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靜夜提劍進禪房 多年血債怎清算
【本章主要註釋:1於九輕——周崇山和江永焱的師父,洛千朔師祖】
一行人上了山,李存勖帶著眾人拜謁了靈空長老的金佛,又拜訪了德清住持。時間也不早了,大家就各自休息了。
「你以為你逃到這裡,就免得了一死?」入夜,德清住持的禪房出現一個人。
「你終究還是找到了我。」德清住持放下書,看了看眼前人:「我以為你放下了,可你並沒有放下。」
「呵,放下?你殺了人,出家就能了事了?」這人說著,拔出了劍。
「阿彌陀佛,如今,我已是一個廢人,如果殺了我,能讓施主放下,就動手吧。」德清住持說著,閉上了眼。
「殺了你豈不是便宜了你,我要讓你生不如死,你才能體會師父臨終前的痛苦。」這咬著牙根兒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洛千朔!而德清住持,正是當年的周崇山!江湖切磋,點到為止,可周崇山卻痛下殺機,導致了江永焱的死,洛千朔永遠無法忘記江永焱七竅流血的慘狀,更無法原諒這個人,就算找遍天涯海角,他也要報仇雪恨。周崇山的突然隱退,讓洛千朔無從追尋,洛千朔不怕各路英雄的挑戰,他最怕的是沒有辦法找到周崇山為師父報仇!所以洛千朔也退出了江湖,如今終於在這九頂山被他找到了,皇天不負有心人!
「江兄為你封了戾陽劍,你卻要辜負他。」周崇山依然沒有睜開眼睛再看洛千朔。
「你不配叫他的名字。」洛千朔提劍走進周崇山,周崇山突然睜開眼,盯著洛千朔,洛千朔本能退後一步,定睛一看,竟然啞口無言,他的眼睛,竟然和自己的一模一樣,都是淺棕色,越看越像,不可能,這不可能!
「不錯,我就是你的父親。」周崇山站起身來:「不然你以為,那麼巧,你會被江湖第一的江永焱收養,只是因為,你是我的兒子。」洛千朔的戾陽劍掉在地上,自己則驚呆甚至是頹廢:「你不配做我的父親,師父才是我的父親!」周崇山撿起戾陽劍握在手裡:「呵呵,我不配,這把劍,原本是該屬於我的……」
周崇山開始講起了多年前的秘密。多年前周崇山和江永焱同在於九輕的門下,周崇山的武功略勝師弟江永焱一籌,可惜,戾陽劍只能有一個傳人。兄弟二人一同下山歷練,遇見一個姓洛的年輕女子,她叫洛念君,洛念君很普通,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但是她溫婉善良,她總是用一個仁愛之心對待任何人,她常說:「只要還活著,就沒有過不去的難關啊。」村裡的人都喜歡她,兄弟兩個人也都不約而同地愛上了她。洛念君愛上了江永焱,周崇山無能為力,只有祝福。可是戾陽劍需要斷念絕情,江永焱為了得到戾陽劍只能先放棄洛念君,而周崇山雖然武功略比江永焱高,卻因對洛念君動了情,自認為再也不配拿起戾陽劍,便在最後比試時故意輸給了江永焱,自己下了山,退隱江湖,到了洛念君的村落,陪著她,哪怕只是遠遠地……
後來洛念君被周崇山所打動,兩個人終於結成連理,生下了一個兒子。這個時候,江永焱修成戾陽劍法歸來,他貪得無厭,竟然要周崇山把念君還給他!念君是人,是自己心愛的妻子,是自己孩子的母親,又不是物品,怎麼能說讓就讓,戾陽劍讓了也就罷了,如今竟然欺負到頭上來,周崇山與江永焱大打出手,但如今手持戾陽劍的江永焱已經修成了戾陽劍法,自己根本不是對手,就被打的昏迷了……
等醒過來的時候,蓋著白布,身邊躺著念君已經變冷,一動不動,村民嚇了一跳,還以為詐屍了,後來他說自己是真的沒有死,才有幾個大膽的湊上前來,仔細看了看,真的是沒死,便說,這都好幾天了,洛念君以為你死了,認為這一切的孽緣不是你們師兄弟的錯,而是自己的錯,如今你死了,便自盡隨你而去了,你兒子被那個年輕人帶走了。你要是再不醒過來,還真就給你下葬了。周崇山心想若不是自己內功深厚,江永焱這樣下死手,必死無疑。
那一刻,周崇山一度心如死灰,想隨念君而去,可突然想起念君的那句話:「只要還活著,就沒有過不去的難關!」妻離子散,全都拜他江永焱所賜,這個仇必須報!而江永焱也在洛念君死的那一刻,突然之間心丟了……這把戾陽劍就算能蕩平整個江湖,也換不回一個洛念君了……他能做的,只是把她的兒子帶大,哪怕以後這個孩子會記恨他,於是給他起名洛千朔。後來隨著千朔日漸長大,江永焱越發的喜歡這個孩子,他發現自己已經無法掌控戾陽劍了,他由當初的鐵石心腸在改變,而周崇山卻由當初的仁慈之心變得鐵石心腸……這幾經變化都只是因為愛恨糾纏。周崇山苦練數年,在江湖上終於立住了腳,他找到了江永焱,討教戾陽劍法。
江永焱見到周崇山還活著突然間釋然了,他放棄戾陽劍法與周崇山大戰一場,最後故意露出紕漏讓周崇山痛擊了自己致命一掌。
周崇山對千朔說:「當時永焱對我說:『是我害了念君,我甘願去陪她。千朔是你的兒子,無論如何要善待他,我沒有交給他完整的戾陽劍法,我不希望他步你我的後塵。師兄,我還是贏了你,我解脫了,你沒有……』」洛千朔突然回憶起師父死前的情景,頓時泣不成聲,周崇山走後,師父並沒有立刻過世,而是經過了三天的痛苦折磨才離去。洛千朔這個頂天立地的男兒,突然之間信仰崩潰了,從小,師父就是他的一切,這一切都毀了……
「永焱死後,我一點沒有覺得痛快,我突然發現我理解錯了你娘的意思,我頓悟了,我來到了這裡,認識了靈空大師,後來便遁入空門。」周崇山放下那把劍:「我並沒有想過要與你相認,因為你未必能接受這些,我寧願你真的如江湖所聞,放下了……」
「可我並沒有!那你現在又說這些做什麼!?為了讓我同情你,放你一條生路?!你為什麼不帶著這些秘密去死!」洛千朔惡狠狠的說,驚來了小和尚:「住持,有什麼事嗎?」周崇山淡淡的回:「沒事。」
「我只是覺得,至少在我死前,你應該知道真相,永焱,我也解脫了……」說罷拿出一封手書放在了桌案上。
「真相?真相就是你的一面之詞?那你告訴我,我到底應不應該殺了你!你說話啊,你說話。」洛千朔這一伸手不要緊,本要抓一把周崇山,沒想到,他已經坐化了……
窗外下起了雨,真是一場秋雨一場涼,幾人心碎幾人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