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沫忍
就像有光就會有暗。
就像有人富有就會有人貧窮。
身為四大主城的朱雀城也會有貧民區，比平城的更大，貧苦的人也更多，這看似不合理情況其實再合理不過，因為朱雀城的富人更多，那麼貧民自然也就更多，跟朱雀城繁華與否無關。
髒兮兮而又破敗的貧民區突然走進來一個美麗而性感的年輕女子，旁邊僅僅跟著一個看起來瘦弱無力還沒有靈氣波動的男人，男子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的樣子，所以也不會是能夠隱藏靈氣波動的高階大神，那麼就是沒用的破壺了。
只是兩個人的服飾雖然不算華貴但也不是貧民穿的簡陋衣服，所以也不知道是貧民街的女子勾搭上了一個有錢的破壺，還是那個破壺走了狗屎運被有錢的女人包了。
面對各個角落裡直勾勾的充滿貪婪和慾望的眼神，墨余還是不太能夠接受，感覺渾身都不自在，不過還好不至於悲天憫人，階級差距在高度先進的二十一世紀都是無法解決的問題，更何況在這崇尚力量，體制落後的靈者大陸了。
沈多靈以為墨余是害怕，安慰他說：「放心，他們沒什麼膽子襲擊你，貪婪不過是因為飢餓和寒冷罷了。」
說話的語氣里沒有憐憫，但也沒有歧視，這倒讓墨余重新審視了沈多靈一眼。
「說說那個，額，小沫沫的事情吧，你為什麼非要收她，如果天賦出眾的話也輪不到你來搶吧，如果不是的話，你又搶什麼呢？」墨余本不想問這麼多，兩人又不熟，況且不管是因為什麼其實都不干他的事。
可是或者是沈多靈對待貧民的態度讓他有了一絲親近感吧，這種平等待人的眼光在故鄉天朝再常見不過，但是在靈者大陸太少見了。
就算是伍瀟瀟或者沈多寶，雖然不至於看不起貧民，但是絕不會站在貧民的角度上思考的，況且她們也像所有的靈者一樣崇拜著封號，如果有與眾不同的靈者，沈多靈或許會是一個？
「沫忍，沫是隨著母親的姓，忍聽說是她自己取得名，就像你猜的那樣，這丫頭沒什麼天賦了。」
「她很能忍么？還有沒什麼天賦了是指她以前很有天賦？」墨余發現她的話里的漏洞，疑惑的問。
沈多靈看了墨餘一眼：「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頭幾百歲的老怪物，如果不是魂契只可能契到未成年或剛成年的幼靈的話。」
「也許我們龍人就是幾百歲了還沒成年呢。」墨余打個哈哈，多少還是有些得意的，光比見識的話，幾百歲的老怪物都不一定比得上曾經坐擁網路的墨余呢。
「成年意味著身體和心智的成熟，幾百年成年的個體心智與十幾年成年的個體不應該有什麼區別。」沈多靈不想在這個上面多費口舌，本來剛剛也只是一句感嘆，於是轉回之前的問題，很多事情從她決定離開家裡獨自奮鬥時就一直沒跟人說過，以後也許也不會說出來，但是小沫沫的事既然被問起，那麼說一說也事可以的吧。
「她一點都不會忍，她的父親剛把她母親逼死，她就動手殺了他。」
沈多靈停了停，發現墨余並沒有什麼異樣，只是安靜的等待她的下文，不由的心中一松，看來，真的可以跟眼前這人訴說一番呀。
「她的父親是貧民街的藥劑師，藥劑你知道吧？不同於使用了陣紋可以提升戰鬥能力的丹藥，藥劑只是藥材的配比煉製，醫傷治病，解毒下毒，在貧民區藥劑師是很受歡迎和必要的的職業，一個藥劑師同時也擁有很大的特權，比如隨意強佔一個沒什麼背景的少女。」
