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改革
她和鄧久成商量了兩天把一些現在對進出入賬的管理制度都用在這裡,以防止官員在暗地裡做手腳。同時想改變登記入賬的變法,把這種流水賬似的記賬方式進行改革。後世會計學中的複式記賬法雖然好用,不過要普及也不是那麼容易,何況她一個工科出身的,還真不懂財務方便的事,只是在現有的記賬方式下,增加一些條理罷了。不過這樣一來,效果還算顯著,至少某些數據看起來清楚明了多了。
郭文鶯改革了記賬方法,又開始對河工和一些京城園林的修建工程下手,梳理了一些日常開銷的出入庫情況,尤其是對河工銀子,這是一筆大項開銷,每年都是幾十萬上百萬的往裡扔。南齊國庫收入單薄,收上來的銀子也不過才幾百萬,倒有四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的錢都拿來修河道賑災了。
齊懷山的貪腐之案查出了許多問題,其中最大的收入就是從這修河的銀子中出的,說到底就是虧了國家,肥了他們個人的腰包。
像這樣的事要想禁止是禁止不了,只能想辦法從源頭上減少貪腐的可能。
郭文鶯想了個主意,規定每一項主要材料和輔助材料的報價,制定一個範圍的報價表,按照報價表入賬,凡是有超出報價範圍的一概嚴查。這樣一來,做賬的時候,最起碼不會胡亂編一個數都敢往上寫了。
只是工部工程量大,所涉及到的材料物資太多,想一一統計報價並不容易。不過鄧久成是這方面的老手,郭文鶯便把此事交給他,以他錙銖必究的個性談什麼價錢都能談出個低價來,以後工部這些官員們怕要叫苦不迭了。
這些事做完,最重要的重頭工作還是軍器局和火器局的各種軍器製造,她是這方面的行家,這種事自然要親自做了才放心。
白玉生因齊懷山之案受到牽連被抓后,許多千機門的門人都受到了影響,目前千機門正處於群龍無首狀態,正是人心渙散,惶惶不可終日,不少人生怕受到牽連。原先收的那些徒弟,一時都想和他撇清關係。
白玉生做千機門掌門的時候,就搜羅了一幫善於溜須拍馬的弟子,真正有能耐的並不算多。且千機門門徒眾多,多散布在各地,要想從中挑揀出可用之人,量才而用,也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郭文鶯想著自己師傅怎麼說也算千機門出身,又連得了幾屆機關魁首,現在許多人提起耿雲奎來都是多有敬意,便讓師傅出面重整千機門,選出真正有本事的為朝廷所用。
耿雲奎雖然身有殘疾,但到底志氣不減,對機關術的滿腔熱情也沒有澆滅。否則這些年也不會念念不忘讓郭文鶯再得魁首,一聽郭文鶯說讓他重整千機門,竟真有些心動了。
只是他畢竟已不是千機門中之人,這些江湖幫派也是官府衙門隨便轄制的,沒有名分總歸是個事。耿雲奎思量許久,這事說到底還得千機門的原掌門李福同出面。
只是這些年師叔一直處於隱居生活,根本不管俗事,要讓他出山並不容易。
他忽然想起一個人,只略略思著便不由自主臉紅了起來,這許多年沒見,也不知悅兒好不好。白玉生被抓入獄,就等著刑部判刑了,弄不好便是秋後問斬,想必她一定很擔心吧。
他想李悅兒,卻沒想到不過兩天李悅兒便找上門。
這一日郭文鶯和耿雲奎一起從衙門回來,連著幾日耿雲奎都在幫她挑選工匠,為督造火炮做準備,兩人便常同進同出。
剛到府門前,兩人下了車,便瞧見一個三十七八歲的女子站在門前,手裡抱著一個包袱,有些焦急的來回走著。
耿雲奎只一眼便認出那女子,這麼許多年了,那幾乎是他最美好的一個夢,即便現在的她已不復從前的青春美貌,但那優雅恬靜的氣質依然叫人著迷不已。
他只覺自己的手都顫起來了,這麼多年,他想了這麼多年的人,終於又站到他面前了。
「悅兒。」他低叫著,覺得自己的聲音都是顫的,若不是郭文鶯在後面扶了他一把,怕是這時候他都已經摔在地上。
李悅兒抬頭望見他,也不禁面色一喜,幾步跑了過來,有些急切道:「雲奎哥,你終於回來,我等你許久了。」
耿雲奎強壓住心中的悸動,低聲道:「你怎麼到這兒來了?啊,不對,你怎麼知道我住這兒的?」
「是玉生說的,我今天去牢里看他,他說你住在這兒的。」
耿雲奎「哦」了一聲,剛才見她情緒一時激動,差點忘了他們早已不是當初了,現在她早已嫁做人婦,怕是孩子也早生了幾個了。
白玉生,白玉生,你害我如斯,可該叫我如何?
郭文鶯見師傅臉色不對,便道:「李夫人既然來了,便到府里坐坐去吧,有什麼話進裡面去說。」
耿雲奎點點頭,也說,「悅兒,到裡面來吧。」
他們進了府,一路上李悅兒對這府里的精緻擺設和環境驚嘆不已,連聲說著:「雲奎哥能過這樣的好日子,我也放心了。」
其實這宅子大部分擺設都是後來封敬亭派人送來的,宮裡的東西自不是外面可比,就是可著四九城來找,也找不出一家能有這份體面,用得起這些東西的。
郭文鶯自知自己這府里與別處不同,所以輕易不會讓人進府,不過既然李悅兒是師傅的舊相識,也沒有晾在門口的道理。她隱隱覺得今天李悅兒上門並不簡單,怕是受了白玉生指使來求人的。
白玉生知道她身份不一般,怕只有她能救得了他,只是不知師傅能不能抵得住這舊情人的苦求了。
她把兩人送進前廳,便去後院書房了,火器局要開始建造火器,所需要的大型鍋爐和鍛造爐都得重新建,她需要提前畫出草圖,為工程開工做各種準備。要忙的事太多,她還真沒心情去管那兩人的感情糾葛。
正埋首畫著圖,耿雲奎拄著拐杖進來,他站在門前似很是猶豫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