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白熱化階段
纏鬥，無止境的纏鬥。
兩個如天神一般強悍的騎士，手持極品武器互砍，砍得火花飛濺，砍得哐哐作響，砍得血肉橫飛……觀眾則是看得心驚肉跳。
半個小時過去了，激烈的決鬥還沒有完結，沒有人能計數他們究竟交鋒了多少回合，恐怕沒有上千也有幾百——這兩個少年的體力和精力難道是無限的嘛！
當然不是。
李飛飛在大口大口地喘氣，開啟聖騎士技能是非常耗費體力的，他現在已是精疲力竭。因為劇烈的運動，之前結疤的傷口又裂開了，潺潺的鮮血從他身體的各個部位滲出。再這樣下去，哪怕他能用頑強的意志控制手腳，過多的失血都會讓他的大腦暈厥……
情況不妙啊。
他自己也不清楚，能在這個狀態下繼續維持多少時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旦失去了聖騎士的加成，他肯定會被馬菲奧瞬間秒殺。
另一邊，雙眼血紅的馬菲奧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和李飛飛一樣傷痕纍纍，也只是勉強用意志堅持著不倒下。不過他有一個優勢：魔神狀態不會隨著時間的延續而削減戰鬥力，相反會因為入魔程度的加深而增強力量。當然，假如入魔太深，身體極有可能產生沒辦法逆轉的異變——成為真正的，無意識的惡魔。
「該死，持久戰對我不利啊！」
李飛飛咬牙思索，愈發感覺力不從心，再這麼拖下去他必敗無疑。無奈的是，他手裡已經沒有其他底牌了，魔法是對馬菲奧沒有效果的，聖騎士狀態也不敵——除非他甘願把靈魂獻給妖刀，魔化換取無盡的力量……
「不行，我不能這樣做。」男孩搖搖頭，當即否決了這個想法。
「哈哈哈哈哈，李斯特，下地獄吧！」
此刻，馬菲奧幾近瘋狂，咆哮著沖向李飛飛大肆砍殺，往日英俊無比的臉頰變得愈發猙獰扭曲，全身都散發著不祥的妖魔氣焰。他手舞祖傳的黑色長槍，攻勢變得越來越犀利，步步緊逼，壓迫得李飛飛喘不過氣來。
這股氣勢，這種戰力，比之前被妖刀控制的李飛飛還要強！
很顯然，馬菲奧的魔化天賦要強於李飛飛。更準確的說，李飛飛本質善良的一面會阻止魔化的進程，使得主人無法徹底入魔，也就自然發揮不了全部的妖力——比方說他胸口的聖靈十字架。
「我的天，就算我魔化了，也未必打得過他啊。」李飛飛暗想，他面對的敵人實在太強大了，甚至擁有了超過妖刀血飲的邪力。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男孩清楚自己很難翻盤了！
難怪當初在羅德斯的戰場上，李飛飛墮落成魔，一人把雷諾大軍殺得心驚膽戰，唯獨馬菲奧冷眼旁觀笑而不語，因為他有這個實力壓制魔化的李飛飛。也就是說，假如當初失去理智的李飛飛嚎叫著沖向馬菲奧，他最後還是會被幹掉！
漸漸的，李飛飛的餘力不足，不可避免地陷入頹勢。他一邊拚命地抵抗，一邊在心底嘆氣：馬菲奧是他遇上的最棘手的對手，比之前一路幹掉的boss都要棘手，不僅僅是實力，更重要的是戰鬥的意志。
李飛飛也不是沒遇過實力相差巨大的敵人，比如說前面在魚腸山屠龍的時候，他根本沒可能單挑得過那隻黑色巨龍，最後還是依靠瑪利亞的魔法壓制才勉強獲勝。但是，他戰勝的所有敵人，和馬菲奧相比都缺少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堅定的信念。
看著雙眼血紅的馬菲奧，李飛飛的心中涌動著一種難以釋懷的惆悵。他可以感受得出，這個嘶吼著的黑騎士內心的掙扎——他不想輸，也不能輸。名義上是反派，但是這個宛如惡魔的馬菲奧，雙眼的淚水卻像個無助的小男生……
馬菲奧，你的熱血……你真的是個反派嗎？
「馬菲奧……果然是個魔鬼啊！」
騎士競技大賽的擂台席捲著血腥的氣息，所有人都被馬菲奧的力量驚得說不出話。
自古人鬼殊途，全場的觀眾都從內心中冒出一股不知名的寒意，看向馬菲奧的眼神充滿了畏懼。哪怕是那些崇拜帥哥的小女生小少婦，此時都沒辦法對馬菲奧產生一點好感，紛紛捂住眼睛瑟瑟發抖。
別說普通觀眾，就連雷諾麾下的貴族們都皺起眉頭，低頭議論道：「哼，不愧是源自遠古邪神的奧托家族，每個奧托家族的子弟都流淌著骯髒的血液，難怪當初奧託大公投敵叛國，他們一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看來先帝剷除這個邪惡世家是絕對正確的抉擇！」
如果不是立場問題，這些貴族老爺早就開始搖旗吶喊，替李飛飛加油了——神聖的騎士啊，幫我們卡瑪利亞帝國除去這個禍害吧！
