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染月啊,你長大了,可變成個大美人了。」太上長老緩緩道:「邪神教在你的帶領下,可是把正盟擊退了。」
染月在眾人的注視下,攙扶著他去石凳坐著,在面前呈現出一盤棋子。
這盤棋很奇怪,與上次周子豪離開不動峰之時,一般無二。
死棋!
染月道:「邪神教能夠取得成功,更大的原因是因為周子豪,如果沒有他,咱們也沒辦法走到今天了。」
太上長老微微道:「其中你也佔了很大成分,若不是你的美貌吸引了白如嵩,讓他遲遲無法對邪神教下手,不然的話,按照當時正盟這等強勢,豈會等到邪神教翻身之時。」
「一代天驕,掌握琉璃神真言,卻死得如此凄慘,終歸成為了正盟的犧牲品,可悲,可悲。」太上長老洞察天象,知曉一切。
對這坐擁天下第一的白如嵩倍感惋惜,此等神才若是全力而戰,不見得當時是這般結果,而且,游龍溪水突如其來的舉動確實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至始至終,或許都沒想到,自己會死在正盟手裡。
「染月啊,你活過來了,可好,現在為師告訴你周子豪的狀態。」
「當時你死亡之時,他的內心受到了巨大的衝擊,以至於心神崩裂,身體超長運轉帶來的負荷在一瞬間涌了上來,全身癱瘓,並不算死亡,用『生死錄』是沒辦法將他救活的。」他把生死錄放到染月手中,道:「為師之所以復活你,也認為,周子豪因為你而陷入這等狀態,或許只有你才能喚醒他。」
「我必定全力以赴!」染月決心道。
「不過呢……」太上長老咳了咳嗽,染月連忙倒茶水,平撫著他的背後。
臉色越來越慘白,甚至於說話都開始接不上氣了,看到師父這般模樣,染月的內心是波動的。
「唉,關於周子豪這等狀態,為師也沒有破解之法,將他冰封進入冬眠,也是為了不讓他的身體出現什麼異端,若是想要將他喚醒,也不能把這冰封打破,不然的話,周子豪身體出現了異端,會陷入無以復加的地步。」
「明白了師父,您好好休息……」
太上長老擺擺手,擠出了微笑,道:「神運算元,聽聞你習得了一種兵棋陣法,可敢與老夫大戰三百回合?」
貪狼將主體換成了老大。
老大聽聞,內心冰涼,苦笑道:「承讓。」
所有人都知道,其實太上長老已經命不久矣,此時,太上長老的神情宛如精神煥發,充滿了紅潤的氣色,當這股力量退去之後,這世界又有一名隱世強者隕落。
老大坐在了死棋的一方,太上長老坐在了活棋的一方。
這具死棋,在神運算元落座的一瞬間,立即充滿了生機,隨著神運算元取出黑子從中路一道點落下,將兩門斷開,頓時,整盤棋隨著這點睛之筆開始有了轉變。
「四面楚歌,八方迎敵,按理來說以是死棋,神運算元果然名不虛傳,看到棋盤不到一息之間就已做好了打算。」
太上長老很欣賞神運算元,饒有興趣的取過白字,點出回應。
在太上長老落下的一瞬間,神運算元已經握好了黑子,連忙點下一步,絲毫沒有思考,整個人的神情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很好,很好。」看到神運算元嚴峻的神情,似乎終於找到了世間罕見的棋藝高手,激起了太上長老的戰意。
隨之,白子一落,道:「斷隔天地,居留守勢!」
神運算元黑子一落,道:「開闢天地,創造未來!」
太上長老看到神運算元的舉動,異常驚喜,當下,思考著應付對策,他將自己比作了神刀皇,再下一子。
「宿命輪迴,不可抗拒。」
神運算元毫不思考,立即回應。
「劍走偏鋒,逆天而行!」
兩人神情互相凝視,彼此感到一種共鳴,屬於兩人之間的炙熱,在心田中燃燒。
太上長老道:「當你下了這一步,可曾想過接下來都是死路?」
神運算元正色道:「縱使是死路,我也能變成活路。」
「你且看。」太上長老不信這個邪,再下一子。
他們沒有人能看得懂,也沒有人發話,但是,每個人都能感受到兩人之間散發出來的一股氣息,這是一種帶著炙熱的氣息,讓人渾身沸騰。
太上長老那麼一點,竟然將心眼封死,宛如八方斷水,再無活路,可謂命中要害。
神運算元似乎下棋不需要思考,在太上長老做出進攻時,他很快就能找到下一步回應。
黑子一落,落在了圍城之外,一個極為不起眼的地方。
隨著一道寸芒落下,棋網散發著金芒,將其餘黑色的棋子全部串聯到了一起,在白子之外形成了一個更大的包圍圈!
