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主人,焚天永世為奴!
他不願相信,可那話語在胸中喉嚨內醞釀難以吐出,可事實擺在眼前,讓他不得不相信那些話也成了引爆他自身的導火線,讓他直接生命危急了起來。
在他看到那於大虎寬厚手掌中躺著的季無涯時,只覺腦中有著無數天雷轟鳴,神魂彷彿炸開了一般,難以置信……也不敢相信,那沒了氣息,在他眼中強悍無比,潛力無窮的主人……竟會重傷或者身死!
他猛的一甩頭,眼睛彷彿在此刻看不清晰了,只是努力睜了睜眼,想要去看清晰,可漸漸的好似更加模糊……就連身子也沒有了力氣,回想著季無涯對待他的種種,畫面再次模糊,已有淚水留了下來。
他身子癱軟下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情不到深處,而他單手握著長槍,還是支撐著他還沒有完全倒下的最後一點支撐。
他心中對於陳鬼等人的恨,已然滔天,是必須用血來彌補的傷痕……他可以容忍一切,可無法容忍他們對小舞的傷害,小小的年紀都不願放過,那雙眸子本來應該追逐天空,可在小舞的世界,沒有了光彩……她再也看不到這世界了,只有黑暗啊!
這恨,促使著他當初於季無涯屋前盤坐十五天,不飲不食沒有休息任何時間,若說他為什麼要去找季無涯……實在是,他也難以說清,只是在看透了敕寧學院內的關係后,那深深的自責滋生了絕望。
而且陳鬼家族在帝都內也有一定的權勢,這讓他痛苦與滔天之恨中,對於這仇恨更是深刻許多……所以當季無涯此處耀眼時,並且聽聞與陳鬼有著衝突時,他才毅然前來……不成功便成仁!
若是季無涯沒有足夠的實力和潛力可以支撐他去報仇,那麼他也不會跟隨,或者季無涯對於他的恨,沒有絲毫理解察覺到,他也不會藉助季無涯之手,那麼……留在如此絕望處境中的他的路,只剩下了一條,那就是與陳鬼這裡同歸於盡!
可這些恰恰不同,季無涯的實力雖然不算超凡卓然,可那潛力即便他很難估計,也可以推測一些,將來的高度必定是很多人難以企及的!
甚至在他身邊圍繞,對他有著好感的大人物卻是許多,這都讓他絕望中升起了希望!
並且,他曾暗中觀察過季無涯,為人雖然有點冷淡,可本性不壞,為人也不高傲,也算謙遜待人……就是不知該如何才能接近他,那般死馬當活馬醫,沒想到季無涯小屋的破碎卻為他提供了一個契機。
也可以說……其實,是季無涯對於他那十五日的盤坐,和身上存在的一種情緒產生了興趣,這才借小屋之口到達了他的住處,這才真正的了解到了他的處境,也看到了小舞……
而且,在他看來,季無涯對小舞更是柔和與心痛,他不會看錯,那種情感不會作假,當時的他的眼神中滿是憐愛和呵護,更有一股憤怒。
這一切,都讓焚天的心如有東西蓬勃出現,那顆充滿仇恨而又默默忍受潛伏的心,好似裂開了一道狹縫,因為季無涯,他不知該如何報答季無涯……所以,他甘願為奴,或者希望以此為條件,季無涯能夠幫他血洗仇恨!
而之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他不清楚季無涯為何消失,但當那天陳鬼帶著執法堂之人降臨他位於綠魔沼澤中的住處時,噩夢也再次開始,他們幾人強行將他打成重傷……之後擄走了小舞,擄走了已經看不清剛才,臉上帶著驚恐之色的六歲小女孩。
他瘋狂了,那仇恨再次湧上來時,他也徹底的紅了眼睛,你們不可以再第二次傷害小舞啊……除非從我的屍體之上踏過去!
