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巨妖
「醒了就過來吃點東西。」
赫伽走出洞穴，抬頭看太陽的位置，時間已經是中午了。這是一處臨海的懸崖，海浪拍擊岩石，發出巨大吵雜的聲響，震耳欲聾，海風撲面而來，瞭望遠方，蔚藍的大海一望無際，幾隻海鷗振翅高飛。
「初次見面，你好，我叫尤里安。」尤里安沒有抬頭，盤腿坐在一塊巨石上專註著烤魚。
她很美，面容精緻的無以復加，眼睛就像深藍色迷人的大海，深深地吸引人，水藍色的頭髮隨風飛舞，絲絲揚起，是從未見過的風情，她穿著鵝黃色的長裙，赤著腳，盤著腿，露出纖纖玉臂，隱約可見背上帶血的繃帶。赫伽的心怦怦直跳，這種感覺從來都沒有過，讓他心慌意亂。
「赫伽。」他在她身邊坐下來。
「我知道你。」尤里安抬頭看了他一眼，「果然有她的氣息。」
赫伽疑惑道:「你認識我？」
「不算認識，只是聽過，兩個多月前，一伙人打開了關押我的昆士瀾底獄，趁亂之中，有個小姑娘偷偷摸進來，偷了一樣東西。」尤里安分了一隻烤魚給他，接著說，「正好全程被我撞見，她打不過我，只好跟我對話，正巧我被關了很久，不清楚外邊的情形，就跟她聊了一會兒，其中有提及到你。」
「我？」赫伽放下烤魚，抬頭看著她。
老太婆跑路，看來並不僅僅像她說的那麼簡單，只是撞見阿拉米亞盜取深淵女皇的骸骨而已。暗衛統領，卡努特百忙之中能抽出時間專門來找自己，也不像卡努特說的那樣簡單。
「是的，你，赫伽。你閑暇時有想過嗎，一個小姑娘為什麼要化妝成老太婆的模樣，藏在斗獸場中，暗無天日，整日與死屍為伴，還有拆屍體這種惡趣味？」尤里安皺了皺眉頭，在她看來，如花似玉的年紀，不是應該流連在宴會舞池，在美酒，佳肴，樂曲中，享受少年的愛慕，少女的嫉妒么。
赫伽想了想說:「不清楚，我去的時候，她已經在斗獸場了。至於她的想法，抱歉，她從來不會跟我說，我也不會過問。」
「那就奇怪了。」尤里安陷入沉思，那個小姑娘為什麼要冒著生命危險，去偷深淵女皇沒有死透的骸骨？她抽了抽鼻子，回頭看著赫伽，明亮的眼睛看的他心裡發毛:「你身上有她的氣味，很淡，很奇怪。」
「她？」赫伽疑惑道，「誰？」
「深淵女皇。」
「怎麼可能？」赫伽愣了一下，深淵女皇，開什麼玩笑，不說漆拉帝國，整個那古斯都大陸誰不知道這個魔神，唯一保存完整骸骨的神祇，傳說中她曾以一己之力，力斬三位神靈，打沉了一塊大陸。關於最近的說法是，一百多年前，有人發現了那塊沉沒在海底失落的大陸，也是在那年，深淵女皇的骸骨被發現在萬米深的海底大峽谷中，由漆拉帝國派出的五名神戰士與帝國海軍打撈起來，期間還與賽荷邁王朝，阿爾忒彌斯城邦和伊比利亞王國發生混戰，並引發了其後十幾年的戰爭，當然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我跟她呆了一百多年。」尤里安淡淡地說，「是我幫那個小姑娘取下的活的骨頭。」
赫伽啞口無言。
「以前漆拉帝國的人曾想竊取深淵女皇的力量，全都死的很慘。我也想得到她的力量，將未死的骨頭融入身體中，結果反噬了，差點灰飛煙滅，幾十年了，直到現在也沒好利索。」尤里安眼裡閃爍著莫名的光彩，悠悠地說，「她是怎麼做到的，你好像成功了。」
赫伽不禁想到這些天，同老頭子的戰鬥，刺殺朱諾的兇險，怎麼看自己都不像是個高手，更別提竊取神的力量，他搖搖頭:「我想你可能不知道，我沒有源力，也修鍊不出源力。」
「那是你不會運用。」尤里安脫口而出。
「運用？」
「源力在我們成為神戰士後會逐漸蛻變，凝練成為神力，這也是神戰士這個稱呼的來歷。」尤里安道，「神力運用有其獨特的方式，你用源力的方式運轉，當然運用不了。」
「那我怎麼才能用這些神力。」
尤里安道:「我得先要弄明白，你是不是真的融合了深淵女皇的東西。」
「怎麼弄明白？」
「弄不明白，我在你昏迷的過程中檢查了你的身體，沒有一處是深淵女皇的東西。但你身上散發的氣味不可能是假的，真奇怪。」尤里安皺著眉頭說，這好像超出了她的認知範圍。
「要研究深淵女皇的骸骨才知道。」尤里安道，「或許，你也可以問問那個小姑娘，她一手把你變成這樣，應該知道。」
赫伽道:「都很難。」
「前一個我能理解。」尤里安道，「后一個呢？」
「她走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她沒跟你說過要去哪裡？」
「沒有。」赫伽忽然問，「對了，你不是人類吧，你來這裡做什麼呢？」他想起昨晚密密麻麻，讓人頭皮發麻的宛如骨節的腕足。
「我啊？」尤里安笑了笑，「我生活在巨妖海，是你們口中所說的巨妖。」
「也不巨大啊。」赫伽笑道，內心確是震驚無比，巨妖一詞，如雷貫耳。
「這不是我的本體。」尤里安道，「你小時候有聽過這裡曾經有座監獄么？」
「有這種傳說。」赫伽想了想說，「說是這裡曾關押過大陸上的學者，但具體在哪裡，到底是真是假，沒人知道。」
尤里安點點頭，大概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她沒再問了，而是望著平靜的海面出神，神色寧靜。
赫伽低頭擺弄嗶啵燃著的火堆。
「想知道你以後運用神力是個什麼樣子嗎，好好看著。」說完，尤里安攏了攏長發，長身而起，拖曳著長裙，款款走向懸崖邊，回頭看了一眼赫伽，爾後縱身躍下懸崖，跳入澎湃的海中。
赫伽走到邊緣向下望，海浪拍擊礁石，激起幾米高的巨浪，他四下尋找尤里安的蹤跡，一聲長長的汽笛聲響起，他極目遠眺，海天一線處，慢慢出現一片黑影，是艦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