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暗喜

  烏洛蘭的婚禮，是在半月後舉行的。那一日，適逢漠地一年一度的篝火晚會，各個部族的首領都趕了過來。　　一早，斛璿便起身為烏洛蘭梳妝打扮，那一日，她忙前忙後，卻是格外得開心。 烏洛蘭端坐鏡前，由著斛璿擺弄。 “王妃，今兒是我見過你最開心的日子了。” 斛璿聽了一怔，最開心嗎？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確實是帶了笑的。這笑，是她發自內心的。她將一根太後賞賜的瑪瑙金簪插入烏洛蘭的發髻裏，笑著說:“女人這一生，能嫁與自己喜歡的人，便是最大的幸福。是你的這份幸福感染了我。” 烏洛蘭照顧斛璿的起居久了，自然也知道她心裏住著那麽一個永世不能相忘的人，又見斛璿一臉的悵惘之色，頓時噤了聲。 夜幕降臨之時，婚禮正式開始。賀蘭臾被他的子民擁簇著來到斛璿的帳裏，親自抱了烏洛蘭出去。帳外的人一見到他們，立刻就將他們團團圍住，一個個都起哄，非讓賀蘭臾當眾親吻烏洛蘭。 烏洛蘭羞得直往賀蘭臾懷中躲，賀蘭臾也是高興，便大大方方地在起哄聲中吻住了烏洛蘭嫣紅的雙唇。 斛璿與車牙箬嵐箬嵐神色各異地跟在他們身後，隨著人群來到了布置好的草地上。 賀蘭臾擁著烏洛蘭站在中央，接受眾人的祝賀。夜色裏，篝火冉冉，斛璿想起了家鄉寧謐美麗的夜色，不像這漠地，浩瀚無垠，天與地都是相連的。 車牙箬嵐看著羞澀的烏洛蘭和春風得意的賀蘭臾，咬著牙上前說：“祝賀大王和姐姐！” 賀蘭臾笑，眼裏滿是戲謔地道：“真是越來越乖了，賞！” 車牙箬嵐笑笑退下。 斛璿愣在原地，冷眼看著車牙箬嵐。方才別人參拜祝賀，都是按照位份官職的大小。那些都是外臣，而賀蘭臾的後宮，若要祝賀，理應她先，車牙箬嵐在其後，但是此刻車牙箬嵐偏偏搶了先，這分明是逾矩，不將她這正統王妃放在眼裏。 若是她當場發作，大王新婚夜，王妃不懂禮數，這樣眾人嘲弄的就不止是她一個，而是整個楚煦。楚煦是禮儀之邦，自己萬不能以一人之失儀而丟了楚煦的臉。 可若是她不發怒，在眾位大臣，藩王，侍衛奴婢的麵前，還有什麽威信可言？恐怕日後她這個王妃更受人睥睨，毫無立足之地，那麽她以後的行動將舉步維艱。 車牙箬嵐挑眉看斛璿，斛璿忽而一計上心頭，翩翩然上前：“大王，剛剛我命車牙箬嵐妹妹恭賀過，那麽漂亮的話便不多說，我敬大王和烏洛蘭妹妹一杯。”說完先幹為敬。　　這酒烈得不行，斛璿喝下去，喉嚨便火燒火燎地燃了起來。 車牙箬嵐明白自己被斛璿擺了一道，本是想讓她丟臉，此刻反而令自己被她譏諷為奴才，被她派？隻怕她承受不起那樣的福氣！ 於是，車牙箬嵐笑著說：“大王，聽書楚煦女子小蠻腰細細柔柔像柳條一樣，跳起舞來可是非常好看。不如……”車牙箬嵐故意頓住，轉頭對斛璿說：“請王妃為大家跳第一支篝火舞，讓大家一睹楚煦舞蹈的風采。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不可以！”一直靜坐的賀蘭鋅突然起身，麵色不善地瞪著車牙箬嵐。跳篝火舞的，不過是供人尋歡作樂的舞姬，他斷不能讓長姐跳，長姐一跳，身份盡失！他此刻恨不能掐死車牙箬嵐。 可賀蘭臾卻擁著烏洛蘭，嘴角邪魅地挑起，眯起眼睛笑了起來，今晚的小貓兒有些不同。她居然如此明目張膽地與車牙箬嵐相較，他知道這兩人素來不和，今兒，他倒是想瞧瞧，這一局，究竟是誰勝。 而她是在跟自己的其他女人吃醋？或者，其他什麽目的？他的眸子裏閃爍著不定的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