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接觸

  秦海寧和秦海妍都坐在輪椅上,周圍人都以恭謹的姿態來祝賀兩位老人再添侄孫,豪門世家添幾個養子養女是再平常不過了的事,大家都對黎森的身份沒有任何的起疑。


  黎森坐在離他們不遠的吧台處,長腿交疊在一起,手中拿著一個高腳杯,正與身旁的秦茹月漫聲細語地交談著。


  「你的朋友Brice昨天回法國了,我勸他多留幾天,可是他……」秦茹月解釋道。


  「Brice是我的心理醫生,他在巴黎有自己的事要忙,來中國純粹是想幫我的忙,今後我會請他多來中國做客的。」


  「嗯,那就好。」秦茹月點點頭,目光落向他包著紗布的左眼。


  「醫生說了,硫酸濺射到的部位只是眼周,並沒有涉及到眼部神經,用藥一段時間傷口就會復原的,你別怕。」秦茹月心疼地握住他的手,安慰道。


  「我不在乎這個。」


  秦茹月看著黎森被紗布包裹著的左眼,好好的一副相貌,現在看上去像是殘疾了似的,感到心疼不已。


  他仰頭喝了一口紅酒,微微眯眼,餘光看到秦夏伊正向他走來。


  「夏伊,你來了。」秦茹月微笑地看向她,心裡想要給他們兩個創造一個相處的機會,希望他們能和氣收場,於是她就借事走開了。


  秦夏伊見自己的媽媽不在身邊,臉馬上拉了下來,眼神不善地看向黎森:「Lester,你不要以為外婆給你取了個中文名你就可以在我們家裡名正言順地住下來了,」她咳了一聲,怕被別人聽到,刻意放輕了聲音,「我警告你,我和秦宿都不會承認你是我們的親哥哥的!」


  看著眼前穿著粉色雪紡裙的女生,沒想到她竟是自己今後的妹妹,一臉呲牙咧嘴的樣子像極了一隻護食的小貓咪,黎森輕抿嘴唇,剛喝過紅酒的嘴唇上帶有一絲紅艷的酒漬,他轉頭看向她,眼神中帶了絲笑意:「那我要怎樣做才能名正言順呢?」嗓音略帶慵懶。


  秦夏伊一愣,眼珠子轉了轉,正要開口,黎森就湊到了她的耳邊,帶著淡淡的酒氣:「教你跳交誼舞可好?」


  說完就拉起她的手,走向舞池,秦夏伊嚇得驚呼一聲,在眾人面前,黎森輕輕摟住了她的腰,可是她不會跳舞,全身上下散發著抗拒。


  「你放開,我不會跳啊。」


  「放輕鬆點,很簡單的,」黎森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你太僵硬了。」


  她低頭盯著步伐想跟上他的節奏,未料一個愣神,踩到了黎森,他悶哼一聲,深藍的眼眸暗了暗,放在她腰上的手突然收緊,兩指微微用力,掐了掐她腰上的軟肉。


  秦夏伊吃痛,狠狠地瞪他一眼。


  「接下來的幾天內我來教你跳舞。」黎森低著頭看她,「抬起頭看著我。」


  聽見他命令般的語氣,她一臉不情願地抬頭,感受到他熟練的舞步,就能知道他擅長交際舞,況且他從小在國外長大,教她跳舞想必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秦夏伊一想到下周在學校文化交際節上,她能和何謬一起上台跳舞,心裡的不愉快逐漸被欣喜所替代。


  一束暖陽照進落地窗那邊的霍夫曼鋼琴上,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正不緊不慢地彈奏著悅耳的琴曲,何謬半眯著眼睛,顯然看出他已經對曲譜熟記於心,站在他身旁的一位帶著眼鏡的中年女子,微笑著聽著他的演奏,顯然對他的表現很滿意。


  「你把生日請柬發給秦家了嗎?」那名女子開口問道。


  琴聲忽然出現了重音,但又很快地恢復如初,隨即男子停止了演奏:「嗯,發了。」


  「媽媽覺得,那秦夏伊喜歡了你那麼久,是不是……」


  「媽!」何謬蹙緊了眉頭打斷了劉若的話。


  劉若繼續說道:「我看他們秦家最寶貝的就是秦夏伊了,如果我們能與秦家定親,我們家就……」


  結果何謬唰地一下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繞過劉若,一句話也不接。


  劉若看到自己的兒子一碰到有關於秦夏伊的話題,就情緒大變,嘆了口氣,本來她想利用這次的生日宴會,讓兒子公布與秦夏伊的關係,這樣一來,他們就攀上了秦家這棵大樹了,在商界還怕沒地位嗎?

  可是何謬這脾氣,她又不是不了解,看來這事還得再等看看了。


  秦夏伊這幾天從學校回來就和黎森一起學習交誼舞,幾天下來,已經對基本的舞步掌握地差不多了,今天在學校里找何謬,但是何謬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不見蹤影,她暗暗感覺到他的躲避,但卻對他毫無辦法。


  今天她如往常一樣回到家,原以為黎森如前幾天那樣在會客廳里等她,結果秦夏伊去了會客廳,發現他不在那裡。


  詢問了僕人后,她按照僕人說的話去了陽台那裡,發現黎森正雙手扶在陽台欄杆上,背對著她。


  已經臨近傍晚,他穿著一件深色的絲質睡袍,腰間的帶子松垮地系了個結,他似乎察覺到了秦夏伊的到來,側過了頭看了她一眼,深藍色的眼瞳在夜色中異常深邃。


  秦夏伊看到他這樣子,儼然覺得他已經把自己當成了這家的男主人,心中有些不滿,就開口道:「喲,真的把自己當成家裡人嗎?真是不客氣!」


  黎森教了她幾天舞蹈,就已經把秦夏伊這人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了,聽到她說的話也不表現出生氣,他沒有說話,正過身來,走到無線音響系統旁邊,打開了音樂。


  是一首舒緩輕慢的俄羅斯舞台歌,節奏優雅。


  秦夏伊看向他,吃驚地捂住了嘴,左眼沒有帶紗布的黎森,在昏暗的光線下令她感到特別害怕,左眼周的傷痕帶著傷疤,樣子駭人,傷口嚴重到甚至在眼周皮膚下顯現出了淡淡的血管,她聽到秦茹月說過黎森眼睛被硫酸濺傷過的事,但此刻親眼所見,覺得模樣可怕。


  他並沒有察覺到她的害怕,扭開了燈,暖黃色的光線照在他身上,深色的睡袍中間露出了一小截胸膛,深藍色的漂亮眼眸與眼周的可怕傷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似乎剛洗完澡,深褐色的短髮有些亂亂地貼在額頭上,秦夏伊聽著優雅的俄文歌,看著黎森正向她走來,腦海中忽然浮現了一個古堡內的吸血鬼形象,與眼前的他很是相似。


  「你……能不能帶上紗布?」秦夏伊有點不敢看他。


  黎森低著頭看她:「怎麼,我很難看?」


  當然不至於難看,他的混血外貌和中世紀的貴族氣質足夠讓人移不開眼,但是左眼的可怖樣子讓他莫名多了一層嗜血的氣息。


  見她偏著頭不說話,他輕嘆一口氣,聽話地用紗布把左眼包紮好,伸手把秦夏伊的臉正對過來:「這樣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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