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千朔不容蛇心女 商菟鬼眼識全套
千朔回來的時候,蟬玉還在打理窗前的梅花,那樣子,頗有些賢惠,這個毛丫頭認真起來還有些女人樣。蟬玉一見了千朔倒不高興了,直放下手中的花瓶:「你這個樣子,以後是要我姐姐嫁個酒鬼嗎?」千朔楞了一下,眼神閃爍了片刻:「我不喝酒了還不成么。」蟬玉樂的顛了起來,還真是動如狡兔,靜如處子,一會一個樣,蟬玉樂呵呵的轉悠了一圈:「那不作數可怎麼懲罰你呢?」千朔隨即扔下酒壺:「罰我挨你一巴掌。」蟬玉嘟起嘴,什麼嘛,自己沒什麼力氣,這算哪門子懲罰:「不行不行不行。」千朔卻逗得她樂在其中:「就這麼定了,對了,今兒沒去李宏規的小妾那呢。」蟬玉還在琢磨怎麼懲罰他,他倒轉移話題了,氣的蟬玉吃了一大口梅花糕:「不急,反正該讓她傳的消息,都傳到了,她也沒什麼用了,晾著吧。」千朔冷冷的說:「那要不要……」蟬玉擺擺手,梅花糕噎到了自己,皺的兩條眉毛快到了一起:「不急,我啊,琢磨了一中午,那個商菟到底想做什麼,終於好像有那麼點意思了。」千朔坐了下來聽她說,下意識的拿起酒壺,蟬玉看了他一眼,只得訕訕的放下。
「商菟幫著施家人,是想找個靠山,這點毋庸置疑,施家女人都是苦難的女人,被收養慢慢成長起來的,對商菟自然也多點同情。」蟬玉喝了口水,咽下那塊梅花糕:「可是她要是知道了這件事,那必定也知道了李公子中了九刻散,反之她就只是單純的救李公子,卻不曾想保全李宏規。」千朔仔細琢磨了一下:「一個歌姬當然不會無端地幫一個世家公子……」
蟬玉胳膊肘拄在桌子上,雙手托著臉:「這還只是我的推測,不過我總覺得有那麼點端倪,如果商菟想要進李家的門,這些人都會是她的障礙。」庭禮回來的時候說過李妾和商菟是什麼關係,蟬玉心裡也沒有十分的把握,可是這件事總要有人擔著,此時自己在暗處還好辦,若都翻到明面上來,都不好看。千朔覺得商菟此人佛口蛇心,背棄舊主,甚至恩將仇報,險些壞了蟬玉救命的事,死不足惜,做個替死鬼更好。只是蟬玉琢磨不通商菟看上那小子哪一點,也罷,跟自己毫不相干,越是毫不相干,越是不會肉疼:「我終究還是有些心軟,她雖功於心計,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過錯,都是為了活命而已,你看著辦吧……」千朔忽然抓住蟬玉的手:「我不會讓任何人成為你的障礙。」說罷就離開,他總是這樣雷厲風行,可蟬玉卻實在不懂,說到底,自己都沒有什麼最終的目標可言,一直都是走一步算一步的混日子,何談障礙呢,商菟人品是不佳,不來往便是了,但罪不至死啊,千朔還是太乾脆了。
李夫人回家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直接同意讓那孩子進門,說不定可以沖沖喜。李宏規感動的不行,當即就派人通知城西,一會就去接人。李夫人為表誠意,還決定親自去接那孩子回來。
李妾樂的合不攏嘴,那個小姑娘果然說到做到,不久自己就可以變成李家大夫人了。同樣知道消息的還有天音坊的商菟,商菟激動不已,直給李公子多倒了好幾杯酒,李公子喝的渾渾噩噩,全然不知為的什麼,只覺得商菟好,就在此時,按照計劃,雲磊偷偷下了九刻散的解藥,兩個人借了個由頭抽身離開,剩下的幾個公子葯勁兒一過,喝了這麼多酒直接睡得死死的。商菟獻了酒回了屋,又收拾了衣衫,打扮得精緻:「走,去趟城西看看媽媽。」