太上長老渾然一震,道:「沒想到,你早就埋下了伏筆。」
神運算元微微道:「沒有進攻性的防守,對於我來說同等於無勞用功,在下所動的每一處防守,其實都具備了進攻性。」
「好,好一個得反其道之意!」
太上長老似乎從棋盤中有所頓悟,精神煥發,顯得神采奕奕,無窮的力量湧入他的體內,打算與神運算元做*****。
雙方再度廝殺,棋盤上的廝殺與真正戰爭中有著極大的不同。
真正的戰爭是有血有肉的,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是肉眼能看見的,往往人們有所防備,倒也不懼威脅。
棋盤上的廝殺,明面上是看不到任何東西的,暗流涌動,蘊含危機,或許一開始不必折損一兵一卒,自當一步走錯,全盤皆輸,防不勝防。
當人們做出最後一步時,整隻浩大的軍隊毫無反抗之力,毀於一旦,那種衝擊力,卻比現實的搏殺更為慘烈!
太上長老的速度也開始迅速起來,意發風飛,炯炯有神的雙眼從未離開過棋盤的一顆一子,全盤皆收眼底,給人一種勝券在握的感覺。
神運算元神色坦然,除了機械化的取子落子,動作毫不拖泥帶水,甚至不需要思考,令人望而生畏。
神運算元在棋盤上給人一種恐懼的感覺,宛如大魔王那般,無論太上長老如何進攻,他都能從一個不起眼的關鍵點搏殺回來。
雙方有來有往,交鋒不下三百回合,而隨著兩人的動作越來越快,廝殺的範圍也越加廣泛,很快就牽動了整盤戰局。
只見,被搏殺的棋子在兩人飛快的動作下,再度滿盤,此時,僅存最後幾個位置。
太上長老緩和一番,笑道:「痛快,這盤子是老夫所下過,最痛快的棋局,死生無憾!」
神運算元苦笑道:「前輩是我面臨著棋藝境界最高之人,饒是上家號稱棋仙的周文宇在我手下也不過幾個回合。」
其實,後面還有著一句話「甚至,周文宇就連反抗的餘力都沒有」,但是神運算元把這句話隱去了。
可以說,在圍棋上,兩人交鋒,很難一開始幾個子就出現局面一邊倒的情況,就算那個人不會動,也不會面臨著即將死棋的危機。
但是神運算元卻能夠讓上家棋仙周文宇一開始就處於絕對劣勢的狀態,其棋藝可見底蘊。
太上長老,是神運算元面對過最強的人,稱之為棋聖不為過。
隨著兩人再度交鋒,棋盤上的幾個眼即將被填滿,此時,雙方要麼平局,要麼必然分出勝負。
最關鍵的時刻,在旁邊的人都頂住了呼吸,雖然他們不太明白棋術的巧妙,但是卻能看懂此時不分伯仲的形勢。
兩人渾身都散發一股炙熱的火焰。
太上長老的火焰是澎湃的,是激情的,將隱居這些年的炙熱全都散發出來,大大方方揮灑在棋盤上。
神運算元的火焰卻很特別,分為兩層,一開始給人一種溫和的感覺,當第二層火焰散發出來時,卻讓人猛然一縮,讓人充滿畏懼之意。
太上長老道:「棋盤將至,最後角逐。」
神運算元道:「你我想承,好不樂哉。」
「稟上巔峰,造化浮屠!」
「神機妙算,誰與爭鋒!」
最後,兩人脫口而出道:「好!」
太上長老深吸一口氣,緩緩取出白子,落在下方,道:「遠交近攻!」
神運算元回應:「笑裡藏刀!」
太上長老又落一步:「關門捉賊!」
神運算元道:「反客為主!」
「聲東擊西!」
「金蠶脫殼!」
看到隨後幾步異常驚險,神運算元卻在驚天弱勢從容面對,屢次逃出生天,倍感震撼。
太上長老又道:「調虎離山!」
「圍魏救趙!」
「好!」越到最後,太上長老越是亢奮,再度進攻道:「暗渡陳倉!」
神運算元道:「以逸待勞!」
「陶磚引玉!」
「偷梁換柱!」
太上長老顫抖著手,難以置信,為什麼,為什麼他總能從中找出破綻,當下,又落出一字,道:「樹上開花!」
神運算元微微一笑,雙眼閃爍著一陣駭光,暴露出了他的野心,隨著最後一步啟動,道:「瞞天過海!死棋!」
噔……
這道聲音在太上長老的聲音不斷回蕩,消散不去。
黑子落在棋盤上,輕輕一點,將四周聚集的網路全部銜接在一起,各種詭異的黑子被這個中摳之眼串聯,竟然每一顆棋子都包含了極為深奧的意義,霎那間,形成了太古殺陣,洶湧滔天,毀天滅地,太上長老的白子在一息之間,徹底崩敗!
太上長老顫抖道:「莫非,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死棋……」
神運算元坦然道:「上古殺陣,無堅不摧,萬道匯聚,毀天滅地。」
「很好,很好,能敗在神運算元手裡,老夫服了。」
染月看到太上長老臉上的膚色逐漸退去,不禁露出惋惜的神色,師父,終究是要離去了……
「師父。」
太上長老和藹的靠著面壁,已經睜不開眼睛了,他用最後的力氣道:「邪神繼承了逆邪劍時,為師早就預知了未來,你們會走得長遠,長遠到超乎了為師的預知,有情自可朝朝暮暮,但願兩人相融以沫,命中注定情長久,又待比翼鳳雙飛……」
「情為何物?情乃將心比心……」
說完,太上長老,很平靜的,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