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朱公子勸諫趙王 攔庭禮撮合璧人
「鄙人不才,有些見解,大王想聽嗎?」蟬玉講完,王鎔眉頭一皺,屏退左右,又喚心腹給蟬玉和千朔賜座,蟬玉謝過趙王,趙王點了下頭:「說出來本王聽聽。」
「在下有兩個故事講與趙王。」蟬玉眼珠一轉,千朔只要保護她就好,也不管她要講什麼故事,趙王倒是很有興趣。
「輔車相依,唇亡齒寒,這第一個故事,趙王可曾聽過?」蟬玉問向王鎔,王鎔當然知道這是《左傳》所記之事,不禁深思了片刻,這小子的意思,不過是在講,如今朱全忠借路和當年晉獻公一齊滅掉兩國如出一轍,前車之鑒啊,一身冷汗,沉重地嗯了一聲。
蟬玉看著王鎔應該是仔細的想了,又接著說:「這第二個故事,大王應該也聽過,是為遠交而近攻,得寸則王之寸,得尺則王之尺也。」這回說完,王鎔猶豫了,蟬玉才覺出這力度還不夠讓他「疼」,只能接著加料:「朱全忠一會兒攻潞州,一會兒攻定州,矛盾重重暫且不論。鎮州和定州唇齒相依,隔著鎮州,他朱全忠得不到定州的寸土寸金,可一旦大王把城池讓出來,就算朱全忠最初不是沖著鎮州來的,定州告破,鎮州也必定在朱劉二人的合圍之下成為劉守光送給朱全忠的大禮,到時候再想起晉王可就晚了。話說回來朱全忠憑什麼要幫劉守光出兵?空口白牙還是一番情意?都不是,朱全忠是什麼樣的人,大王比我清楚。」
「朱全忠是什麼樣的人,本王當然清楚,可晉王是什麼樣的人,本王就很難說了……」王鎔趕到晉王和梁王都不是省油的燈,蟬玉也知道王鎔對晉王不託底:「晉王再不濟,對趙國沒有企圖,其實這就足夠了,但如果大王非要想清楚晉王到底能得到什麼,那就更世人盡知了吧。」李存勖要的何止是區區鎮州,他要的是朱全忠的天下!
「可本王若是不借路,只怕朱全忠那說不過去啊。」王鎔終於講出了自己的顧慮,借路吧,不放心,不借路吧,還不行,蟬玉笑了:「趙王若說出這話來,在下就放心了,看來大王也信不過朱全忠啊,我還以為大王是多麼信得過這個親家。」
「也有這方面的原因……」王鎔的兒子多年在梁地做人質,後來雖然回來了,但是娶了朱溫的公主,多少沾親帶故,朱溫總不能這樣啊。
「最是無情帝王家,感情上的事,還真就沒法言說,不在下有一計,可辨出真假,讓大王有個抉擇……」說著,蟬玉跪了下去,千朔也單膝跪地。王鎔激動地呼吸有些急促:「說吧朱公子。」
「力排眾議,騰出深州和冀州,讓梁軍進城。」蟬玉說完這話,千朔也一愣,她這是要做什麼,自己剛才還很放心,現在只得一字一句的聽,看她到底想怎樣,必要的時候……免得壞了晉王的大業。王鎔也吃了一驚,不太明白。
蟬玉笑笑:「大王若信得過在下,在下願用項上人頭作保。」先讓出兩個城池來看看朱全忠的態度,到手的肥肉,到時候朱全忠說什麼都不會還的,屆時,王鎔就長記性咯。但蟬玉其實也就是這麼一說,萬一真要是出了事,慌亂之中肯定撒丫子就跑啊,不過如今芷珊得了風寒,一行人的小命還在人家手裡攥著,只能這麼說了,別的擔保,自己也沒有啊。王鎔聽了很受用,傳旨下去讓出了深州和冀州,讓梁軍進駐。
