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等待
時間已經到了中午，這所房屋周圍的喧囂也終於重新平靜。左右不多的住戶也已經撤離，周圍幾百米的範圍內只有我一個人。
而我，正呆在房子里。我正在一個一個房間的走著，看著。並沒有發現什麼怪異的地方，這裡很正常，除了因為年代久遠，踩著木地板會發出響聲，其他的都是典型的日本建築。
走到二樓，重點的觀察了一下立在牆邊的柜子。此時的柜子正揚著陽光，柜子與牆之間細小的縫隙也顯得格外的黑暗，肉眼難以看清情況。
雖說手機能夠調出光亮，但是我又不敢貼近了看。不管怎麼想，間隙之中伸出一隻手來，這樣的描述都令人不寒而慄，渾身滿是雞皮疙瘩。
雖說原本鬼怪是無形，未知的。人畏懼無形，畏懼未知，才會產生恐懼。現在對於我來說，鬼怪已經可以劃分為一個物種。但是我依然對於間隙中伸出一隻手，又或者廁所中的花子這樣的傳說保持著敬畏的態度。
這或許是本能。
滴滴，簡訊息的提示聲響起。
是妹妹的信息。
「你又在做什麼？還在玩那個幼稚的遊戲?！」
嘖，幼稚的遊戲，妹妹可能還以為我又在重複國中的事情，不過我現在要做的事估計在她的心目中要嚴重得多。
話又說回來，作為神社的繼承者，星儀家宿命的傳承人，我的妹妹，星儀衿悠，她應該比我更能理解和接受關於百鬼這樣的事情吧。
所以，為了防止母上和妹妹的誤會和擔心。也許我需要和她們開誠布公的談一談我究竟在做些什麼事情。
我所預見的，日本陸沉的時間。是在放暑假的時間內，而前往華夏的安排，早在半個月前已經與母上和妹妹商量過了。所以如果一切都無法解決，也許我會和妹妹一起在華夏看著日本陸沉。
因為見過一次這樣的結局，所以真發生了，也許不會那樣的震驚，但是，無論怎樣想，那都是上億條生命。
搖了搖頭，將對於悲慘結局的猜測甩到腦後，得益於王俊乾的信息，以及鬼一法眼那已經日益龐大的商業帝國指甲縫裡漏出來的利潤，現在星儀社的經濟實力也已經不低。
而幾乎不用我主動去請求，王俊乾已經在著手安排，將裡面的一小部分資金轉移到華夏。資金分成三份，每一份都足夠一個家庭在買房買車之後，還能富足的過一輩子。這其中的一份是王俊乾的，作為感謝他無私的幫助。
剩下的兩份，一份是星儀家最後的路，另一份是贈送給趙重君的，雖然他未必瞧得上，但是禮節必須要盡到。
至於剩下的大部分資金。如果日本陸沉真的不可挽回。就全部贈送給星儀社的成員們，讓他們帶著家人離開，去美國也好，去澳大利亞也好，重新開始。星儀社也可以宣告解散了。
心中糾結著，但還是在簡訊上熟練地回復，無非是一些安慰的話語，以及向妹妹告知，周末，會和母上已經妹妹開誠布公地談論關於我最近的事情。
接著收到了妹妹的回復，只有簡短的「嗯。」
不過感覺的到，妹妹的心情已經好轉了。
那麼接下來就專心應對這所房屋所發生的詭異事情吧。
房間已經逛過了，家政人員也早已經將房子打掃得乾乾淨淨，當然這是指室內情況。畢竟只有短短的兩三個小時，但這已經足夠。
我將椅子拉得遠離牆，往空曠的地板上一放。我坐倒在椅子上，然後看著手機上所發來的兩份資料。
第一份資料是信息部的人員整合的，無非是一些網上那前五個怪異的都市傳說的信息，經過整理的，不再是如網路上支離破碎矛盾百出的模樣。而是形成了一個邏輯上勉強通順的，基本信息。
同樣的每一個都市傳說還備註著所謂的破解方法。雖然看起來滑稽，但是與傳說中的基本信息聯繫起來，還有著幾分可能性。
第二份資料，是關於畏之壺的。首先是一張江戶時期的圖畫。畫風在現在看起來已經不能用抽象來形容了，畢竟古代的文明程度擺在那裡，能將人畫出一個人形已經不錯了。
圖正中間是一個壺，周圍是或躺或仰，有立有坐的人群。看著像是一場聚會，但是壺口是開著的，湧出白煙，白煙里，是奇形怪狀的妖怪。
圖之後是文字的註釋。關於這張圖的年代，以及白煙之中妖怪們的種類。以及王俊乾向我講過的，關於壺的傳說，聽取故事，並讓故事裡的怪物成為現實。
不過關於這個壺並沒有更多的資料。沒有任何確切的電子照片。
要麼在時代的流傳中已經損毀，要麼被收藏在個人手裡，並且被保護了起來，連外形都沒有泄露。
忽略傳說之中的功效，最起碼這也是古董，像這樣的東西，要麼在收藏家的手中，要麼在博物館。不可能連個外形的照片都沒有。另外再考慮到它的特殊效果，損毀的可能性不大，像這種東西在古代幾乎可以套一個妖魔的物品這樣的稱號。被時間打敗的可能性太低了。
