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癡情司:安若1
【安若】
“你呀!”宋茗無奈地說,在假裝生氣了一會兒後。你呀,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就已經習慣了用大姐姐的語氣說這兩個詞。當然了,自然而然地,我們也慢慢地跟著適應了她這種語氣。
“宋茗,你老實告訴我,這次出院了需要多久才能回學校?”猶豫了很久以後,我還是把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我也不知道。”她把目光定格在窗外,慢慢地說,“也許一個月,也許一年,也許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她連用了三個“也許”,雖然語氣聽起來很輕鬆,但是看得出,她是認真的。這個時候我有一種很強的預感,心裏總是感覺,或許這個冬天結束以後,我們就真的要步入不同的圈子了吧。我指的是校園和社會。兩個看起來並沒有實質性區別的圈子,卻決定這兩種完全不同意味的人生。雖然我還是一個為出茅廬的少女,但是我覺得自己看得比誰都清楚。所謂的社會,就是一個讓你迷失自我泥潭。局中人永遠也看不清,總以為自己沒變,總以為自己隻是更加成熟,卻並不知道,所謂的成熟,不過是你在周圍的煙火氣中迷失了自己而已。
有人說,校園裏的愛情永遠也走不出校園,我想說,那隻不過是因為她和他承受不了這個社會的煙火氣。要麽是他為了落滿灰塵的夢想,要麽是她自以為有多成熟。追根揭底,不過是,不過是兩個人堅守了幾年的愛情敗給了現實罷了。
所以從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人這一生注定是悲涼的。每個人在不斷追逐著幸福,卻不知道,幸福這件事其實並不存在,真正的幸福不過是那個追逐的過程,然後在感覺它即將到來的那一刹難。突然間明白,原來一切,不過是一場自以為是的夢。而自己傾盡一生所換取的,不過是一場盛大的煙花綻放,美麗絢爛卻,終歸悲涼。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前這個美麗而憔悴的女人,尖下巴,丹鳳眼,眉如柳絲多翩躚。天生的美人胚子。卻無奈與生俱來的卻是稍顯荒涼的命運,終於,在現實中以一個弱女子的身份摸爬滾打了幾多年。卻在打開幸福之門的一瞬間,發現天使背後站著的是魔鬼。不新奇,很多人的一生都是如此,她不過是其中的一個而已。
所以很多時候,我會為自己的幸福憂心忡忡,現在說來也不無道理對吧。上天怎麽會給一個人長遠的幸福卻不添加任何磨難?童話始終是童話,但我們卻做不了童話裏的公主和王子,所以隻能傾盡一生去追尋一個陪伴了我們多少年來的幸福。不論最後的結局是悲是喜。
“你的意思是,有個能退學對吧?”我認真地看著她。
“對。”她言簡意賅。
“可是。”我想了想,“很快就要畢業了,你也知道,雖然我們的大學是四年時間,事實上並沒有那麽長的時間。”
“這我知道。”她歉然地一笑,“你不懂,夕遲也不懂,因為我和你們不是一類人。對我來說,在這裏上學不過是浪費時間,更何況我什麽也學不到,我隻想早點自食其力。”
“但是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我蒼白無力地說,心裏也清楚。我們的宋茗從上次被寢室裏的人趕出來的那天開始,就已經無可挽回地相信現實這回事了。不對,準確說那隻是一個理由而已,讓她對人生徹底失去耐心的理由。換句話說,她已經成功地獲得了這個社會的錄取通知書 ,比我們任何人都早。
但是我擔心的是,她還是太嫩了。人間醜惡,不是誰都可以那麽容易地看清。更何況,就算看清了又能怎樣,不過是更加悲涼地被排出在外罷了。更加諷刺地是,或許有一天你自以為頗具說服力地對別人闡述了內心的想法。卻換來它人鄙夷地一笑,再附加一句:神經病。
所以我想說,永遠不要小瞧任何一個神經病。因為在他的“神經”背後隱藏了多少辛酸,沒有人知道。更因為,在他神經前的那一刻,比我們任何人都把這個世界看的清。
“宋茗,別這麽說。我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說實話,用不著那麽悲觀,你要知道無論今後發生什麽,你都有我們。”我說,雖然心裏清楚不會有任何說服力。
“不,不是悲觀不悲觀的問題,有些事你現在明白不了。”她很嚴肅地說,目光飄忽著,像是在回憶當初。
“我。”我欲言又止,本來我想說我明白,什麽都明白。但是我突然發現自己如果這麽說的話,找不到任何理由來證明自己的“明白”。畢竟,對她來說像我這種閱曆的人還不足以話將來。所以即使我心裏想的清清楚楚,她不過是被社會以及所謂的現實蒙住了眼睛,也無能為力。甚至可以說,從一開始我就放棄了。因為我知道,所謂的社會是一個染缸,裏麵盛滿了用不褪色的染料,五彩繽紛,燦爛奪目,但是一旦沾上它,就是一場永遠也掙脫不出的淪陷。那種色彩將伴隨你的一生,無論是外表的顏色還是內心的渲染。
“好了。”抬頭,迎來她一臉“不加修飾”的微笑,“說點兒別的,好不容易咱倆單獨在一起,以後恐怕再也沒這樣的機會了。”
“說點兒什麽?”我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感覺思緒飄渺。但是她還是點醒了我,那句——以後恐怕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說說那天晚上你是什麽感受。”她輕描淡寫地問。
“哪天晚上?”我假裝糊塗。
“你呀!”她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笑說,“在我麵前裝什麽糊塗!”
“我忘了,”我笑容可掬,“是真的,我沒騙你。我這個人最不喜歡記住難受時的感覺,還有,我害怕自己記仇。”
她深情地看我一眼,似信非信的眼神,然後她認真地說:“沈安若,我得提醒你,你不是徐晴雯的對手。我想你也知道,女人一旦狠起心來是不擇手段的。不過話又說回來,她也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人之初,性本善,真希望什麽都沒發生。”
“我知道。”我對她笑笑,“其實我不怪她,但是我了解晴雯,要想回到原來的話怕是不可能了。”本來我想加一句,所以聽說你也要離開時,我會覺得很難受。但是我覺得這樣太過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