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求情
林霜月本來心裡還存在一個自己想起來也不怎麼可能的想法，就是魏王會不會是因為知道了那個丫鬟打自己的事才會突然對對方做出處罰。
如今看來，是她有點「自作多情」了。
魏王的心思誰也猜不到，原來他做了這麼多只是為了能嚇唬到她而已。
早知如此，她就在他當初騙自己說桃花樹下有斷手的時候，故意裝作被他嚇到的樣子，那樣會不會就能避免了今天的悲劇？
「王爺，如果您下令砍手的目的是為了嚇唬奴婢的話，奴婢現在可以明確地告訴您，奴婢真的被您嚇到了。」
聽完林霜月的回答，魏王的身形紋絲不動，不知道從哪兒吹來的一絲微風，吹得他那寬廣的衣袖輕輕地飄動了一下。
「王爺，既然您的目的已經到達了，可不可以派人去給那個丫鬟止血。您要是還想嚇唬奴婢的話，方法有千萬種，犯不著為此殺掉一條人命。」
「如果本王偏要她非死不可呢？」
「那奴婢想知道為何王爺偏要將她置諸死地？！」
說到這裡林霜月的情緒明顯有些激動，語氣也沒有剛才那麼隱忍和恭敬，更像是對魏王的一種責問。
這時候連一旁的趙公公都看不過眼。
這個丫頭怎麼如此不開竅？明明王爺對她那麼另眼相待，她偏要過來責問王爺。
要知道換作別人敢如此對王爺說話，那個人早就一命嗚呼了。
看來要把她培養成自己的接班人，還需要下很多精心和苦功啊。
「陳姑娘，你這是對王爺說話的態度嗎？」
林霜月看向對她說話的趙公公，對方有意無意地眨了一下眼睛，應該是在提醒她不要激怒魏王。
她也不想激怒眼前這個「暴君」，但是對於他這種嗜血殘暴的行為，自己就是忍不住會憤怒和指責啊！
也許是自己還當不好丫鬟的角色，骨子裡仍然是那個受眾人尊重和敬畏的世子夫人吧。
不過好漢不吃眼前虧，她的目的不是來討伐魏王，而是救人。
無奈之下，她撲通一下跪到了地上，把額頭緊緊地貼在冰冷的地板上，向魏王祈求道：
「王爺，奴婢求您饒過她一命吧。如果您能放過她，就算叫來什麼妖魔鬼怪在半夜的時候嚇奴婢，奴婢也絕對不會有半點怨言。」
「你以為你是誰？本王還需要聽你的勸告？要是你不願意她一個人受苦的話，本王大可把你的手也砍掉，你們兩個就可以惺惺相惜，不會孤獨了。」
林霜月知道自己如果應了一個是，魏王絕對就會叫人來砍她的手。
她絕望地抬起頭，眼睛並沒有往前面砍去，而是把眼皮合下來，木然地說道：
「既然王爺心意已決，奴婢無話可說。奴婢還有一事請求王爺。奴婢今天想告個假，到江國公府去拜會世子夫人。」
魏王那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耳尖微微動了一下。
她要去找「林霜月」？不怕被「林霜月」看出她的裡子根本就不是「陳芳華」嗎？
而且，既然她想到要去找「林霜月」，那麼她肯定是一個對陳芳華和林霜月都熟悉，甚至是了如指掌的人。
她究竟會是誰呢？
「你本不是魏王府的人，是去是留不用向本王報備。要是你覺得在王府待不下去的話，隨時都可以收拾包袱離開，退下吧。」
「謝王爺。」
等林霜月退出后，魏王忽然撫上了自己的胸口，表情極其痛苦。
趙公公見狀立刻先將他安置躺回床上，一邊喊人叫太醫過來一邊關切地詢問：
「王爺，您沒事吧？」
魏王忍著胸口處那突如其來的劇烈疼痛，低聲回道：「本王沒事。」
在林霜月帶著秋雨去到王府之外，正要上馬車之時，剛好看到有幾名太醫急急忙忙地走進了王府的大門。
不過，她已沒多餘的心思去關注這件事。
只要一想到等到自己從江國公府回來的時候，被砍掉雙手的丫鬟可能早已死去的場景，她就忍不住感到一陣昏眩。
這件事讓她覺得自己實在是很沒用，今天她救不了那個丫鬟，明天她會不會連另一個「自己」也救不了？
如果真的不能阻止悲劇重演的話，那麼她重生回來還有什麼意義？
想象假如要自己再一次經歷看著那雙可愛的兒女被殺而無能為力去救他們的情景，她寧願上輩子就那樣死去，以怨念化為厲鬼的方式去報仇為更好。
在從魏王府去江國公府的途中，林霜月一直處在自責與焦急的情緒裡面不能自拔。
坐在旁邊的秋雨看到，以為她單單是因為救不了管事丫鬟而不高興，想著等會她見到「林霜月」，心情可能會變好一些。
直到馬車停在了江國公府的前面，林霜月撩開布簾望著牌匾上的幾個大字，另一種心情如排山倒海般來侵襲著她的內心，那就是相當於「近鄉情怯」的矛盾心情。
她終於回來了，不過是以另一個人，另一種身份回來。
景行，你過得還好嗎？
等國公府的丫鬟把她引領到世子夫人的院子時，江景行和「林霜月」兩人正在魚池旁邊興緻勃勃地給池裡的錦鯉餵食。
她看到江景行的手親密地摟在「林霜月」的細腰上，笑語嫣然地和「林霜月」說著悄悄話，這樣的場面何其熟悉。
他倆的感情如上一輩子那麼地好，自己應該感到高興才對。為何自己會覺得這一幕很刺眼，看到心裡會很不舒服？
林霜月，我知道你其實妒性不小，但是總不能吃自己的醋啊？她暗暗告誡自己，面上盡量表現得自然而又很「陳芳華」。
「芳華，你來了？」
「林霜月」一見到她就驚喜地喊了一聲，和江景行一道向她走了過來。
她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向「林霜月」點點頭，當把眼神轉到江景行的身上時，一股委屈的酸意控制不住地衝上鼻間，因此目光也不自覺地一直停留在對方的臉上。
景行，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得好苦？現在我終於可以再次見到你，可是，你還認得出我嗎？
江景行往常對於「陳芳華」就如妹妹一般對待，雖然彼此之間交情不錯，但是像如今這樣被她毫不避嫌，目光赤裸裸地盯著自己，心裡會覺得好不自在。
於是，他清咳了一聲，以此來提醒她。同時，他避開來自她的目光，把視線投回自己愛妻的身上，一來可以化解尷尬，二來也可以向妻子表明自己的光明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