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公開翻臉
卡瑪利亞帝國東部邊境。
人跡罕至的郊外，四名高大魁梧的男子，身穿華麗的紅十字戰袍，佩戴清一色的雪白長劍，騎著白色的高頭駿馬，正不聲不響地前進著。
他們從斯坎布雷爾啟程已經有好多天了，只要再往前走幾十里路，就可以通過帝國邊境的最後一道關口，正式踏入他們的目的地——教廷。
「我說克勞德大人，咱們至於這麼趕嘛，慢點走也沒關係吧，搞得我們像被追殺一樣？就算暗殺李斯特那事兒曝光了又怎樣，憑我們幾個的實力，哪怕卡瑪利亞帝國全軍出動，也奈我們不何吧？」
走著走著，一個年輕男子忍不住抱怨起來，他這個年齡的特點就是十分衝動，甚至有些唯恐天下不亂。他巴不得帝國和教廷正式開戰，這樣他才好上陣殺敵，建立戰功呢。
「亞瑟，你懂什麼？我不是害怕卡瑪利亞帝國，只是聖子殿下吩咐過，叫我們低調行事，盡量不要引起雙方衝動——難不成，你想違抗聖子殿下的旨意？」
被稱為克勞德的男人一甩馬鞭，面無表情地回答道。可以看出他的地位不一般，這話一說出，其餘幾人下意識低下了腦袋，不敢說一句話頂嘴。
「您誤會了，我怎敢違抗聖子殿下，只是感到有些奇怪，為啥殿下這麼急著召集我們回教廷……」亞瑟嘟囔著，猶猶豫豫地問道。
「年輕人就是嘴貧，執行命令就完事了，哪來那麼多問題？」貝克阿曼忍不住罵了一句。
克勞德搖了搖頭，略帶感嘆地說：「算了，告訴你們也無妨，可能是教廷內部有些動蕩。具體的事務，聖子殿下同樣沒有告知我……」
教廷，天主教的中心，名義上是一群最忠實、最真誠，最團結的使徒，追隨著聖人的腳步，努力造福世人——但事實上，權力和金錢是會使人墮落的，如今的教廷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初衷，逐漸衍變成一個貪婪又殘酷的競技場。
沒錯，現在的教廷就像一個競技場，無數所謂的「忠誠教徒」在加入之後，為了爭奪財富和權力明爭暗鬥，乃至和同門的「基督兄弟」相互廝殺。正如克勞德所說，教廷內部同樣十分動蕩，充滿了各種爾虞我詐。
比方說，名義上統領所有教徒的教皇陛下，也不是萬無一失，高枕無憂的。除了聖子可以對他造成一定的制衡以外，僅此於教皇的是十二個紅衣主教，同樣有著極高的權力地位。要知道，下一屆的教皇，就是從上一屆的紅衣主教團體中選拔出來的……
除此之外，教廷中的聖騎士團、聖魔導軍團、德魯伊軍團等諸多武裝修士，各自都擁有各自的番號以及勢力範圍，就好像一個又一個的小團體，類似於藩鎮割據的局面。
總而言之，教廷的內部形勢非常複雜，可謂是派系林立。
這也是克勞德等聖騎士急於趕回去的原因，他們不清楚究竟出了什麼事兒，但一旦內院失火，很有可能出現新一輪的清洗或政變……
「唉，信奉神的使徒們，卻如此貪戀於塵世的榮華富貴，乃至和自家基督兄弟內鬩於牆，願主寬恕我們的罪孽吧！」
克勞德微微嘆息，神態有些傷感，其餘幾名聖騎士同樣若有所思。
「喂，前面的幾位先生，麻煩留步！」
就在這時，四人的背後響起嘈雜的聲音，在克勞德等人驚詫的目光中，李飛飛一行人駕馬趕到了他們面前。
