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重逢

  待侍女出門后，凱瑟琳孤獨地坐在窗前，形影單隻，鬱鬱寡歡，秀麗的眉宇間滿是落寞。就在這時，她面前的窗戶突然敲響了，緊接著一張男人的面孔鑽了進來！


  「誰？」少女慌了，還以為是刺客或者劫匪，下意識就要尖叫，不過立刻被對方捂住了嘴。


  「別叫，讓外面巡邏的士兵聽到就麻煩了！」李飛飛急忙小聲說，「是我呀，傻丫頭！」


  凱瑟琳這才認出了來者的面容，驚愕地瞪大了雙眼，她完全想不到，那個熟悉的男孩會如此戲劇性地出現在她面前。這……不會是在做夢吧？


  凱瑟琳……不，現在應該說是尊貴的布萊恩貝芬公爵小姐，哆哆嗦嗦地伸出手，白皙嬌嫩的手指輕輕滑過李飛飛的臉龐。真實的觸感，熟悉的溫度，她終於確認對方不是幽靈，也不是夢境，而是真真正正地站在她面前。


  晶瑩的淚水一下子從女孩的眼眶中湧出，這段時間她受了多少煎熬，多少委屈，此刻化作千言萬語卻難以說出口。縱然她此前曾經設想過，當再次和李飛飛相遇的時候要說些什麼，可是真見了面后，她卻發現自己因為激動和傷感，再無法從口中吐出一個字元。


  「笨蛋，你怎麼現在才來啊！」憋了好久后，凱瑟琳眼淚汪汪地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還有，這可是我家耶，你破窗而入是不是太失禮了？」


  「傻丫頭，要不是外邊的士兵大哥攔著，你以為我想從窗子爬進來嘛！」李飛飛微笑著說道，「好久不見，你咋還是這麼不懂事呀？按照劇情安排，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上前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吻住我的嘴唇嘛！」


  「哼，我才不會吻你呢，大笨蛋！」


  凱瑟琳破涕為笑，可是笑著笑著，她的臉色逐漸變得陰沉下來，訕訕地說道：「你……你還過來做什麼呢，我……我馬上就要嫁人了哦。對，我已經是個有未婚夫的女人了，你還是離我遠點，省得別人搬弄是非多嘴議論。趕快離開我的房間——不，是趕快離開我家，趕快離開黑森堡！」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那個狗屁皇子的婚事？我就是為這事兒來找你的。」李飛飛搖搖頭，固執地抓住公爵小姐的玉手。「你這個叛徒，當初不是和我約好要一起收集九個聖靈十字架么？是你告訴我的，傳說中只要集齊九個十字架，就能實現一切願望，我倆不是約好要一起完成這個傳說，然後成為瑪士撒拉大陸的傳奇英雄么？你為什麼要不辭而別，為什麼要一聲不吭地丟下我逃跑？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


  凱瑟琳粗暴地甩開男孩的手，使勁兒憋住眼眶中的淚水，紅著眼睛大叫道：「這是我能選擇的嗎！我的父親已經找到我，給我下了最後通牒了：假如我不按照他的安排嫁給樂貝士葛，他會不惜一切代價除掉一切礙事的人，包括你，包括瑪利亞！你以為我想不辭而別嗎，你理解得了我心中的痛苦嗎？」


  說到這裡，公爵小姐再也控制不住，淚珠兒不停地滾落下來：「你還記得最初我和你相遇時說的話嗎？我告訴你，我不是個普通女人，是一個驕傲的女騎士，為了收集十字架，目標是成為名聲響徹大陸的英雄。其實，那個十字架是我們布萊恩貝芬家族的傳家寶，是先代皇帝賞賜給先代家主的，被我從家裡偷偷帶了出來……」


  「我憎恨我的父親，憎恨自己是個女人，憎恨自己必須把自己交給一個不愛的男人的命運。所以我想像個男人一樣去冒險，去戰鬥——等到我集齊九個十字架之後，我就能自立家門，就能擺脫父親的控制了……」


  「然後，我就和你相遇了……」


  往事一幕幕，凱瑟琳的淚水再也止不住，她想起了旅途中和男孩的點點滴滴，兩人鬥嘴爭吵，嬉笑怒罵，並肩奮戰……這些或苦或甜或酸或辣的經歷，構成了她生命中最快樂的一道風景和回憶。只是，這段美好時光終究要結束，而她終究要回到屬於她的深閨大院，做一隻美麗的籠中金絲雀。


  「謝謝您這些日子的陪伴，我很感激您給我的美好回憶。」公爵小姐輕輕地說，第一次對李飛飛用上了敬語。「如果我繼續任性地留在您身邊，只會害死您和瑪利亞；可是我離開后，不僅您太平無事，而且我們布萊恩貝芬家族也得到了穩固，只要我和樂貝士葛殿下結婚，我們家族便有了一個強大的勢力支持。這是一個完美的結局，不是么？」


  「至於聖靈十字架的傳說，請您忘記它，就當做一個孩童的笑話吧。本來，這個傳說在瑪士撒拉大陸就是哄小孩用的童話，童話就是童話，和現實不可能重合……」


  公爵小姐露齒微笑，笑得異常凄美。這位嬌美尊貴的貴族小姐，平常就是用這副高貴的姿態對人，只不過以前對李飛飛例外——如今也不例外了。


  李飛飛的拳頭握得咯咯響，極度的心疼和心酸，他的淚水也不禁奪眶而出：「放屁！誰說聖靈十字架的傳說沒人相信？我就信得很！誰說童話中的幸福現實中不能得到？相信我，你也可以得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你是一個人，不是家族利益的犧牲品！」


  「有的時候，我真希望自己出身平民家庭。如果我是一個平民家的女孩子，那我至少還可以選擇自己所愛的人。」公爵小姐看著李飛飛的眼睛，流著眼淚說道。「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這就是我，凱瑟琳·克里斯提娜·馮·布萊恩貝芬，黑森堡家族註定的命運。」


  凱瑟琳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面前的少年打斷了——只見李飛飛一把將她擁入懷中，輕輕撫摸著她的秀髮，語氣異常堅定地說：「不行，我不准你這麼做。你不僅是黑森堡的公爵小姐，而且是我的同伴。以上帝的名義起誓，我要讓你幸福，哪怕付出我的生命。」


  這是李飛飛第一次擁抱女生，也是凱瑟琳第一次被男生擁抱。這個擁抱有些強硬有些蠻不講理，但是公爵小姐稍微反抗了一下后，就順從地倒在了對方的懷抱里，幸福地閉上了眼睛。哪怕她知道這個誓言遙不可及，但是能給予她這麼多溫暖，便足夠了。


  很可惜，這份溫存沒有持續多久，便被門外一陣緊急的腳步聲打斷了。只見房門忽然被猛力撞開，闖入一個英姿颯爽、披堅執銳的年輕女子，漂亮的臉蛋上顯出一絲英武，嘴裡叫道：「凱茜，我剛才聽見你的房間里有很大動靜，是發生什麼事兒了么？」


  「姐……姐姐！」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