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什麼玩意兒

  「叮鈴鈴，主人快起床！叮鈴鈴，主人快起床！」


  「唔，吵死了，讓我再睡會兒……啊啊啊啊啊！！」葉文閉著眼睛翻了個身，打算一掌拍滅鬧鐘，卻突然大聲慘叫，整個人瞬間彈起。


  「是誰！是誰在我的床頭放了盆仙人球？！老子抽死他丫的！」葉文看著手掌里嵌著的十餘根粗硬毛刺，疼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咕嘰！」那「仙人球」突然舒展開，抖了抖，嚇得葉文一蹦三尺高。


  「救命啊！仙人球成精啦！」葉文捂住腦袋，往後縮了幾厘米，戰戰兢兢地看著那「仙人球」一點一點往前拱爬，像毛毛蟲一樣的越蠕越遠。


  好不容易等到「仙人球」蠕走，葉文咽了口唾沫，環視一圈，這才發現事情不簡單。


  自己哪是在房間，分明是在一處破敗的，鳥不拉屎的荒郊野嶺！


  「又沒睡醒……」葉文嘟噥了一句，躺下身子打算睡個回籠覺，卻突然想到什麼，整個上半身直直翹起。


  「不對啊，我昨天……好像是在橋上撒尿來著，然後我……應該是掉下去了吧……」葉文越想越害怕，忙站起身開始查看起周圍的環境。


  這一帶荒蕪破敗，地上的土壤乾澀泛黃，石塊沙粒鋪滿表面。千餘根粗細不同的龜裂縫隙盤踞著，將地表劃分為了大小不一的格子。即便是最肥沃的地方，也長不出一株草。


  「什麼鬼地方……」葉文越走越是心驚。地上的黃沙被趕來的狂風一卷，衝天而起，將不遠處的枯木蒙得更加死寂。


  偶爾有破布、腐爛的碎物飄過，掛在枯萎的枝幹上，漸漸被絞成齏粉。


  葉文看著周圍的一切，摸了摸腦袋，喃喃：「我這是穿越了么？」


  「原來是穿越了啊，那就解釋地通了……」葉文笑眯眯地點點頭，突然變了表情，破口大罵：「通個屁啊！撒泡尿都能穿越，玩我呢！老子一個唯物主義戰士，沐浴在黨的光輝照耀下，你跟我說我穿越了，嗯？！」


  葉文憤憤罵完，卻也無計可施，索性坐在了乾巴巴的泥地上。


  他雖然看過一些網路小說，也對類似的套路很是熟悉，可這並不代表他能相信並且接受。於是葉文又開始琢磨：「穿越實在太扯，我是不是已經淹死了？那這兒是……」


  他又扭頭看了看。鳥不拉屎，荒無人煙。


  「這裡似乎不是天堂誒……」葉文額頭冷汗冒下，壯著膽子喊了幾聲：「有人嗎？hello？天使有沒有？長翅膀的、可愛的天使有沒有？今天……今天是你們的休假日嗎？怎麼沒有人接我？」


  葉文越來越虛，聲音到後來也是越來越小。


  「靠，老子不會是下地獄了吧……」葉文輕輕咕噥。


  「不是哦，主人！你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平陽谷的萬鶴村。」一聲稚嫩的女童音突然傳出。


  葉文被嚇了個半死，大叫：「誰！誰在說話！」


  「是我啊，主人，你不記得我了嗎？」那小女孩聽起來很委屈。


  葉文上下左右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搜查了一遍，還是沒看到一個活物，只有呼拉拉的風和枯黃的地。


  「額……姑娘，你……你在哪兒呢？」


  「姑娘？主人，你不記得我名字了嗎？我是小鼻涕啊！」小女孩聽起來快要哭了。


  「小……小鼻涕……」葉文嘴角抽了抽，當下也不追究這奇葩的名字，急道：「姑娘你別逗我了，快點顯身，我現在已經有夠頭疼，可再也經不起你的惡作劇了……」


  「咦，主人，你好奇怪哦……」小女孩止住了哭音：「我一直在你身上啊，你看你的左手手腕。」


  葉文聽言，忙擼起袖子。他定睛一看，只見左手手腕固定著一個類似軟膠質的手鐲，不大不小，正好貼緊自己的手腕。它似乎就像是身體的一個部件，完美契合，溫度也適宜，所以葉文完全沒有發覺異常。


  感受到他的目光，那軟質手鐲竟還嗡嗡顫了兩顫。


  「姑……姑娘？」一看四周無人，葉文朝手鐲輕喊了聲。他覺得自己此刻的行為很白痴。


  「主人，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小鼻涕啊，嗚嗚……」手鐲開始嗚咽。


  「別哭別哭，」葉文撓了撓頭，卻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便盡量緩和聲音：「我怎麼會不記得你了呢，我只是……摔了一跤，腦袋現在有點不靈光而已，小……小鼻涕。」


