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眾人歡聚齊赴宴 玄庚卜卦人不安

  【本章主要註釋：1李宏規——王鎔的心腹大臣 2端已——羅紹建，字端已，魏博節度使，與成德相鄰，娶了朱溫的女兒，910年英年早逝，僅33歲】


  「趙王的宴席，好大的陣仗，弄得我都不敢喘氣。」芷珊幾個人一路回來，庭禮吃的撐得走不動路，千朔倒沒有把芷珊的話當回事，這才哪到哪，區區成德節度使的宴席罷了，跟晉王比起來，差之千里。


  「我家家宴原來也差不多的。」蟬玉也不覺得這宴席有多氣派，芷珊聽了直驚訝，只知道蟬玉出身豪門，卻不知道她到底是哪家，不想的竟是這樣不一般。千朔對此也頗有興趣，此女隱姓埋名，還出身顯貴。蟬玉才覺得這話自己說錯了，路上多有不便，各自回到屋裡，蟬玉才對芷珊說：「我父親原是泰寧節度使，王鎔不過也只是成德節度使，攀上了朱全忠的高枝才被封的王，但說起來，都是一樣的。」芷珊點點頭：「原來如此啊，那你們家肯定也不簡單。」蟬玉嘆口氣：「當然不簡單了……」所以才被各方針對，現在這個世道，做什麼都不容易，忽然想想這些對芷珊講了也只會讓她徒增傷悲，就沒有說，反而逗了逗芷珊：「姐姐以後也是大人物啊，不久就是將軍夫人了。」芷珊被逗得直笑：「死丫頭，休要打趣我。」蟬玉笑了笑：「不過王鎔也非同小可，常年夾在晉梁之間周旋，之前是被晉王攻打，現在又被梁王覬覦。」芷珊瞪著眼睛點點頭：「我聽不懂，不過我只要照顧好你們這些大人物的起居就好了。」蟬玉壞壞的望著芷珊：「姐姐啊，照顧好自己，我們就放心啦。」芷珊有些羞愧：「我也不知是怎麼了，身子骨沒有以前皮實。」蟬玉想想：「許是折騰的太勤了，別說是你，我都受不住昏了好幾回呢。」想來也是，蟬玉一直嬌生慣養的，離家以來折騰的身心盡疲。能享受一時的輕鬆就樂的不行，於是姐妹倆又玩玩鬧鬧了好一陣才入眠，芷珊睡在蟬玉身邊，她病還沒好透，喝了葯就睡著了，蟬玉側卧著，瞪著眼望著窗外朦朧的月色，突然感覺無所依從，天下她不想要，名利也不想要，只想要自由，可偏偏，人生本就是個牢籠，生來死去一條路，往哪裡逃……


  可王鎔卻沒心思睡覺，連夜召來了心腹重臣李宏規：「席間你有沒有注意那個朱小公子。」李宏規聽了王鎔敘說今日之事思慮片刻，跪地回稟：「回大王，這個潞州朱郎，微臣有所打聽，背景模糊的很。席間我留意了一下，年紀尚輕，但舉止不凡，就連今日的場合，分寸之間拿捏得恰到好處，非顯貴出身所不能及，不應該是傳說中鄉野村夫那麼簡單。」王鎔皺了皺眉：「本王也注意到了，第一次見時還手忙腳亂，但此次像是換了個人。」李宏規笑了笑：「他那樣的年紀，初見大王您這樣的人物，緊張是肯定會有的。」


  王鎔吩咐下人上茶：「這都不打緊，他能與玄庚子臣這樣的人相交，必是不凡，當前要緊的是戰事。」於是將蟬玉勸諫的事情說給李宏規聽，聽的他目瞪口呆：「還真是不簡單，竟然能把深、奉二州勸大王拱手讓出。」王鎔倚著床榻，揮揮手讓李宏規坐下：「說的針針見血，本王想要不信都難。」李宏規坐定：「可大王不覺得，深、奉二州這塊肉實在是太大了嗎？」王鎔也覺得不妥，但詔令已經發出去，覆水難收：「我也覺得不妥，這塊肉朱溫要是鬆口，反倒不是他了。」李宏規點頭稱是：「可見這個朱先生是逼著朱溫走這一步啊，到時候想不投靠晉王都難……」王鎔凝了凝神：「他是晉王的人，說這樣的話，自然不奇怪。其實秋天端已病重的時候，本王就覺出不妙，但沒想到他朱全忠片刻都等不及。」李宏規接過婢女送來的茶水，放於案上：「那大王以為接下來要如何。」王鎔頭疼的不行，只得用手使勁的揉搓幾下：「本王要是主意已定，還傳你做什麼，你且說吧。」李宏規聽罷，又跪在地上：「大王，依臣之見，朱公子的計策只是其一，但終究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咱們也要另行打算。」


  「哦？怎麼個打算？你起來說話。」王鎔有了興趣，李宏規起身：「謝大王，微臣以為借力打力才是上策，朱全忠，李存勖，一個都信不得。」隨即，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王鎔聽了甚是滿意：「這件事，由你秘密著手去辦吧。」李宏規領旨趁夜退出了深宮……


  雲磊晚飯沒吃什麼，也睡不下，不知道還要等多久這仗才能打完見到蟬玉，一時沒了主意，更何況，天天看著郭子臣夫婦，心裡別提多堵得慌，輾轉反側之際，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過來：「雲大哥，雲大哥。」雲磊激動地不能自持，一個箭步衝到門邊，打開了門：「小遺途，快進來。」遺途端了些吃的來：「雲大哥，夫人說你晚上都沒吃什麼，我就趕緊給你送點。」


  「臭小子，你雲大哥早就來了，你也不說來看看，是不是找打。」說著，雲磊摸摸遺途的小腦瓜，遺途自己也撓撓頭，坐在他身邊傻笑：「說來還要謝謝雲大哥，你要是不來，公子還罰我禁足呢。」


  「多大點事啊，不就是跟車去了趟潞州么，至於禁足到現在，這個郭子臣也真是的，男人就應該闖蕩，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雲磊本還想鼓勵鼓勵遺途，但命運實在可笑，自己像他那般大的年紀，遭受了滅門之災……話到嘴邊，不知道說什麼好，看的遺途一愣一愣：「雲大哥，放心吧，公子讓我天天陪著你呢。」雲磊又摸摸遺途的腦瓜，有你相伴也好。


  「對了雲大哥，芷珊姐姐還好嗎？」遺途說著就抓起吃食來，還真和蟬玉一樣，怪不得和蟬玉親，年紀小就是一樣的貪吃。雲磊也不知怎麼回她：「她很好，你小子，到底是來給我送吃的了還是找自在啊。」遺途只顧著傻笑吃東西，雲磊這次拍了他的肩一下：「你個小沒良心的，怎麼不問你蟬玉姐姐啊？生她的氣了？」遺途真的沒問，因為他胸有成竹：「放心吧雲大哥，公子找玄庚道長給算過了，蟬玉姐雖不會一帆風順，但必會逢凶化吉的。」逢凶化吉！？她會遇險？！雲磊一把抓住遺途的胳膊，抓的遺途生疼：「怎麼回事，快說！」雲磊向來好脾氣，這突如其來惡狠狠的樣子，嚇壞了遺途，吃在嘴的點心，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只是蟬玉姐走之前，公子就飛鴿傳書請玄庚道長卜卦，這都是卦象上說的，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雲磊奪步而出：「我去找他！」遺途只得在後面追：「雲大哥，公子許是歇息了呢！」雲磊瘋了似的去尋，蟬玉去冒險，他還能安眠？！必要理論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