即便對方四人的修為都在他之上,即便對方修為展開時沒有絲毫的留手之意,可在他的瘋狂和彷彿將要燃燒一切的捨命攻擊之下,四人也都很快色變……雖說對他們執法堂來說,殺個人不是大事,可焚天好歹也是個學院弟子,若是不明不白的死在他們手裡,還是很難處理的。
所以也只能以小舞為要挾,並保證她的安全后,這才讓焚天稍微冷靜下來,並在離去時說,需要他到一個地方完成學院內的某個任務之後,才會放小舞回來。
所以,那日夜晚他瘋狂的聯繫季無涯,可他的蹤影卻如同消失,任何的傳音都如同石沉大海般,這讓他徹底的抓狂起來……那種絕望再次出現,可他卻紅著眸子於第二日走出小廬,無論生死,這一遭他一定要走,哪怕身死他都要見到小舞……既然生無法護她安全,那麼死一定要做到!
不論如何,他已抱著必死之心而來,那什麼任務可能只是個幌子而已!
可當他走在這綠魔沼澤中的那條小路上時,似乎想到了什麼,猛然抬頭時看向了那一個個冒起而又破碎,最後形成了一片白氣的毒霧,當初……因季無涯才來不知曉情況下,造成的那次他從未見到過的巨大毒霧的場景!
當那毒霧一片片升起時,他確實有著無數的想法產生,有對季無涯的怨恨,憤怒,悲痛等種種複雜的情緒,心中更有了死意,只是沒想到自己的仇恨還未報竟然會死在自己靠山的手中,這讓他複雜的同時,竟然感到死亡也並沒有那麼可怕。
而他本性也善,在這危機關頭,無論是不是因為季無涯的緣故,所以他才說出要為其掩護的話語,更是想要爆發將那毒霧吸引過來,為季無涯創造機會,至於能不能逃的出去……他也不敢保證,但是他問心無愧。
可當時,季無涯明顯的為他這種舉動所動搖,即便可能認為他有些做作,可確確實實的出了手,那出手凌厲無比,在他看來很難破解的毒霧,竟不是一合之將!
季無涯終究沒有拋棄他,甚至還用什麼手段為他療傷,不說別的,但是這份恩情就已經很大了。
那麼……想到這裡,陳鬼等人的任務是什麼呢?自己這裡究竟有著什麼對方可以圖謀的地方呢?
想來想去,他都無從得知,可越想也越覺得不對,那種感覺明明抓住卻在手中流逝……直到季無涯的身影再次於心中閃過時,他才知道了,陳鬼等人意欲何求!
他們……想要通過他,將季無涯引出,或者有什麼陰謀針對季無涯所展開!
這一想法在他腦海中浮現出來后,彷彿一切都清晰起來,原來,學院內那種種的傳聞並非都是傳聞而已,尤其陳鬼等人瑕疵必報的性格,那麼也絕非不可能對季無涯這裡產生想法!
原來如此……可是,他們又怎麼會認為,他和季無涯之間的關係密切到,即便是陰謀陷阱季無涯也會到來呢?還有,他們有什麼把握,一定會拿下季無涯呢?
雖然他想不通,可大致清晰后,他深呼吸中,看向那升起的毒霧,修為微微散開,頓時沼澤翻滾,更多白氣升起一起向著他所在的地方湧來。
而他沒有閃躲,也沒有採取任何的措施,只是站在那裡……待得所有毒霧入體后,一股股腐蝕力量擴散,如同火焰在燃燒,他的生機也一同的被點燃。
他不知該如何向季無涯傳遞他的想法,他能想到的,只有如此,那曾是他和季無涯之間關係的轉折點,這毒霧的力量,若是他能夠看到……便一定可以清楚其中的意思!
所以,在走之前,他來到了青山腳下,以修為之力,以血肉之軀引導那腐蝕毒霧混合的血液,一指插入了那塊大石中。
而那大石雖外邊看去毫無變化,可內在,被那毒霧已經完全腐蝕……除此之外,這一切,都帶著他強烈的意志!
「不要來!有危險!」
「不要來!這是一個陰謀!」
這意志強烈帶著恨意,可對於其他沒有感受過到他的滔天之人的人來說或許沒有什麼,但對於季無涯來說,絕對可以清晰!