出了大殿,千朔問蟬玉是什麼意思,蟬玉只說:「這個趙王啊,搖擺不定,這麼做呢,一是讓他下定決心,二呢,到時候時間緊迫,一旦結盟,晉王提什麼要求,只要能保住成德,他都會同意的,所以說,穩賺。」說著,二人便來到了休息的庭院,走進了屋,芷珊在床上躺著,庭禮坐在床邊。蟬玉一琢磨,把千朔推了進去,直喊庭禮:「哎哎哎,你出來,我有事跟你講。」庭禮只得出來,蟬玉把門一關……唉,芷珊姐啊,妹妹能幫你的只能這麼多了……千朔沒有走到芷珊的床邊,而是站在門處,聽著外面二人談些什麼。
「那人誰啊,對了你找我什麼事啊?」庭禮問蟬玉,蟬玉只顧著往屋裡張望,也沒聽見,庭禮只得又說了一遍:「小屁孩,問你話呢,找我什麼事?」蟬玉磕磕巴巴地:「啊……啊對,我啊是想問問你,芷珊姐怎麼樣了。」
庭禮聽了就往屋裡走:「嗨,我還以為什麼事呢,用上藥就好多了。」蟬玉趕緊攔住他:「哎哎哎,沒問完呢。」庭禮嘴咧地老難看地對蟬玉說:「我說親姐姐,有什麼天大的事不能進屋說,外面挺冷的。」千朔一聽,果真是個女子。
「那能行嗎?這是咱們兩個人的秘密,可不能讓別人知道。」蟬玉故意拖延時間,想讓芷珊能和千朔多待會。
「你可別扯了成嗎?我有個屁秘密啊,兜襠布都讓你給捲走了好嗎?」說著這話,庭禮就來氣,撒個尿的功夫,行禮全都沒了,憑空消失,蟬玉還裝一無所知,害得自己沒法獨闖江湖。蟬玉趕緊拉著庭禮坐在亭中:「怎麼就沒秘密了,這次立了功,你也有份,你想想要什麼恩賜,回頭我好去求啊,這能讓別人聽見么?」庭禮想都沒想,一副懇求的樣子:「那就給我點錢,放我走吧小祖宗。」
蟬玉甩開他的手臂,哼了一聲:「你點到為止啊,以後就甭想著跑了。」庭禮開始跟蟬玉掰扯了:「你這麼算啊,我和雲磊,如果留一個,你留誰。」蟬玉也絲毫沒有考慮:「這還用說嗎?肯定雲磊啊,正常人誰會選你啊。」庭禮給了蟬玉個大白眼:「你還真是不怕得罪我啊,得得得,既然如此,你說你總逮著我不放幹什麼啊!」
蟬玉想了想:「嗯……又沒說只能留一個,留著你,也能有點用吧,比如……比如」庭禮盯著她,蟬玉比如了半天,還真想不出比如什麼好,乾脆實話實說算了:「我不管,虐你千萬遍,我心裡舒服,甭提多舒服了,比舌戰群儒都舒服。」庭禮氣的都快說不出話來了:「算你狠啊小屁孩,小心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嗯不過細想想,你這個人雖然平時聽不著調的,不過對芷珊還真是很專情啊,這也算優點。」蟬玉說完,庭禮嘿嘿一樂:「那當然,我,專情的很,對了,你還沒說呢,剛才那人誰啊?」蟬玉裝傻:「什麼人啊?」庭禮非得讓她氣出個好歹來:「就剛才進屋那人。」說著就要往屋裡走。蟬玉又橫攔住:「哎哎哎,人家屋裡郎情妾意的,你進去湊什麼熱鬧?」
「什麼?!郎情妾意!開什麼玩笑?」庭禮直勾勾的盯著蟬玉,蟬玉尷尬的低下頭:「額,剛才那人是洛千朔。」
「你再說一遍,那是誰?!」庭禮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蟬玉無奈的又說了一遍:「哎呀,洛千朔,洛大俠。」庭禮一聽,噌的就往屋裡竄,蟬玉趕緊跟著,不管怎麼說,千朔也是個外人,庭禮啊,萬事好說好商量,你可打不過人家啊,萬一讓人一掌拍死在他鄉,我可怎麼跟你哥交代啊……
二人推門進去,千朔已經坐在桌邊喝茶了,那邊芷珊還在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