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高燭照紅妝

  聽到這句威脅，小珠兒心裡不由地大急。


  以挖塘人在村裡的地位，想要怎麼擺布丑娃都不難。只要不出人命，根本不會有人出來為這個人見人嫌的孤兒說半句話。


  她連忙梗著脖子分辯道：「俺不過是好奇多問幾句，想多知道些挖塘的事情。娘你都扯到哪裡去了，誰跟那個醜八怪廝混了？您也知道他長地人不人鬼不鬼的醜樣子，多看幾眼俺夜裡都要做噩夢的。」


  婦人看她急赤白臉的樣子，還是有些將信將疑。但這件事本是她心裡的忌諱，委實不願多說，最後板著臉又訓誡了小珠兒幾句，就揮手讓她去廂房裡照顧那大肚子的孕婦阿牛媳婦去了。


  小珠兒巴不得這句吩咐。她為了取信婦人，故意說了許多看不起自己玩伴的話，自己都著實過意不去，無聲地在心裡說了許多句對不住。


  在老婦人面前辛苦撐住的表情，進了那孕婦的屋子就垮了下來。她在門口茫然地站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要做什麼，慢慢走上前去低聲喚道：「阿牛嫂，你覺得怎樣？可要吃些什麼嗎？」


  然而大肚皮並沒應聲。小珠兒估摸著她是又睡著了，就輕輕地推了推她露在杯子外面的手臂，「今天白日里睡地已經夠多啦，再睡下去，晚上又該難受了。還是起來略坐一會兒，我打絡子給你看可好？」


  這句話說完，依舊沒得到任何回應，小珠兒立刻察覺出不對，連忙跪坐在床上，伸手在孕婦都鼻子下面探了一探，只覺得呼吸十分微弱，看起來人是暈厥了過去。


  她倒吸一口冷氣，慌忙翻身下床準備出去叫人，結果眼前一花，不知何時起房間里竟然多了一個人。小珠兒轉地太急，差點就撞到那人的懷裡。


  那聲啊喲還沒出口，就被她自己用手堵在了嘴邊。她早已習慣了丑娃的神出鬼沒，驟然見到他不驚反喜，壓低了聲音道：「阿牛嫂的情形不大好，我得去叫俺娘來瞧一瞧她。」


  屋外偷窺的兩個人對視一眼。這個丑怪的妖童神出鬼沒，他們在村裡遠遠看過他幾次，卻始終沒摸清楚他的路數，沒想到他和這小姑娘倒很熟絡。


  丑娃把頭搖地跟撥浪鼓似的，拉住了小珠兒不讓她走，又用手飛快地比比畫畫幾下。


  那小姑娘臉上就變了顏色，捂著嘴道：「你別瞎說，俺娘怎麼會殺了阿牛嫂？她是挖塘人不假，可也不會胡亂害人的。」


  嘴裡這麼說著，她腳下到底沒有挪動地方。也不知道是因為對丑娃十分信任，還是在心裡已經有了判斷。


  床上的孕婦依然昏迷不醒，雖然平躺著，肚腹卻還是被撐地老高，隔著被子都能看見不斷變幻的形狀。一會兒這裡凸起來一塊，一會兒又被扯成了菱形，似乎裡面有個小小的野獸在左衝右突。


  兩人一時都沒說話，齊齊望著床上的大肚皮發獃。丑娃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他那盞不離身的寶貝燈籠，湊近了去照阿牛媳婦，綠幽幽的光把兩個人的臉都照地有些古怪。


  小珠兒急道：「你做什麼？」


  她也意識道自己情急之下聲音難免大了些，生怕被外面的婦人聽見，低聲含含糊糊地道：「俺娘說阿牛嫂是藕王胎。她還沒發動，俺娘就只會保著她不會害了她，否則她死了藕王胎也跟著一起完蛋。」


  丑娃搖了搖頭，單手飛快地比劃著。


  小珠兒看著看著就緊張起來，」你，你說她已經要生了，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