「沫忍的母親就是這樣一個被強佔圈養的少女，不過她母親倒是真的能忍，不管她父親的打罵凌辱，既來之則安之，藥劑師帶回的其他女人往往最多的也活不過幾年，只有她一直堅持，還生下了沫忍，並把她養大，可惜終於還是死了，就算是精神能夠堅持，身體也承受不住常年的傷害。」
沈多靈又看了看墨余，墨余還是沒有明顯的表情，很認真在聽。
「沫忍很快毒殺了她父親，並且繼承了她父親的葯廬，一個人煉藥賣葯，倒也足以生存，可惜漸漸被人發現她的煉藥能力和只有獨自一人的事實，很多團體就打起了她的主意，幸好她不僅會製藥，同樣擅長練毒，對付最多一階的貧民雖然辛苦但是還能應付。直到有一天她被逼無奈時使用了丹藥，她的價值就被更大的組織盯上了，越來越高階的靈者加入抓捕她的行列，而她也在這時覺醒了魂寵：分身獸。」
「分身獸？」墨余終於提問，他也看了不少靈寵和妖獸圖譜，從沒看到過分身獸這個名詞。
「分身獸是一種很奇特的靈，天生智商低下，基本沒有自己的主觀意識，但是它會選擇一種生物作為模仿對象，模仿對方的外貌，動作，聲音甚至能力，變成像是模仿對象分身一樣的存在，所以叫分身獸。如果你同時擁有分身獸和一隻強力靈寵，那麼就相當於擁有兩隻強力靈寵了，這與直接契約兩隻強力靈寵的區別在於：你只需要專心培養戰鬥靈寵，分身獸會完全模仿而不用你再操一份心。」
「那沒什麼天賦是？」墨余問道，這麼看的話前途不錯啊，找一隻厲害點的靈寵，花一份時間得兩份收穫，倒是有點像沈多靈教授的課程名字了，什麼一分靈氣當兩分用。
沈多靈嘆口氣：「如果她能多忍一忍就好了，不過也不能怪她，她也不可能想到會有人幫助她，總之就是她為了短時間內快速提升戰鬥力，多次強行契約靈契靈寵失敗而遭到反噬，自身靈氣親和能力受到不可恢復的傷害，大概算是半個破壺了，分身獸沒有靈寵可以模仿，最後只能選擇沫忍本人作為模仿對象，模仿一個沒有靈氣使用能力的人類是什麼結果，你應該比我懂。」
「原來是這樣，可是就算我能猜到你願意收她做學生的原因，但是她為什麼不願意入學呢？嫌棄你太垃圾？」
「滾，像我這麼全能而強力的老師哪裡去找，說到底，就是不信任我唄，不止是我，據我所知，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她信任的人了。」沈多靈有些恨恨的說：「別人也就算了，像我這麼和藹可親的大姐姐她居然都不願意敞開心扉的接納我，我真是太傷心了。「
墨余沒搭理沈多靈的自戀，如果對方是男的，你又敞開」心扉「的話，倒是很容易接納你，除此之外的正常人都會防著你吧，畢竟你一副不靠譜的樣子。
」對了，你怎麼猜到我收她做學生的原因的？「沈多靈突然問道。
」那還不簡單，你這麼喜歡靈幣，她煉藥又可以賣錢，你不動心才怪！「墨余不假思索的回答。
沈多靈一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墨余你這傢伙，我突然發現我有點喜歡你了，當然，要除了你的噁心的長相。「
」別，我一點都不喜歡你……恩.……除了你的長相。「墨余無情的反擊，恍惚間有點像是回到無數個夜晚和網友對噴的日子。
「不喜歡我就好，太喜歡我的話我可就難辦了呢。」
