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矛盾
陳洋現在已經面無血色了，他似乎隱隱猜到自己面臨的下場是什麼。
「既然工作難找，我賜你一份工作如何？」
黎森陰冷地笑著，在太陽底下，他的眼睛呈現出濃濃的嗜血，沾血的衣服讓他看起來猶如一個狠戾的惡魔。
「動手。」
他微微側身，對著後面站著的黑衣男人說了句話，男人二話不說，拿著匕首朝陳洋走來。
一個人的四肢有無數經脈構成，複雜的紋理交叉遍布，肢體的靈活度都靠著他們來完成，試問如果一個人無法直立行走又無法依靠雙手，這與死又有什麼區別？
而被生生挑斷肌腱的陳洋，整個人失去了生氣，幾乎與死差不多。
自己竟成為了殘廢，這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的結果。
陳洋仰面躺在地上，嘴巴微張，眼淚流幹了，喉嚨里似乎塞著一團爛棉花，想叫也叫不出聲。
黎森彎下身，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湊近他說了一句話，說完就站起身離開了。
的確，陳洋揣摩著他剛才對自己說的話，如今他這副樣子，唯一能得到的工作就是賣慘，這是何等的諷刺！
……
秦夏伊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黎森的車上了。
小崔見她睜開了眼，激動地握住她的手：「夏伊姐姐，你終於醒了！」
她感到渾身酸痛，突然意識到董父之前毆打了她，身上的傷在隱隱作痛。
她慢慢坐起身，發現黎森的外套蓋在了她身上，望了望四周，周圍無人，只有小崔在她身旁。
「小崔，黎森呢？」剛說出口，她就意識到小崔並不認識黎森，正打算開口解釋，小崔就說道：「黎先生讓我在這裡照顧你，他說他很快回來！」
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看來，他已經了解了小崔的背景了……不然又怎麼可能如此放心將自己交給小崔？
「夏伊姐，我看黎先生對你很好，你們兩個是不是……」
「不是！」秦夏伊打斷。
小崔一怔，撓了撓頭憨笑了聲：「剛才我跟黎先生解釋了，夏伊姐在村裡沒有被男人欺負，我還告訴他你可聰明了呢！把秋姐捉弄的團團轉！哈哈……」
她拍了拍秦夏伊的手背，湊近她耳朵，一臉神秘地說：「我知道男人最在乎的就是女人的貞潔！你放心吧，我都幫你澄清啦！」
秦夏伊一口氣沒喘上來，她咳嗽了幾聲，心想道剛才自己的否定完全被她給無視了。
「黎先生！」小崔緊張地站了起來。
黎森正朝她走來，一手靠住車門，看了一眼小崔。
「回家吧。」他對秦夏伊輕輕地說。
他恢復到了往日淡漠的神色，彎腰坐進了車裡。
秦夏伊擋住即將要關上的車門，看著黎森欲言又止。
黎森明白了她心中所想，抬手叫來了幾名男子，指了指小崔，吩咐他們：「讓她坐另一輛車。」
小崔眼神一亮，感激涕零地對他說：「謝謝黎先生！」
在這裡呆了兩年，她終於要離開了！她得救了！
車行駛在了平坦的道路上，倦意襲來，秦夏伊微微閉著眼，突然感受到一隻冰涼的手正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臉。
她睜開眼，看到黎森正凝視著她。
一周沒見的他神色略微疲倦，下巴上有些青色鬍渣，薄唇緊緊地抿著，他的手觸碰到了她的傷處，她忍不住皺起眉頭。
黎森縮回手，眼裡帶了些哀愁：「對不起，」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他垂眸，輕輕地說，「怪我沒保護好你。」
「要不是收到了你的信，我真的不知道你在何處……我是不是很失敗？」他自嘲，輕咬住嘴唇，像是在等待著批評。
之前還是暴戾殘酷的惡魔，此刻卻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秦夏伊嘆了口氣，她複雜地看著他，滿腦子都是他在她面前殺人的畫面。
不得不說，當她親眼看到黎森殘暴的一面時，她心裡出現了恐懼，這根本就不是她所認識的黎森。
「董超他們……雖然過分，但也不至於該死的地步，」她平靜地說，「將他們全部送進警局，讓法律制裁他們不是更好嗎？」
言下之意就是不滿他的做法。
黎森擰眉：「法律？在這裡的人對法律視而不見，對警察更是不放在眼裡，附近的幹警與他們蛇鼠一窩，面對這些不知所謂的人，更要用過分的辦法來制服他們！」他眼裡泛起幽幽的冷意。
「可是……」秦夏伊再次欲言又止。
黎森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有些不悅：「怎麼？你同情他們？你覺得我做錯了？」
他語氣有些咄咄逼人，秦夏伊慢慢地說：「你殺了人……」
「那些人該死！」
聽到他毫無感情的聲音，她沉默。
她不明白，在他殺了人之後竟然還表現的如此輕鬆的樣子，難道殺人在他眼裡根本不算什麼嗎？難道人命在他眼裡如同枯草？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他與吳柯又有什麼區別？
黎森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眼裡閃過一絲受傷：「我不殺他們，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你被他們打死？」
秦夏伊遲疑了一下：「可是他們……」
他冷笑一聲：「不會吧？你難道為他們動了感情？」
「當然不是！」她否定。
「最好是這樣！」他冷冷地說道，眼裡出現了怒意。
自己來救她，她非但不領情，還怪起了他？這讓他感到很是難受。
秦夏伊雖然明白黎森是為了救她，但是一時半會還是接受不了那樣暴戾的他。
兩人一路無言。
秦夏伊嘆了口氣，轉頭看著閉眼假寐的黎森，伸手輕輕戳了戳他。
他沒有一點反應，或許是根本不想搭理她。
她咬咬唇，用手輕輕捏了捏他的手，他驀然睜開眼，展開手臂將她一把攬到懷裡。
他的下巴摩擦著她的額頭，呼吸逐漸熾熱，大手緊緊摟著她的腰。
「對不起，剛才我說的話有些過分了。」他道歉道。
她驚訝了一下，輕輕說：「是我的錯……」
秦夏伊將頭埋進他的懷裡，他身上帶著股淡淡的血腥味，她也不在意了，即便他在幾分鐘之前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她靠在他的胸膛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