所以，是被別有用心的人握在手中嗎？我又想象到了狩獵蟲，這種東西是電影里的，但是出現到了現實中。和這個壺有關係嗎？
如果是我想的這樣，那就太可怕了。狩獵蟲的神出鬼沒，已經造成了巨大的人員傷害，以及哪怕是有政府的高壓態勢，但是也隱隱流傳的流言造成的恐慌。
關於這個壺的等級，恐怕還需要上調。
星儀社只是草創，所以也沒有那麼多的規矩，程序，流程。我幾乎是想到就做到，立即編輯信息，將廢棄房屋這個超自然案件與狩獵蟲掛靠在一起。
並且直接將畏之壺的信息錄入，並將它設定成了B級。雖然現在沒有足夠的人手對畏之壺展開調查。但是我們與超自然事件對策課的信息是共享的。我們這邊完成了錄入情況，他們那裡也會有顯示。以他們那人手充足的情況，肯定是會對這個等級之高的物品展開調查的。
那麼我只需要靜候佳音了。
接下來的就是等待，等待是漫長的，我一邊吃著早就準備好的速食飯，一邊發著呆。
雖說有著十隻天狗在安全屋待命著，但是實際上這應該算是我一個人在獨立進行的任務。是的，一個「人」！
強行將自己想象的孤膽一些，但是我又有些忍俊不禁。旋即壓下了這些無聊的想法。又開始了對風的控制。
我現在的力量，也勉勉強強與一隻天狗持平，如果與一隻天狗全力對抗，很有可能我的突然爆發會勝利，但最大的可能是，我的控制力全面被天狗碾壓。
再想想英彥山豊前坊那恐怖的力量，召喚數百米高的龍捲風，並將它化為一個生物。飛在半空中如履平地，就覺得差距還是很遠。
事實上，英彥山豊前坊所表現出來的能力，就是我所能達到的高度。因為我吞噬了他所有的力量，雖然那時候他只是剛剛復活，並不是完全狀態，但是表現出來的力量也依然十分強大。
鬼一法眼搶奪了他的位格，本質，而我奪得了他的力量。但即使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我連這份奪來的力量都沒能完全控制住。甚至還差距很遠，這真是讓人有些沮喪。
所以一旦有閑下來的功夫，我就嘗試著控制風。也算有所進步，至少吹氣旋風之類的事情是心念一到便有所動靜。吹起灰塵，移動紙片，幾乎隨我的心意。
但要說颳起狂風，我連方向都無法掌控。而偏偏狂風，還沒有什麼殺傷能力。
雖然得益於一些小說，讓我想到了風的力量這樣的東西。但是完全沒有這樣的控制力。我倒是請教過趙重君，結果他神色冷然地扔給了我一堆流體力學之類關於空氣的教科書。
只是粗略的翻看，就已經讓我的頭疼欲裂了，最終也只能先放到一邊，先嘗試著提高控制力。
但是，有件事情我一直很擔心。自從趙重君閉關恢復以後。雖然他還一直幫助著我，但是明顯能感覺到他的冷漠，這種冷漠不是刻意的疏遠的那種，主觀情緒上的冷漠，而是一種自然而然，彷彿天生三無的感覺。
這讓我很擔心，這不就是在丟失情緒，失去情感嗎？
我詢問了王俊乾，王俊乾說，根據他對道教一知半解的了解。這應該是太上忘情，得情忘情，又說了一堆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話語。雖然聽得不太懂。但是，根據王俊乾的訴說，這只是一個過程。從情緒飽滿，到毫無情緒，再到最終又恢復正常。這是道家修鍊自我精神的一種方式，達到精神上的無漏，成就圓滿。
雖然得到了王俊乾這個華夏人的解說，但是總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這讓我不由得希望我的直感也別像以前表現的那樣准。
也許在日本陸沉這件事落幕之後，借著返回華夏的機會，去趙重君的師門看看。
不過我又在瞎擔心什麼，農夫總是幻想著皇帝用金鋤頭幹活。我這樣的，對於修鍊，道教的事情一丁點都不了解。連擔憂的基礎都不得成立啊。
沮喪的離開了椅子，一個人呆著的時候總是容易胡思亂想。我找了一個外面裹著皮革的沙發，躺了上去。因為這樣的沙發被清理得非常乾淨。
被柔軟包裹著的我，也終於能靜下心來好好的休息了。
我召喚了一隻天狗，並向它下達了黃昏之刻叫醒我的指令。接著，就閉上了眼睛，養精蓄銳。
畢竟接下來整個夜晚，都有可能是戰鬥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