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兗州迷雲不見日 卿為佳人身負傷

  經歷了這麼多，蟬玉真的很難再做一個小女人，一個局外人，她脆弱的心不得不裝下更多的事情，她想等大哥給她一個答覆，但是她卻又不敢全部相信大哥的說辭。從小大哥就是家裡的乖孩子，而自己則是淘氣包，可如今，自己想要隨心所欲而不能，大哥也變得面目全非，二哥更是音訊全無，這世道真的會讓人淪陷嗎……


  蟬玉沒有休息，覺得什麼東西壓的自己喘不上氣，便走出來倚在門口的憑欄上透風，小樓月色，清風草香，真真是好景緻，可惜卻無心觀賞。目光飄向遠處，忽見一行車馬鬼鬼祟祟，她蹭到拐角想要看的清楚，這次護送車馬之人皆著夜行衣，刀槍護己，身手如何尚未可知，但自己對自己卻是心知肚明，可謂是十八般兵器——樣樣稀鬆，每每提及此事，父親都覺得丟盡了顏面……可是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人，大哥說這裡已經全都是龐師古的人，難道是龐師古的人？可是既然是龐師古的人，又為什麼要鬼鬼祟祟的，大大方方的不就好了。這另一方勢力又是誰的呢。


  蟬玉心裡想要弄個清楚，躡手躡腳的下了樓，從後窗費了點勁兒翻了出去，這兗州，好歹也住了多少年，蟬玉對大街小巷了如指掌，約摸著方向，趕緊從小路超了過去。走到岔路口，一雙手在暗處伸了出來，捂住了她的口鼻，嚇得蟬玉一聲冷汗，一個熟悉的聲音悄悄地從耳根後傳出：「跟我走。」


  那人狠狠地抓著蟬玉的胳膊，甚至捏疼了她，二人從後門進了普安藥鋪。蟬玉甩開他的胳膊，他暗暗地說：「對不起，一遇到你的事我便失了輕重，怕你真的不要命了。」


  「郭公子，一顆棋子是死是活真就那麼重要嗎？」蟬玉冷冷的背對著他，背對著這個負心人，或許他根本就不應該招惹自己，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心的人……


  「你覺得我在利用你嗎？」郭子臣站在蟬玉的身後，看不見她的臉，卻彷彿能看到她心底的冰川。


  蟬玉轉過頭，怒目相對：「難道不是嗎，可能是我不知好歹，但從小我娘就告訴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沒歷過什麼感情，你這個人的心思我看不透，我怕，我敬而遠之，可你偏偏來招惹我，你敢說你沒有任何企圖！」這麼久以來，蟬玉第一次失去控制，她覺得自己承受不住，而這個人，無端的三番兩次的出來，只是為了戲弄人的嗎！她的脆弱，她的無助，她的懷疑，她的憤怒，頃刻間迸發出來。


  「十年前，我遇見一個人，她讓我知道了什麼是快樂，什麼是責任，什麼是牽絆，這個人就是你。」郭子臣眼神迷離，書童扶他坐了下來。蟬玉越聽越覺得可笑，這真的是想不出什麼合理的緣由了，這種胡言亂語他郭子臣竟然說得出口，十年前自己尚不記事，他郭子臣又能記得什麼，說出這些莫須有的事情，能掩蓋你什麼目的。


  「數月前，玄庚書信與我，說只要我去趙國，就能找到命中的人，直到遇見了你，你的眉眼，你的鬢角，你的玉蟬，甚至偶爾你的語氣，都和十年前一模一樣……」說著，他一把抓住蟬玉的手，有些話還沒來得及說出來，便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書童慌了，趕快遞來手帕，眼珠啪啪的往下掉：「公子我去叫宋大夫起來。」郭子臣揮了揮手示意他不用了，書童卻更委屈：「小姐，你就別讓公子急火了，來的時候我們的馬車遭了人的埋伏，可是公子還是執意要進城尋你，腳都沒來得及歇下。」蟬玉來不及反應，頓時也失了神，蹲在他面前，捧著他的臉，一個勁的問傷在哪了，可有找人看過了。


  子臣強顏歡笑，握著蟬玉的手，她的手還拂著自己的臉：「放心吧，小孩子懂什麼，宋大夫已經給看過了，皮外傷，沒事的。只是你，不要再讓我擔心了。」蟬玉看著他嘴角的血，一個勁的點頭，心裡的防線也被徹底擊潰，她不知是對是錯，但此刻，她選擇相信。


  「進城之前我們就得到消息，兗州已然變成大瓮，易進難出，尤其是你，只要你敢走出兗州一步，定會有人取你性命，你現在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看在眼裡，這裡，明日也不能呆了。」到底是什麼原因，自己非死不可，如果自己的來到驚動了什麼人，那一定是那個偷窺的人，如果他是龐師古的人，那自己的離開也許會帶著家信，失去兄長的庇佑，必死無疑，相反，如果一直待在兗州，反而相對安全，但這不是長久之計，但如果他是吳國的人，那自己逃家來到兗州尋覓兄長基本上也是個叛逆之徒，出了兗州也是必死無疑。那兄長的戲到底是做給誰看的呢，兄長到底是誰的傀儡，蟬玉心裡太亂，她要一件一件的想。


  「我們一定要儘早籌謀怎麼安全離開兗州。」子臣右手撐在桌子上，左手抵著自己的右腹，臉色蒼白，蟬玉看了好一陣心酸：「這是肯定的，你也要照顧好自己，不然，你讓我怎麼辦……」


  「有你這句話，兗州我就沒有白來……」郭子臣靜靜的看著她，如果能一直看著該有多好。「別說傻話了，遺途快去喊大夫」書童聽了蟬玉的話，立刻竄到後面去找宋大夫。子臣看著蟬玉：「你何必把他們都弄醒，這靜夜算是荒廢了……」蟬玉白了他一眼：「少睡一會沒什麼，性命攸關才是大事。」子臣卻很滿足，難得第一次她傾心相待，這點皮外傷算得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