  葉文下了很大決心才喊出這個名字，沒想到手鐲彷彿很開心，女童音瞬間止住哭聲，變得歡樂起來：「我就知道，主人不會不記得我的。主人，摸摸我。」


  「啊？」


  「摸摸我。」


  葉文傻眼了，好半天才猶豫地伸出手，鬼使神差般輕輕拍打起手鐲。那手鐲似乎很是受用，軟糯地哼哼，開始微微震顫。


  葉文內心一陣哀嚎。這都什麼事啊！自己莫名其妙地來到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地方，手上莫名其妙地套了個完全沒見過的手鐲，這手鐲還莫名其妙地說著一些完全聽不懂的話，最最奇葩的是，自己現在竟然莫名其妙地在安慰這隻會說話的手鐲，這手鐲的名字還特么叫小鼻涕！

  風依舊在吹，葉文依舊在輕拍那隻手鐲。


  「這麼看來我是穿越了？娘的搞什麼啊，找了好久才找到這麼一份坐辦公室的工作，這就沒了？全泡湯了？看看這鬼地方，又冷又枯又臟，誰特么高興穿越穿這兒來啊！不行，我要回家！」


  打定主意，葉文輕聲對手鐲道：「嗯，姑……小鼻涕，你……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是你的主人，事實上，這地方我都不認識！嗯……你知道我怎麼才能回去嗎？」


  手鐲亮了亮：「不是我主人？怎麼可能！小鼻涕不會認錯的，檢測出你的dna和我主人有99 . 99 % 相同，所以，你就是我的主人！另外，主人，你要去哪？」


  「中華人民共和國江浙省嘉禾市鐵坨子區解放路33號。」


  「查證中……主人，小鼻涕的搜索儀器里沒有這個地方。」


  什麼鬼玩意兒！葉文被手鐲唬得一愣一愣的，不禁自己也有些懷疑起自己來。


  「冷靜下來，葉文，冷靜下來。呼……嗯，一般小說里穿越分身體穿越和精神穿越兩種，你現在應該先搞清楚自己是哪一種。」


  葉文摸了摸臉，按壓揉捏著眼睛、鼻子、嘴唇，卻發現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該長什麼樣。他看看四周，也沒有什麼能夠充當鏡子的物品。


  「小鼻涕，把眼睛遮住。」


  「主人，當前指令無法執行。」


  葉文咬咬牙，不管那麼多，直接褪下了褲子。


  「還好，你還是我熟悉的二弟。」葉文長舒一口氣，心下稍慰。如果真有個萬一自己回不去了，用自己原本的身體總歸好過別人的。


  「主人，你在幹什麼？」


  「哦，我想看看自己長什麼樣……」


  話音剛落，左手腕上的手鐲突然液體一樣流動，無視物理規律般漸漸上升，最後竟然凝結出了一塊鏡子樣的泛銀物質。


  「卧槽！這這這……」葉文話都說不利索了。他瞄了眼「鏡子」，發現裡頭的那張人臉正是自己的。


  可又似乎有點不一樣，眉毛……更筆挺英氣了些，眼睛也好像稍稍變得有神，膚色在烈日下似乎微微呈現出健康麥黃色——不錯不錯，似乎更帥了！葉文很滿意，一腔的憂慮也被沖走了七七八八。


  「鏡子」一閃，如冰水般慢慢消融，最後仍是變回了手鐲，緊緊貼合在葉文左手腕處。


  「小鼻涕啊，有個問題我不知當問不當問……」


  「主人儘管問，能回答的小鼻涕絕對不隱瞞。」


  「嗯……你……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啊不好意思，我是說，你……你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葉文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了。


  「主人，我是你造出來的呀！」


  「我？」


  「是啊，我和哥哥不一樣，我是你親手造出來的呢！」


  「你還有個哥哥？」


  「是啊，我哥哥小哈喇比我還能幹呢。不過我想多跟主人呆一會兒，便把哥哥趕去睡覺啦，嘻嘻！」


  「小哈喇？那你們是……」


  「我和哥哥都是第八代智能一體機。」小鼻涕的語調里滿是自豪。


  葉文面容獃滯，完全搞不清狀況。他只覺槽點太多，自己根本無從下嘴。


  「那這兒……到底是哪？」葉文小心翼翼地問，生怕答案又是一顆重磅炸彈。


  「這裡是……」


  還未說完，葉文只覺腳邊突然爆發出一陣極璀璨閃耀的光芒，幾乎要閃瞎他的24k純鈦合金狗眼。


  「這特么又是什麼玩意兒！」葉文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