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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化解誤會

  等眾人聽到聲響趕到後宮,嘲岡和凌瑤早就沒了蹤影,唯獨蘭紫喉中還剩最後一口氣,只見她瞪大了雙眼,一個勁地哼笑,看起來已經瘋癲。


  那把蝶箏由於無人能夠演奏出聲響,早就被人遺忘,以至於這次被嘲岡順手拿走也沒人在意。


  此時嘲岡正躲在宮中一個無人問津的角落為凌瑤療傷,只見屋內熱氣沸騰,不停有細小的水泡翻滾著朝四周擴散,遠遠望去兩人就像處於一陣淡淡地迷霧之中。


  《水注心經》果然是本奇書,嘲岡運功給凌瑤輸入真氣之後,她的面色開始緩緩回復,呼吸也漸次有了生氣。


  此時的嘲岡迫切地希望凌瑤即刻就能醒過來,哪怕耗費自己所有氣力,他只想知道凌瑤口中呼喚之人是否就是自己的親弟弟。


  「天羽,你一定要等等哥,哥馬上就來找你!」嘲岡邊運功,邊念念有詞道,隨著心中情緒一時起伏,那熱氣陡然加劇了一些。


  沒一會,凌瑤便蘇醒了過來,她望著嘲岡,眼裡複雜的光芒錯綜交織。


  嘲岡見到凌瑤醒來,一把握住凌瑤的肩膀,大聲問道:「你是不是見過我弟弟?是不是?」


  肩上的痛楚令凌瑤眉頭不由一皺,嘲岡見狀心知自己手重,連忙鬆手,可是那迫切的心情有增無減。


  凌瑤不曉得嘲岡為何會突然問自己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她凝望著這個與眾不同的嘲岡,心中不免產生難以言表的排斥,只見她把頭偏向一邊,沒有回答,她默默告訴自己眼前的這個男人是自己族人的敵人,自己絕不能與其再有交集。


  可嘲岡哪裡管得了那麼多,不停地重複著同一個問題,問得最後凌瑤腦子裡充斥著這個不知所云的問題。


  「你認識天羽?是不是?」嘲岡不確定自己所說的跟凌瑤方才念叨的是否是同一個人,不過他不會錯失任何可能的線索。


  嘲岡的那副平靜也只有在自己弟弟跟前才有所破綻,如果凌瑤見到的正是上官天羽的話,那她無疑無形之中抓住了嘲岡的命脈。


  「你說天羽是你弟弟?」凌瑤終於還是鬆口,但她現在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待嘲岡回去面見族人,然後指控林中小閣的罪魁禍首,好兌現自己當初的諾言。


  嘲岡嘆了口氣,道:「如果你真的見到我的弟弟,請你一定要告訴我,我找他找了很久,他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遺憾?」凌瑤不由回憶起以前發生的事,那時大約七八年前,在京州城所見的那個男孩。不過在自己會東湖的前夕,那男孩似乎跟自己說過他也即將去一個很遙遠的地方。


  那男孩很多思維都令凌瑤覺得根本不可能在同齡人身上發生,在京州城最後的一些時光里,凌瑤跟那男孩的關係也最為好,也許是有些遭遇相似,有些想法相仿,所以兩人走得很近。


  說到遺憾,嘲岡的嘴角一抽,整個人的神情都晦暗了許多,只見他垂著頭,嘆道:「我是北蠻卑石族族長的世子,也許你沒聽過卑石族這個名字,不過創世的九色玄石也許你會有所耳聞。」


  「我是聽過商土之上有兩塊九色玄石,這麼說其中一塊玄石在你們族人手上?」玄石的傳說凌瑤曾偶然的一次機會聽祖母提到過,據說封存著極為神秘的力量。


  「不錯,我們卑石族有幸擁有一塊。我原名叫上官天辰,天羽是我的弟弟。」當說到天羽的名字時,嘲岡的聲音有些微顫。


  凌瑤靜靜地看著,當聽到嘲岡講訴自己過往之時,她不知為何心中格外平靜,雖然想擒拿嘲岡的念頭依舊很強烈,可是自己有傷在身,也奈何不了嘲岡,於是她索性閉上雙眼,沉下心來好好聽聽。


  「我和我弟弟出生之時,正值卑石族逐步走向沒落。我父親雖說時不可多得的好首領,可是就像一塊被蟲噬的朽木,卑石族已經一蹶不振,我父親在如何有本事也難以力挽狂瀾。」


  嘲岡從未跟任何人講訴過這些,也許是因為自己成為獵元人之後,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朋友,沒想到自己記憶丟失的這段時間結交了凌瑤,雖然眼下反目,可是朋友的羈絆一時半會也難以解開,或許也正是這個羈絆,能夠讓凌瑤如此平心靜氣地聆聽嘲岡埋藏在心底的故事。