蟬玉窩在屋裡哼小曲兒哼的開心,這倆人就一身酒氣的回來了。「你們還能挺得住回來,也是不容易啊。」蟬玉趕快倒了點茶水給他們,結果庭禮一看就吐了:「別!千萬別,我現在一看見湯湯水水的就噁心,這兩天可太特么利尿了。」雲磊也感嘆,真是把一輩子的酒都喝夠了,庭禮撲通倒在床上:「困死了,困死了,我現在放屁都是酒味兒的……」話還沒睡完就睡熟了,雲磊也堅持不住倒在他身邊:「要不是我二人堅持偷吃解酒丹,恐怕都走不回來,庭禮一直勸酒,喝的比我多,也是辛苦他了。」蟬玉把雲磊按下:「你也少說話吧,快睡會……」雲磊點點頭,忽然看著蟬玉氣色好多了,也放心了不少,過兩天解藥就有著落了,蟬玉也就恢復了,想著想著也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蟬玉看著他們,覺得自己真的沒白出來,交了這麼多生死朋友,也是足夠了。
商菟趕到城西,喊門沒有人應,丫頭眼尖:「小姐,門虛掩著呢。」商菟看見門虛掩著,覺著不對勁,丫頭剛要把門推開,商菟攔住她:「我總覺得事發蹊蹺。」一個門沒關,有什麼蹊蹺的,也許在等人也說不定,丫頭不解,商菟說:「從前在天音坊,不經媽媽的同意,旁人都不能進她的屋子,這是多少年的規矩,如今……」話音未落,街角傳來嘈雜人聲,靜雪天格外明顯,商菟匆匆上了車,讓丫頭把車再往前趕了趕停下。
來人正是李夫人和隨從,隨從們沒顧忌那麼多,看見門虛掩著,以為是李妾給特意留的門,結果推進去一看,先是幾滴血跡,越來越多,越來越滲人,直到了內室,滿地的血,李妾死在血泊之中,是被自己的簪子刺死的,她的眼睛已經被摳了下來,模樣十分恐怖,眾人嚇了一跳,有的放聲尖叫死人了死人了。尤其是李夫人,雖說她早有心理準備,但卻沒想到會這麼慘,直接昏了過去。孩子沒接到,反倒是嚇病一個夫人,慘死一個姬妾……
商菟在外面聽得真真的,還好自己沒有進取趟這趟渾水,要不然被人堵在屋裡,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不由得心悸:「施家的女人可真狠啊……」丫頭也坐在車中,抱住商菟:「姐姐,節哀啊……」商菟滑下幾滴淚水,對於李妾,她又愛又恨,愛她扶持、養育自己這麼多年,恨毒了她當年販賣自己,如今她真的死了,自己卻是這麼心痛,她怎麼可以就這麼死了,為什麼,憑什麼,縱然今後她是障礙,也應該死在自己的手裡……
千朔回到了屋,蟬玉也在桌邊打盹,聽見聲音就揉揉眼睛:「這麼快就回來了。」千朔抖抖身上的雪,看著床上熟睡的兩人:「其實早就完事了,我就是想看看那個商菟會不會中計,竟被她逃了。」原來千朔殺死李妾之後,繞路又回到了對面的酒館,把一切都看在眼裡。蟬玉給他脫下斗篷:「其實你也不必懊惱,風塵女子要想活著,難免比別人多些心眼,她又不是非死不可。」千朔哼了一聲,邪惡的聰慧才是可怕的,郭子臣不就是么。
蟬玉貼上去聞了聞,抬手就給了千朔後背一巴掌,千朔被打的一愣,蟬玉昂著脖子:「你還不服啊,剛是不喝酒了。」千朔慚愧的一笑:「你打的是,我長記性了。」蟬玉樂的不行,見那二人睡著又不敢笑出聲,只得憋著樂:「原來你也會服軟啊!看來這個賭打的,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