只是,留下這個意念,既是他對季無涯的警告和提醒……也帶有自己心中那存在的一絲希望,若是可以,他不希望就此死去,尤其是小舞,她還那麼的小。
而當他在無聲無息中被人帶到惡水山脈中時,一切好似在他面前浮現,但是卻沒有任何陳鬼以及小舞的痕迹,一些神秘之人直接將他綁住,幾乎廢掉了修為,沒日沒夜的折磨他,可卻根本不沒有詢問或者要求他做什麼。
直到那天……黃浩三人將他押出,說將他要喂妖獸時,也不知為什麼,在那求生慾望之下,雖然已經瀕臨死亡,但卻爆發出了很難想象的力量。
也是在他們的大意下,將那飛行法寶搶到手,借著那如迴光返照般出現的力量,他催發修為,遊絲般的元力駕馭著法寶逃離了三人的手掌!
可畢竟只是一絲元力,支撐著他飛出那麼遠的距離,都是依靠著一股執念,當他一頭扎落地面時,他真的感覺死亡已經降臨了。
但當他感受著暖流在體內遊走時,帶著疑惑,帶著強烈的執念,他緩緩的睜開了眼,那視線模糊中漸漸出現的面龐,那通紅的雙目蒼白的面色……讓他無法相信,可看去時又偏偏相信,只有他才能做到這般!
是的,那是他的主人,那是季無涯!
在這一刻,他焚天,將季無涯銘記於心,永生永世以性命來報答,他的思緒還在飄蕩,而那堅持著數日的堅韌讓他疲憊虛弱無比,最終昏睡了過去。
後續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而此刻,他身體支撐在那桿長槍上,腦海中回想著這一切,沒想到再見,竟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強烈的自責再次升起,甚至這自責就算他以命去償還,恐怕也彌補不了萬分之一的程度,他的命……太賤,可以輕易拋棄,而季無涯不同……
但也只有死,才能償還一些,也能讓大虎,讓他的夥伴心中的痛苦少一分……
焚天移開了目光,看向大虎,神色獃滯無比,目中帶著無盡的痛苦,
「是……是那三人造成的么?是我的錯,你們不該來,主人,你不該來,為了我而陷入陰謀,這不值……」
說著說著,他那身軀突然扶著長槍站了起來,體內似乎又有了力量,那手掌持槍,猛地一甩,握住槍頭,向著自己的胸膛直接插去。
他慘笑著,即便是那滔天之恨,比起贖罪來說也顯得太輕。
而大虎看著李平那裡神色和情緒的變化,直到最後又如慷慨,帶著悲壯和複雜赴死,那不存在任何的矯揉造作,純粹的是想要以死謝罪。
他一直注視著,此刻感受到那赴死之意,雖對於這焚天心中卻是有種情緒存在,可下一瞬直接出手。
腳下一踏,這大石內頓時產生一道裂痕,裂痕蔓延到焚天腳下,使得他的身體一搖晃,而那槍尖則是偏了一分,最終沒有刺破他的心臟,但也從胸前穿透而過。
焚天沒有繼續,手握著靠近槍尖的槍桿,一陣陣鮮血翻湧時順著槍尖向外滲透,不一會,這柄槍桿竟然染紅。
他又看著大虎,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季無涯,手掌這才緩緩用力,將長槍從胸膛中拔出。
任那血液噴涌,他也沒有去制止,只是將手中長槍扔到了一邊,整個人跪倒在地。
向著大虎方向,向著那沒有了氣息的季無涯,深深拜下,額頭頓時撞擊在地上,傳出咚的一聲時,再次抬頭,已經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主人,焚天……永世為奴,此仇不報,雖死不瞑!」
他磕完頭,搖晃中起身,攝起長槍,不敢去看大虎的目光,但卻一拜之後,邁腳就要向外走去。
大虎看著他的行動,複雜時冷哼,直接擋在了他的面前,如同居高臨下般俯視著他,更有怒意縈繞,竟譏笑一聲,
「你要去哪裡?要去給無涯報仇?就憑你?你這條命都是無涯給的,就這樣白白再去送死?」
焚天有些呆愣,但心意已決,就要繞過大虎從別處出去。
但大虎的話語隨之穿出時,即便他心如死灰,卻讓他也升起了怒氣,但仔細想去時,只能化為苦澀,事實本就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