「呸，你也太自戀了吧。」墨余熟練的發出一聲恥笑，沈多靈卻不再回應，望著遠方有些出神，墨余這才知道剛剛那句話應該是想起了其他的事情才這麼說的，嘖嘖，難道這傢伙讀書的時候還是備受矚目的女神？有過被簇擁的煩惱？你還別說，如果換個性格，真有那麼幾分意思。
既然沈多靈回憶起了往事，墨余也不再多嘴，默默跟著，轉過一個街角的時候，一個披著斗篷罩住頭臉的地攤主突然跳起，嫻熟的把地上鋪著的破布一卷，乒乒乓乓一陣瓶罐碰撞的聲音響起，轉瞬就打好了包，然後背起就跑。
墨余嘖嘖稱奇，身手敏捷，動作熟練，居然一瓶藥劑都沒打破。
「小沫沫，別跑！」沈多靈大喊一聲，拔腿追過去，堂堂一個四階，居然只能遠遠吊住逃跑的沫忍，這固然有沫忍熟悉地形的緣故，但是速度著實驚人啊。
墨余只是向前跑了兩米就停了下來，他這速度，跟在後面吃土的資格都沒有！
然後墨余就悲哀的發現，他被沈多靈拋下了，周圍是混亂陌生的貧民區，他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破壺。
他奶奶的個熊！老子瘋了才跟你一起來找學生！如今你學生不一定能抓住，學生的魂寵倒是要被你搞丟了！！！
既然找不到回去的路，到處瞎逛又很危險，墨余顯然只能蹲在原地等了，希望沈多靈回過神來后還能記得她是在哪裡扔下墨余的。
墨余老老實實的蹲到牆角，可是服裝畢竟跟貧民區的人有區別，路過的行人無一例外的會盯著墨余看半天。
我擦！太顯眼了，我這麼帥，被哪個壞大媽抓回去當鴨就凄慘了，墨餘四下環顧，發現剛剛沫忍擺攤的旁邊有一個凹進去的小巷子，窄窄的只有一人寬，巷口還堆滿了雜物，正是經典的陰暗角落。
墨余挪動幾塊木板，準備鑽進去隱藏好自己，同時透過雜物觀察外面，只等沈多靈回來就出來現身。
巷子是兩棟房子的夾縫，角度往裡傾斜，墨餘一看就知道進去五六米就會閉合，這居然還是個死胡同，真是太好了，這樣就不怕背後來人了，墨余對這個陰暗的角落很滿意，只是裡面塞滿了垃圾雜物，味道很不好聞，不過比起被陌生人拐去當鴨什麼的，這已經很幸福了。
把口子處的雜物挪一挪，墨余蹲下來，鑽進來的板子揭開一條縫，仔細的盯著外面，如果沈多靈回來自己沒發現就搞笑了。
「你是誰？」一隻冰涼的手從背後捂住了墨余的嘴，另一隻手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架在在墨余脖子上。
靠，剛剛明明仔細看過裡面沒人，這是什麼情況？！墨余驚的冷汗直冒，一動也不敢動，森冷的感覺侵襲他的全身，他能確定自己一有異動後面的人就會毫不猶豫的割斷自己的喉嚨。
長長的沉默，沒有人動也沒有人說話。
墨余漸漸冷靜下來，想開口說話，奈何嘴還被捂著，雖然他仍然可以發聲，但是萬一因為被捂著說話不清晰被直接咔嚓了呢？如何簡單明了的表明自己只是無害的路人是眼下最大的難題。
「破壺？」後面的人突然發出一聲驚訝的聲音，制住墨余的雙手略略遲疑一下，就鬆開來：「你是誰？」
墨余這才知道原來她剛剛一隻在戒備自己使用靈氣呢，呼，幸好自己是個破壺，看來對方已經判斷自己無害了，但是還是不能刺激她，縮在這黑乎乎的巷子里肯定不是什麼正常人。
如果沫忍知道墨余此時心裡的想法的話，一定會這麼回他：你不也縮在這黑乎乎的巷子里？
制住墨余的，的確就是本應該逃遠了的沫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