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背後話
「聽王爺這麼說，不知道奴婢是該高興還是該傷心。」
原來自己在魏王的心中也不是一個善茬。被一個惡人當做惡人來看待，她的確是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
魏王的嘴角再次微微上揚了些角度，不過，這次他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
和這個「陳芳華」說了幾句話，不知不覺間，身體似乎不像先前那般痛苦難受了。
他自在十天前重生以來，就發現身前這個「陳芳華」和上一世的那一個略有不同。
經過多番刺探，他已經確認此人非彼人。
他不知道附在陳芳華身體上的這個靈魂是屬於他生前認識的人還是不認識的人。
不過有一點他可以肯定，就是這個人在極力模仿陳芳華的一舉一動，但是總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自己原來的本性，換句話說，就是模仿失敗。
也許在別人的眼裡，她的這個改變可以用日漸長大，或者是在父皇給自己和她指婚之後心態改變的原因來闡釋。
但是，在上一輩子和陳芳華做了七年「夫妻」的他的眼裡，這個「陳芳華」根本就是另有其人。
前世的經歷他還歷歷在目。雖然陳芳華表面上對他尊敬有加，實際上卻從未交予過真心給他。
剛開始的時候，因為自己對成親這件事還是存在憧憬的，所以面對陳芳華的淡漠和冷情，他有過憤怒，有過掙扎，不明白為什麼既然陳芳華不願意嫁與自己為妻，又要接受這一門親事。
後來他也就想明白了。也是，像自己這種半死不活的人，哪有什麼資格做別人的丈夫？
自己曾經天真地認為，雖然在身體上滿足不了對方，但是可以通過兩人彼此心意相通，在生活上互相關愛來彌補。
現實告訴他，這只是他的痴心妄想而已。
陳芳華嫁給他以後，對他從來都是公事公辦的態度。連說話都不願意多說幾句，別說是和他有什麼身體接觸了。
慢慢地，他本來重新燃起對生活有希望的心，又開始恢復到原來的一潭死水。
成婚後的幾年時間裡，他和陳芳華單單是名義上的夫妻而已，實際的關係是形同陌路。
不過，他不會怪她，畢竟嫁給自己就是活守寡，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變成真守寡了。
兩人之間的生活本來可以平靜地過下去，直到那一天……
從回憶里中斷的魏王若有似無地嘆了一口氣，「你出去，本王一時半刻還死不了。」
「是，王爺。那王爺您好好休息，奴婢告退了。」
林霜月聽他的語氣能感覺到他比原來輕鬆了一些，於是便遵言轉身回到了自己的耳房，關上那道隔在中間的木門后，才吹息油燈，漸漸地睡了過去。
木門另一邊的魏王雖然閉上了眼睛，腦海里卻還在不停地回憶著他前世臨死之前的那個場景。
竟然是那個人下毒害死了自己！
而下毒的人在自己臨終之前的說的話，更是讓自己的心猶如被千針扎。
韓青！他在心裏面默念著這個名字，總有一日，他要對方也嘗嘗被烈毒穿腸而死的滋味！
第二天清晨，林霜月和秋雨早早就起了床。
林霜月是怕自己睡沉后忘記了現在已經是丫鬟的身份，醒來時犯懶不肯起床，所以昨天就叮囑秋雨早上醒來之後，到她房間的窗邊將她喚醒。
兩人整理好之後，準備一道去給魏王打水梳洗，不料剛踏出院子，就聽到院子里的兩個掃地丫鬟在那裡竊竊私語，她們議論的主角正是林霜月。
「哎，你瞧瞧。人家那個陳大小姐居然可以為了咱們的王爺，屈身卑躬到來王府這裡當丫鬟，真是情深意切啊。」
「哼，她還不是看上了王爺的地位和權勢。只要成了魏王妃，別說其他人在她面前要低三分頭，就連皇上，也會對她刮目相看。
這是多少人想都想不來的榮耀和富貴，要是我有這個機會，我也會像她那樣死皮賴臉地纏著王爺。」
「可是，你也不是不知道，王爺那身體……她嫁給過來不就是活守寡么？我還沒嫁人，是不懂得什麼是活守寡的滋味。
但我在廚房那邊聽過那些廚娘婆子的議論，她們聊起男人的時候，總會說到那句話。」
「她們說什麼話了？」
「說女人嫁給男人，還不是為了被窩裡的那點快活？你看看王爺他那樣子，能給得了未來的王妃快活嗎？」
這時候，剛說完話的丫鬟就被另外一個用手指戳了戳腦袋，對方接著說道：「我就說你豬腦袋吧！
你以為那個姓陳的嫁給王爺之後就真的會一心一意地待王爺好嗎？依我看啊，」
說到這裡，那丫鬟忽然壓低了聲音，但是還是能被林霜月她們聽得到，「依我看啊，姓陳的肯定會耐不住寂寞，嫁過來不久之後就會給王爺戴綠帽子了！」
「不會吧？她怎麼敢？要是被王爺發現了，這可是殺頭之罪啊！」
「你等著瞧吧，只要她能搞定王爺，當上了魏王妃。」
秋雨實在聽不下去了，她叉著腰準備對那兩個說別人背後話的長舌婦破口大罵。
已經被被人說成是「一枝紅杏出牆來」的林霜月卻拉住秋雨的衣袖，低聲說著：「讓她們說去吧。樹大招風，你今天堵得來了她們的嘴巴，到了明天還是會有人這麼說我。」
「可是小姐，她們是在誣陷你！要是這些話傳到王爺的耳里，王爺會怎麼想你啊？」
林霜月在院子其中一個角落處的那棵桃花樹，想起昨晚半夜魏王對她說過的話，全身不由得打起了雞皮疙瘩。
「沒關係，信不信隨他。不過，我覺得真的不用當他的王妃，能在這裡當個丫鬟就好了。」
秋雨用恨鐵不成鋼的目光打量著林霜月，「小姐，奴婢實在不明白您是怎麼想的。您好歹也是咱們陳府的嫡出大小姐，為什麼總是會想像奴婢這樣去當一個丫鬟呢？」
林霜月以長輩的姿態拍了拍秋雨的頭頂，笑著說：「你還小，等以後長大了就會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