  看凌瑤閉著眼睛,嘲岡虛嘆了一聲,自顧自地講著,陰鬱的情緒長期積聚,同樣也會發酵膨脹,今天稍稍釋放一些,嘲岡自覺得憋悶的心有了些許緩衝的空間。


  只聽他繼續說道:「小時候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了,可是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天我父親十分興奮地回到家,一向嚴肅且對我要求苛刻的父親,居然將我高高地舉起,嘴裡笑容就不曾停過,他說他找到了一樣能夠改變全族人命運的寶貝。雖然父親的轉變令我覺得難以適應,不過聽到他有辦法改變所有人的命運,我不禁隨之歡欣鼓舞,我暗暗地替父親感到高興,也替所有的族人感到高興。不過我清楚地記得,也正是從那天開始,周圍的一切開始發生了巨大地變化。」


  凌瑤將嘲岡說的每一個字都聽在心裡,然而她不想發言什麼,況且自己也說不了什麼,但嘲岡的回憶令她不由回想起自己的童年。


  鮫人的壽命比凡人要長,一般都有兩百年的歲齡,像寒覓這樣長壽近三百年的已經算是老壽星,相比於嘲岡,她的童年完全沒有一絲色彩。


  凌瑤出生在鮫人一族最為動蕩的年代,在她有意識起,族人之間爆發了一場曠世的內戰,她每天在王宮裡看著焦頭爛額的祖母和母親,王宮裡沒有一絲笑聲,充斥著戰火的陰森和醜陋,那段時間,凌瑤每日都擔心受怕,害怕那一天睜開眼自己至親至愛的人便離自己而去。


  她還記得叛軍闖入王宮時,寒覓抱著自己連夜逃離,屈身懇求蓮婆送自己離開東湖的戰亂,而當自己再回到東湖之時,祖母和母親都不在了,唯一支撐自己留在東湖地念想也破滅了,所以童年對於凌瑤而言,都是滿滿地不堪回首。


  嘲岡背靠礁石,這回憶就像決堤的大壩,已經難以阻擋,他望了一眼身邊的凌瑤,發現凌瑤的臉色似乎不怎麼好,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凌瑤冷冷應道,頭一斜,眼睛已經緊閉。


  「我現在就你一個朋友,難道就因為我承認毀了那座樓閣,我們就化友為敵了?」嘲岡心中不由一寒,他第一次體會到有朋友的好處,可以讓自己疏泄內心積聚的苦悶,可是凌瑤的表現顯然已經將這層關係擱置一邊。


  凌瑤應道:「如果你真的將我當做紅顏知己,那你就不會這麼多年來一直用偽裝來騙取我的同情,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你要騙我。」


  嘲岡冷笑一聲,原來凌瑤耿耿於懷的是這個,他雙手鎖住凌瑤的肩膀,強行將彼此的距離拉近,然後用命令的口吻說道:「凌瑤,你睜開眼好好看著我的眼睛,睜開眼。」


  「睜開眼,又如何!」凌瑤聞言咬咬牙,用透亮的雙眸目視著嘲岡。


  嘲岡笑道:「我還是我對不對,還是那個你嘴裡口口聲聲喚道地木頭,對不對。」


  凌瑤心頭一震,眼珠子隨即撇開,道:「不,你不是。」


  凌瑤的舉動讓嘲岡看出來些許端倪,他笑了一聲,將身旁的蝶箏遞於凌瑤手中。


  「什麼意思?」凌瑤疑惑地望了一眼嘲岡


  「當初林中小閣之上的琴音是你演奏的吧?」嘲岡道。


  凌瑤應道:「是又如何?」


  「果然如此。我忘了跟你說了,這把焦尾蝶箏是我的祭器,這普天之下,除了我能讓它演奏,其他人都難以操縱,而你卻能將其撩動,說明你我之間存在交集,而且這種交集應該是靈魂層面。」嘲岡解釋道。


  可是凌瑤完全不明白嘲岡究竟想說什麼,那時根本就不認識嘲岡,何來交集,不過她倒很好奇嘲岡如何自圓其說。


  「這個我以後會告訴你,現在跟你說了你或許也不明白。不過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這蝶箏之中封印著我的靈魂,封印著我對過去的感情和記憶,你大可自己感悟這蝶箏內部暗涌的魂能。我來東湖從來就不是早有預謀,你難道忘了我們為什麼要來東湖,我們是為了救容若,為了替其還魂,如果說讓容若的魂魄被蒼雲劍所噬也算早有預謀的話,那我也實在太喪心病狂。」


  嘲岡的解釋還算州周正,沒有什麼大的破綻,凌瑤靜下心來想了想,也覺得如果這時一場預謀的話,那從一開始救自己上岸,到後來的種種,聯想起來也不可能是一個巨大的圈套,畢竟一個如此之久的陰謀根本不可能如此滴水不漏,而且回東湖的確是自己要求。


  凌瑤動搖的神情嘲岡早已捕捉到,於是他稍稍鬆了一口氣,只是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不能繼續閑聊下去,於是他不由分說便拉起凌瑤的手,朝著屋外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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