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眼見未必為真
「王爺，奴婢回來了。」
林霜月在太醫拎著藥箱退出房門時，在門外喊道。
趙公公一聽到這聲音，魏王還沒說話，就先笑逐顏開地對魏王說：
「王爺，陳姑娘回來了。」
魏王將身體背轉過去，「她回不回來都與本王無關。本王累了，你也退下吧。」
「是，王爺。」
趙公公退到門口的時候，一看到林霜月就哼了一聲，接著給了她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用勁地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塵後方才離開
林霜月望著那扇被趙公公關上的門，看來王爺並不打算召見她。
而趙公公臨走前的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是有話要對自己說嗎？
她只好低著頭跟上趙公公的步伐，一直隨他走到他自己的那個房間前面。
她看到趙公公徑直走進了房間，自己正猶豫著要不要跨出越過門檻的那一步，就聽到趙公公在裡面說道：
「還不趕緊進來把門關上？」
「是，公公。」
門「吱呀」一聲被輕輕掩上，林霜月感覺自己就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般，站在趙公公面前罰站而又不敢出聲。
一會兒之後，趙公公才慢條斯理地開了腔：「陳姑娘，老奴有句話想問你。」
「公公請說，奴婢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老奴想知道，你對王爺究竟是怎麼一個態度？」
林霜月驀然抬起頭去看坐在方椅上的趙公公，從對方臉上的表情猜不出對方問這句話到底有什麼含義。
「公公可不可以直說？奴婢愚鈍，未能了解公公的意思，請公公明言。」
趙公公站了起來，走到一個被直放著的木頭假人旁邊。
這個假人的身上刻著密密麻麻的線條和文字，林霜月猜測這些應該和醫學上的經脈和穴道有關。
「老奴不管你當初選擇要來王府里伺候王爺，是抱著什麼樣的目的，也不論那時的你是真心還是假意。」
他說到此忽然停頓下來，心中想到出身如此矜貴，人才又是那麼出眾的王爺，到了雙十的年華，居然還找不到一個女子肯對其真心相待，不離不棄，不禁悲從中來，哽咽難言。
要不是天妒英才，命運讓王爺從小就遭此厄難，如今的王爺早已是才貌俱冠蓋京都的第一人，哪裡還會受那些芸芸女子的冷眼嫌棄？
甚至於連太子的地位都……唉，只要王爺能長命百歲就好，其他的都別多想。
「但是既然你已經來到魏王府了，老奴希望你能一心一意地對待王爺，不要再像今天這樣害得王爺又差點昏了過去。」
林霜月再次見到太醫的時候，就意識到可能是王爺的身體又不好了。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王爺身體變差的原因竟然是出自自己這裡。
「公公，您的意思是，王爺是因為今天奴婢的言語不當而被激壞了？」
「你不要低估你在王爺心目中的位置。」
「公公、」林霜月還想進一步探問他話里的意思，卻被他擺手阻止。
「你還沒回答老奴呢。你能不能現在就在老奴面前，對天發誓：從今往後，願意傾盡自己的能力去伺候王爺，絕對不會背叛他？」
「奴婢在發誓之前想先請教公公一個問題。」
「你說。」
林霜月深吸了一口氣，把壓在心中已久的一個疑問大膽地說了出來。
「奴婢在來王府之前，聽說過不少關於王爺的傳聞。相信公公對於那些傳聞肯定也有所耳聞。」
「然後呢？」
「奴婢來到王府之後，所見所聞的確會讓奴婢覺得，王爺和傳聞中的他差不了多少。
別的奴婢就不多說了，奴婢只想知道，王爺既然是那樣的人，為何公公您還會十年如一日地處處替王爺著想，為王爺分憂？
您不覺得……不值得嗎？」
趙公公冷笑一聲，「世人都喜歡以訛傳訛，聽風就是雨。別說凡事都要眼見為實了，有時候即便你親眼看見了，也未必就能看得清楚表象底下的真相。」
林霜月想起今天早上在桃花樹旁的那兩道長長的血痕，縱然魏王最終放過了那個丫鬟一命，但是始終還是使得對方失去了雙手。
「奴婢的雙眼看得清楚，有的人根本就沒有犯過什麼大錯，就是因為王爺稍不順心，就被砍掉雙手。
而且奴婢還聽說，像這樣的事曾經在王府里發生過不少次。」
聽到林霜月那樣去說魏王，趙公公激動地連著上前幾步，將她逼得跟著往後退了一步。
「陳姑娘，王爺沒有發話，老奴不能也不敢跟你多作解釋。不過，老奴可以跟你保證的是，老奴是看著王爺長大的。
王爺的真實性子如何，沒有人比老奴更加清楚。他根本就不是你和其他人口中所說的那種人。」
「公公的意思是王爺所懲處的那些人都是罪有應得的？」
其他的不敢說，但是就林霜月進府以來所發生的事看來，她覺得魏王處罰起人來並不需要什麼理由。
「只要你用心去看，終有一天會明白的。也罷，老奴知道你是個倔性子，一時半刻還不能改變你的想法。這樣吧，你先跟老奴學按摩技術。」
話題轉得如此之快，林霜月瞬間沒有反應過來。
「什麼？」
趙公公板著臉敲了敲身邊那一個比他要高出一個頭的木人，嚴肅地問道：「看到這個沒？」
林霜月望著那個看起來有些詭異的木人，總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
她點點頭應道：「看到了。」
「這具木人是專門仿照王爺的身形來製造的，上面印刻著人體的各種脈絡和穴道。當初老奴向太醫們學習按摩技術的時候，就是先在這具木人身上練手。」
趙公公的話使得她恍然大悟，怪不得覺得木人那麼眼熟，原來仿照王爺做出來的木偶。
再仔細瞧瞧，木人的五官約莫也和王爺有幾分相似。匠人們可謂花了不少心思在上面啊。
「公公，您為何要教奴婢這個東西？」
「以後要是老奴不中用了，每天給王爺按摩的這活兒就交給你了。」
「奴婢怕做不好，有負公公您的期望。況且，王爺他會嫌棄奴婢手腳魯莽，應該不願意讓奴婢去碰吧？」
還有一個原因林霜月沒有說出口，就是按摩的話，自己的手難免要觸碰到魏王的身體。
讓她對除了江景行之外的男子做這麼親密的動作，心中難免會覺得羞澀和有些抗拒，雖然她明白身為下人為主子按摩錘骨是一件理所應當之事。
趙公公篤定地搖搖頭，「你儘管每日下午的時候都過來跟老奴學習，其他的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