「呼，終於追上了，可累死哥了！」李飛飛喘著粗氣，笑著說道。「再晚一些，跨過國境線就麻煩啦。」
為了洗白自己的冤屈，李飛飛這一次拼了命，馬不停蹄、日夜兼程地趕路，再加上有路易斯這個「內鬼」的幫忙，所以成功地追上了先行一步的克勞德，把他們攔堵在卡瑪利亞帝國境內。
湊巧的是，這一行人的人數同樣是四人：李飛飛、馬菲奧、路易斯、莫離。至於那條龍，還在路上不知道哪個角落睡懶覺，李飛飛也懶得召它過來，反正這貨除了搗亂以外也幫不上什麼忙。
「我的上帝啊，我認出來了，你是李斯特！」
「喂，他怎麼還活著？路易斯不是說已經偷偷幹掉他了嗎？」
「路易斯，你，你怎麼也在，還和他混在一塊兒了？」
看到路易斯和李飛飛並駕齊驅，聖騎士們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在他們的印象中，路易斯不是去執行暗殺命令了么，為什麼反倒和暗殺對象結成同伴了？而且，還帶著李飛飛過來追捕他們？
難不成，路易斯反水了？
「見鬼，路易斯，你個吃裡扒外的反骨仔，居然和李斯特這個惡魔狼狽為奸，沆瀣一氣，難道你忘了主的教誨？」亞瑟氣得破口大罵，「無恥的叛徒，主會懲罰你的愚蠢和骯髒，你必將墮入無盡地獄！」
面對同僚的指責怒罵，金髮少年微微低頭，認真地回應道：「指著耶穌的聖象發誓，我絕對沒有忘記主的教誨，更不會背叛主……但是，我有著獨立的人格，在我的眼裡李飛飛是正義的。我不願盲目聽從別人的旨意，哪怕他是自詡正義的教皇，他也代表不了正義，更代表不了主的真正意志！」
什麼！
此言一出，四個聖騎士驚得毛髮倒豎：好一個路易斯，居然敢對教廷的首腦不敬。在教宗理論中，教皇是主最忠實也是最寵愛的門徒，是秉承天主意志的聖人，是上帝在人間的唯一代言人。換言之，教皇的話就是上帝的話，他擁有著凌駕於一切凡人的榮耀和權威——哪怕是王公貴族乃至皇帝，都不能對教皇有絲毫不敬！
「好哇，你小子瘋了吧，公然辱罵教皇聖座？原本我以為你只是一時糊塗，看來你是下定決心背棄偉大的教義呢！」
另一個聖騎士貝克阿曼怒不可遏，當即拔出劍來，準備斬殺叛逆。
「慢著，貝克阿曼。」
克勞德輕輕抬手，制止住暴怒的同伴，深邃的目光望向李飛飛：「初次見面，我乃教廷的特使克勞德，你就是傳聞已久的李斯特吧？看不出來啊，明明這麼年輕，白白嫩嫩的，一臉純真無邪，簡直像一個普通的鄰家大男孩嘛……」
只是接下來，男人的話鋒一轉，語調變得愈發冰冷。
「好，果然名不虛傳，明明長著一副陽光少年的面孔，裡面卻是一顆最邪惡的惡魔之心。就連路易斯這麼虔誠的聖騎士，都能被你蠱惑而迷失自我，甚至掉過頭幫助你。呵，惡魔確實有著蠱惑人心的強大力量呢……」
說這個話的時候，克勞德粗糙的大手慢慢伸向腰間，食指已經扣上了劍柄。
「雖然我很好奇，你是用什麼花言巧語，成功地欺騙了路易斯，但是暫且先不管這個了。目前最讓我感興趣的，是閣下的項上人頭，既然閣下這麼愚蠢地選擇自投羅網，那麼我豈能拒絕這份送上門的大禮？」
「感謝上帝，在我們即將離開卡瑪利亞帝國之時，竟然賞賜了一個意外之喜。如果能把你的腦袋帶回教廷，教皇聖座一定會非常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