個實實在在,十分厭惡的想要趁機揍她一頓時。
躺在地上的娉婷公主忽的眼瞳一縮,猛的一把抱住安然翻轉個身,將安然牢牢的按在她身下。
就聽得「哧」的一聲悶響,娉婷公主悶哼一聲,神色痛苦的栽倒在哇哇大叫的安然身上了。
那一劍便深深的刺在了聘婷公主的身體中,皇甫琛當下便將行刺的刺客一劍斃命在當場。
因為緊張安然,所以下手重了些,導致那刺客瞬時便沒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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