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海伏
景德十九年正月十五,在萬眾歡慶元宵的這一天,江太平兩路兵馬分別從海上和陸上向東北挪進,妄圖越過新南軍向北,直取京城。
可惜棋差一招,郭文鶯早就在埋伏等著他。陸戰本是疑兵之計,江太平最以為十拿九穩的水路,卻遭到了最嚴厲的打擊。
福州城不好打,從一開始郭文鶯就沒打算打福州,只是在幾個要地設好布袋,等著他往裡面鑽。
龍骨灣。
放眼眺望,遠處龐大的戰船彷彿小小的木雕盒一般微不足道,海岸邊陡峭的懸崖背著陽光帶起一片猙獰的陰影。
大海是那麼遼闊,直到海平線與藍天交融,它那平靜的臉上才會顯出陣陣笑容。
郭文鶯站在甲板上,用千里眼向前望著,遠處的海面上還沒有絲毫動靜,也沒有瞧見南陵軍的船隊影子。
徐海站在她身後,翹著腳也跟著她的目光看,低問道:「大人,他們不會不走這條路吧?」
郭文鶯睃他一眼,「放心,會來的。」
此地是進京的必經海路,在此處設伏,絕對萬無一失。
猛然,一艘奔騰的海鶻船衝過他們的視線,兩道白波伸開,彷彿捲起皚皚白雪向這邊滾來,讓人不禁想起一首詩:「亂石驚空,驚濤拍案,捲起千堆雪」。
郭文鶯看著那艘海鶻船,不禁露出了微笑,這是今天的殺手鐧之一。海鶻船是一種適用於外海作戰的海船,其形狀與上述內陸戰船不同,前高后低,前大后小,如鶻之形,船上左右置浮板,形狀如鶻翼翅助。為了造這艘船,可是花費了許多心力,愁得頭髮都恨不得拔光了。
又等了一會兒,前面的信號船打出信號,徐海輕吁一口氣,「大人,來了。」
郭文鶯點點頭,「告訴弟兄們準備戰鬥。」
命令下達下去,船隊迅速集結起來,響螺號和巨峰號,也開始向他們的船靠攏。
郭文鶯所乘的是新英號,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又取了新南軍的一個新字。作為南齊第一艘吃水量最大的戰船新英號,必將在海戰中發揮了巨大的威力。
遠遠的,南陵軍的船隊呼嘯駛來,這次江太平也是下足了本錢了,七艘巨型戰船向這邊而來,在每艘戰船旁還有各八艘護衛船,看那吃水量,似乎和響螺號與巨峰號相當了。每艘戰船可運送三四千人,再加上護衛艦,這一行怕是有五六萬人之多。
郭文鶯緊鎖著眉,注視著船隊靠近,眼看著進到射程之內,沉聲道:「傳令下去,進攻。」
傳令官迅速揮動令旗,片刻后海平面上便響起了隆隆的炮聲。
這是即西北之後,再次以戰爭的方式體現了先進技術對戰落後技術的重要性。
經過特殊改良之後的火炮裝上了新英號戰船,二十四門炮艙,巨大火力,加上西班牙的船帆技術,航速快,火力猛,完全碾壓南陵軍的水軍。
七艘戰船在猛力的炮轟下,被打得幾乎抬不起頭來,只片刻功夫便有兩艘被擊沉,水下一片片全是跳船的水兵和水兵屍體。
郭文鶯最新設計的海鶻船,也發揮了巨大作用,這種適用於外海作戰的海船,其航行速度比一般的船隻要快得多,船體雖不大,火力卻十分足。它迂迴在護衛艦之間,大部分的護衛艦都是它幹掉的。
在近距離水戰中,南陵軍開始第一次使用火銃,也不知他們從哪兒弄到的火銃製造技術,乍一出現還真把郭文鶯嚇了一跳,不過在激戰四個時辰之後,她笑了……
南陵軍的火銃使用時間過長,居然炸了鏜,從第一個士兵炸了手,發出驚聲尖叫,炸鏜好像會傳染一樣,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到後來所有手握銃筒的士兵,都忍不住丟了火銃。
有一半的士兵手都被炸爛了,再也摸不得東西。
武器失去威力,手都沒了,這仗還打個屁啊?
南陵軍就此大敗,三艘戰船在新南軍巨峰號和響螺號的合力圍攻下,皆被擊沉。
此次江太平派出的七艘戰船,僅有兩艘戰船帶著十幾隻護衛艦逃了回去。
不僅水路失利,在陸路上,江太平的南陵軍也吃了敗仗。
三萬陸軍北渡,在老鴨山與徐橫率領的新南軍相遇。徐橫以逸待勞,火炮連續猛攻,把南陵軍打得哭爹喊娘,一路哭喊著逃竄而去。三萬大軍只跑了一半,剩下的都葬生在新南軍的炮火之下。
江太平水陸連吃敗仗,不得已水軍退回泉州。
景德十九年二月十五,江太平率領人馬撤出福州。
郭文鶯沒料到他會這麼快撤離福州,一時不及追擊,等發現之時,福州已是一座空城。
正月十六日,郭文鶯帶兵駐紮福州,把南陵公原先的府宅當做自己的臨時行館,與漳州形成掎角之勢,兩方各佔東南一半。至此,江太平便失去了他在東南的一半勢力。
郭文鶯步步緊逼,已把他逼到了犄角旮旯你里。江太平心中義憤,卻也一時無可能奈何,索性在漳州建國,黃袍加身,稱起了皇帝。
他定國號為周,世稱周陵王,隨後把跟隨的功臣,全部封侯拜相,又大封后、宮,也算過了一把做皇帝的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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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文鶯聽說方雲棠在福州,入城之日特意派人去找,也是怕他在戰亂中受傷。可是找遍福州城,都沒他的人影,問過大通票號的掌柜,也不知他去哪兒了。
她事情太多,雖心裡擔心他,卻也沒再多花時間,想著憑藉他的本事,總歸不會出事的。
東南局勢暫時控制住了,因為秦叔敏和方大斗在其中斡旋,東南三省一時並沒生亂,大部分城鎮市縣還是聽令於朝廷。
江太平處處被人掣肘,只得偏居一隅,雖然得以自立,卻一時不敢稍動。也算徹底被郭文鶯打老實了。
郭文鶯在福州住了幾日,每日只是處理政事,江太平一跑,留下的爛攤子一堆。人心不穩,亟需穩定民心,還有一些戰後事宜,一時把她忙得焦頭爛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