「呵呵，諸位無須驚慌，惡魔的狗鏈是握在朕的手裡的，至少現在這頭奧托家族的惡魔還有利用的價值。如果時機合適的話，朕會親手除去這個禍害。」雷諾翹起二郎腿，笑著對身邊不安的貴族們安慰說。
唉，這個受詛咒的皇子，還不知道他侮辱的那個惡魔正在為了贏取主人的信任而奮戰……
「完了，這麼下去李飛飛會被殺掉的！」
角落裡，名為路易斯的金髮少年露出焦急的表情。
一路觀戰下來，他驚嘆於馬菲奧和李飛飛的實力，這比教廷預計的要強大得多。兩個騎士的精彩打鬥令他嘖嘖稱奇：卡瑪利亞帝國的騎士什麼時候擁有這麼高的戰鬥力了？今後我們教廷不得不防啊！
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同行看門道，路易斯一眼就看出李飛飛沒辦法維持戰局，如果不出意外一定會死於非命。雖然說這不是他的比賽，誰死誰活和他沒有半毛錢關係，更準確地說，李飛飛死掉是最好不過的事情，因為這是教皇老早教給他的任務。
「除掉李斯特，奪回十字架。」
教皇的旨意如寒鐵一般冷酷……
但是，當他看到李飛飛被打得吐血，被蹂躪，遍體鱗傷，乃至快要被格殺的時候，他的內心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疼痛。
他曾經聽說過李斯特伯爵的名號，也曾經很厭惡這個未曾蒙面的貴族老爺，但是當他親眼看到這個人，近距離接觸這個愛笑的大男孩，他卻根本無法排斥。
「不行，我要去救他！」
路易斯咬緊牙關，喃喃說道，快步走向擂台。此刻的擂台可謂是風雨飄搖，台上的兩位戰士還在激烈地戰鬥，只不過李飛飛搖搖欲墜，快要堅持不住了。一個不留神，他又挨了馬菲奧一槍，身上多了一個傷口，血流如注。
「先生，您要做什麼？對不起，現在是重要的比賽，請您回到觀眾席上！」
守護著的工作人員看到一臉陰沉的路易斯邁步前來，帶著驚人的殺氣準備走上擂台，不得不上前阻止。他們必須維護大賽的順序，無關人等怎麼能隨便干預比賽呢？
「滾開，你們這些臭蟲！」路易斯怒吼著，一把將幾個倒霉的工作人員推了好幾米遠。「吾乃基督的守護騎士，決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善良的子民被邪魔蹂躪，為了正義，馬菲奧必須死！」
做什麼事情最好都要找個借口，路易斯不好直接說「我要去救李飛飛」，於是順口編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馬菲奧是禍害人間的妖魔，我要為主的正義討伐他，阿門！
「停下來，小鬼頭！」
就在路易斯準備拔劍衝上擂台砍人的時候，一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喝止住了他，路易斯轉頭一瞧，只見身後站著一個頭髮凌亂的老者，身後背著一把奇怪的大劍，正面無表情地注視著自己。
「你是……莫離？」路易斯警惕地問，雖說和莫離沒打過交道，但是憑本能覺得對方不好對付。
莫離點了點頭，淡淡地說：「相信我，我是小李的師父，看到小李被欺負，我比你更生氣，也更著急。但是沒辦法，比賽就是比賽，如果這個時候你上去幫他，只會給他留下一個軟弱無能的惡名。相反，雖然馬菲奧是個不好對付的敵人，但如果小李能挺過這一關，能力一定能進一步提升，這也是他成長必須經歷的一個坎坷……」
「哼，好一個威風堂堂大義凜然的師父，竟然看著徒弟去送死！」路易斯惱火地叫道，「你連參賽的勇氣都沒有，還敢厚著臉皮教訓我？懦夫，快給我讓開！」
路易斯瞧不起莫離是有原因的，畢竟八強賽本來是他倆決鬥，結果莫離不戰而退，讓期盼遇到強敵的路易斯好一陣失望。為此，路易斯極度蔑視對方，心想這個老頭一定是那種沒什麼本事卻又膽小怕事的懦夫典範。
「你放心，小李死不了，我在旁邊看著呢。假如馬菲奧真敢對小李下死手，我會先讓馬菲奧停止呼吸。」莫離冷笑著說。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這個沒本事的老傢伙還能阻止馬菲奧……」
路易斯嘲諷的笑聲漸漸消失，雙眼逐漸睜大，因為他感受到一股盛氣凌人的氣場從莫離身上散發出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瘦弱不堪的小老頭，卻散發著極其壓迫的殺氣，就算強悍如他，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路易斯咽了口唾沫，不敢頂嘴，只好把擔憂的視線放回擂台。
此時，馬菲奧和李飛飛的決戰，已進入最後的白熱化衝刺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