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接任
他跪下正要說話,陸啟方斥道:「閉嘴吧你,你去還不夠裹亂的。」
「你才裹亂呢。」
一時之間朝堂之上成了幾人鬥嘴的所在,封敬亭臉色更沉了幾分,反問道:「除了郭文鶯,眾愛卿就沒有別的人選了嗎?」
眾臣異口同聲,「臣等附議丞相,郭文鶯當得此任。」
封敬卿一直在一邊瞧熱鬧,此時望了望那一張認真的臉,忽的笑了起來,「我說你們這一幫人,一個個一天到晚人模狗樣的,喝酒、聽曲、逛窯子少不了你們的份,怎麼一到了送死的時候都成了縮頭烏龜了?排斥郭文鶯的時候,也沒見你們這麼心齊過,這會兒倒都說起她的好來了。瞧瞧你們,哪兒還有個男人樣呢。」
他罵夠了,索性往地上一跪,「皇兄,這一碼歸一碼,說實話,你那個娘們,不對,那個郭大人是真的最適合的人。她狠起來你是沒見過,本王的狗都給轟死了,殺人都不帶眨眼的,這哪兒是女人啊,都夠得上閻王了,這種人不去東南,總不能派個老弱病殘去,人還沒到沒準就叫人給弄死了。」
封敬亭吁了口氣,他心裡也明白郭文鶯比誰都合適,他自己喜歡的人,也最了解,這丫頭平時嘻嘻哈哈的看著跟別的女人也沒太大區別,打扮起來也足夠俊,可是那份擔當和果敢,就連他都佩服。西北打瓦剌,他把三軍的兵權硬塞給她,不過二十多日就成了。東南打江太平,他甩那一爛攤子自己獨自回京爭位,沒想到她不僅收拾了江太平,還有餘力回京救駕,這樣的女人有什麼是辦不成的?東南那破地的一團亂麻似得局,還真缺她這樣一個膽大心細,思慮周全的總督。
昨日她來找他,說起烏那圖,第一句就是烏那圖操之過急了,可見她心裡對於東南之事如何處置早就心裡有數了。烏那圖也確實操之過急了,沒有那個金剛鑽,偏偏野心還那麼大,便是被殺也是情急之中的。
他思量許久,終究下不了決心,看著她問道:「郭愛卿,你是怎麼想的?」
郭文鶯見推脫不得了,只好站出來,「啟稟皇上,臣願往東南。」
不是她真想去,而是形勢逼得她不得不去了,這些文武大臣,表面上贊她,說她能幹,其實心裡還不定想什麼呢。沒準想她就此死在東南,不再回朝,也省得礙他們的眼了。在他們這般極力推薦之下,便是封敬亭也不好再說什麼。
不過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理由,也是她真的想去一個能施展才能的地方,而不是留在京都和人勾心鬥角。
朝廷的禁海令遲遲推動不下去,海事衙門建不起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現在東南局勢不穩。連換了三個總督,各級官員不知撤換多少,沒有一個能鎮得住腳。江太平餘黨不死,夥同倭寇時不時還要侵擾海岸,還有三皇子的勢力似乎也退居東南,幾樣交縱下來,那裡就真的是個火坑了。也怪不得滿朝文武大臣這麼多人,就沒一個敢去。
那烏那圖是什麼人,也是一員虎將,平叛的英雄,該叫人殺了還是叫人殺了,死後連人頭都找不到。
你說她不送死,誰送死去?
封敬亭看著她有些發怔,也顧不得禮數了,直接道:「文鶯,你真的想去?」
郭文鶯苦笑,「皇上,文鶯不想去,可為國為民,為國家大義,文鶯必須去。」這話說出來自己都覺得牙磣,就好像當個英雄當上癮了,上趕著也得掙這份榮耀了。
殊不知她也真算不得什麼為國為民,無非是叫人擠兌的沒辦法罷了。陸先生啊,我郭文鶯到底跟你有什麼仇啊?非得把我扔進火坑裡去?
她滿臉怨念的看著陸啟方,陸啟方則回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容,那意思是在說,「丫頭,就知道你得同意。」
郭文鶯轉過臉來,不再看他了,她真怕自己會忍不住在他那張老臉上抓一把。她倒不是怕死,只是東南那地方真的太耗神了,腦細胞不知得死多少,最終能不能治理好還是個未知數呢。
封敬亭深深吸了口氣,都到這份上了,他這個做皇帝的能致國家安危於不顧,寧死也不許她離開嗎?
可他是真心的不願意。
他道:「你再想想吧,明天再給朕答覆。」
陸啟方又跪了下去,「皇上聖命,請皇上下旨封郭文鶯為閩浙總督。」
一幫大臣跟著在那兒喊:「請皇上下旨封郭文鶯為閩浙總督。」
封敬亭差點把牙咬斷了,心道,這老傢伙最近也邪性,專挑他不愛聽的說也罷了,現在又挑頭跟他對著干。沒有郭文鶯,橫豎這些人都得死嗎?
他冷聲道:「朕意已決,此事明日再議,退朝。」
朝散之後,眾臣都散去,盧俊清和盧新玉兩人都跑過來圍住郭文鶯。
一個道:「文鶯,你真打算去嗎?」
另一個道:「文鶯,你不能去啊。」
郭文鶯嘆口氣,「舅舅,表哥,有些事不是文鶯能做得了主的,何況就算東南是龍潭虎穴,我也不懼,我既然當初能在東南站穩腳,今日今日,天時地利人和,照樣也能闖出一片天地。」
盧俊清嘆道:「可你畢竟是個女人,那個地方那麼危險,稍有差池,我可能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母親啊?」
盧新玉道:「你若真要去,我陪你去。」
郭文鶯看看他們,心裡酸澀不已,這還真是無妄之災,或者也不能這麼說,只能說陸啟方憋著多少天,都恨不得把這倒霉事砸她腦袋上,這回烏那圖一死,真叫他給得逞了。
她正準備出宮,封敬亭讓太監來找她,郭文鶯知道肯定還要說這事,便推說自己身體不適,要回家去,就直接溜走了。她不是不想見封敬亭,而是真怕他說什麼動搖了她好容易鼓起的勇氣。
她一方面不想去,另一方面為了成就心中的理想,建立真正鼎盛的南齊,又不能不去。男人在事業和女人面前有時候不好抉擇,而女人在事業和男人面前,也怕不容易下定決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