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新任元帥
「啊，終於回來了。」
踏上熟悉的故土，迎著凜冽的北風，馬菲奧默默地感嘆道。
他現在所站立的位置，是斯坎布雷爾以北的邊境，一座集團軍駐紮的大型軍營；他如今的身份，是整個卡瑪利亞北部軍團的總司令和總統帥，有權力調動和徵用當地一切的兵員和預備兵員。
這個地方，或者說這個地位，對於馬菲奧來說一點都不陌生——他的家族，曾經顯赫一時的奧托家族，當年是統帥了帝國最大領土面積的諸侯，地位甚至要高過今天的布萊恩貝芬公爵。包括已薨的歐拉公爵和利普西斯公爵，這兩位大人過去都是奧托家族的臣僚。
那個時候的馬菲奧，作為奧托家族的下一任繼承人，在不出意外的情況下將會繼承屬於父親的這一切財產。世事難料，他的父親出事之後，尊貴的小少爺立刻由天堂掉入了地獄，不但失去了本該承襲的爵位，連溫飽都成了問題。家道中落，孤兒寡母，顛沛流離，這一切苦難成為馬菲奧童年不可泯滅的黑暗陰影，也間接地造就了他歇斯底里的殘忍性格……
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經歷重重苦難和人情冷暖的馬菲奧，如今卻被李飛飛指派為北方統帥，並賦予他最高的榮譽，相當於恢復了過去的地位。那個時候，馬菲奧的父親正驕傲地站在同樣的位置，揮斥方遒，指揮著千軍萬馬……
曾幾何時，幼小的馬菲奧是多麼想恢復家族的榮光，所以他咬著牙不斷廝殺，屈身服侍雷諾，哪怕用盡陰謀也要殺向高官厚祿，奪回屬於他的一切。奇妙的是，當他成為了李飛飛的同伴，逐漸放下這些困擾和心魔，乃至忘記所謂的家族榮譽，卻莫名其妙重獲了過去的地位……
這一切的一切，簡直像一個奇妙的輪迴，讓馬菲奧唏噓不已。
「不行，現在不是感慨和懷念的時候。」馬菲奧右手扣胸，喃喃念道，「我不能讓主人失望，必須趕緊投入戰鬥，漂漂亮亮地贏得這一次戰爭，這樣才能不辜負主人對我的信任和期待！」
坦率的說，目前的戰局對我方極為不利。在蠻族部落的舉國入侵下，帝國北部接連丟失領土，防線被一道接一道地攻破，隘口一個又一個地失守。帝國軍隊連連吃敗仗，士氣低落，不斷往後退卻，情況岌岌可危。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在當地領主和軍隊的努力下，大部分居民提前撤離出了淪陷區，免遭敵人的屠殺，所以平民的傷亡還不算嚴重。
平心而論，帝國戰士無論是裝備、素質還是訓練程度，其實比蠻族戰士都要高出不少。過去的戰爭中，帝國軍隊一直都是把蠻族軍隊按在地上打，每當這幫強盜想要入侵邊境，都會被防守在邊境的守備軍揍得抱頭鼠竄……
無奈的是，經過前幾年的內戰消耗，北方軍團損失慘重，士氣和補給再也跟不上，所以戰鬥力大打折扣。不說別的，光是在小皇子利西菲爾的陰謀政變中，很多精銳的北方戰士就這麼白白犧牲了，以致於如今的北方軍團有些青黃不接，人員和建制均屬於殘缺狀態。
不得不說，蠻族部落選的這個時間點非常刁鑽。
假如北部防線徹底崩潰，野蠻的敵人就可以長驅直入，一路燒殺搶掠，乃至攻佔斯坎布雷爾這樣的大城市，甚至有可能連帝都羅蘭堡都保不住。這樣一來，整個帝國就會支離破碎，分崩離析，導致其他幾路戰線跟著崩潰，那時候就真的完了。
「將軍大人，那幫可惡的蠻子欺人太甚，情況已經到了最危急的關頭，請您快想點辦法吧！」
圍在馬菲奧身邊的是大批的高級將領和軍官，七嘴八舌，嘰嘰喳喳。他們的臉上一半是驚恐，一半是氣憤，當然還有幾分懷疑和不信任。這股子不信任在他們的言語和臉上不停遊盪，很多人看向馬菲奧的眼神中帶著一絲不屑。
對於這位新上任的將軍，很多將領都頗有微詞，心懷不滿。他們很多人的年紀很大了，軍齡也不小，戰爭經歷也非常豐富。看到一個年輕的小毛孩突然空降到了最重要的位置，而且還成了他們的頂頭上司，這幫老兵的心裡怎麼會不吃味？要他們接受一個小毛孩的領導，簡直是一種侮辱！
更別提，馬菲奧的出身在很多人看來都是十分卑賤的：他的父親是可恥的叛國者，被先代皇帝親手褫奪了爵位；馬菲奧是傭兵出身，而正統軍人向來看不起傭兵這類二把刀。雪上加霜的是，馬菲奧在跟隨李飛飛之前可沒什麼好名聲，心狠手辣，殺人如麻，所以人稱「黑花槍」或者「魔神」。他在雷諾手下工作的時候，就被身邊的貴族瞧不起，極端地排斥……
因為李飛飛指名道姓，力排眾議，所以眾人無奈之下只好接受馬菲奧作為新元帥。但這不代表他們不會腹誹心謗，暗中鄙視，口服心不服；要他們完全服從馬菲奧的領導，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著周圍下屬們質疑的目光，馬菲奧也明白自己不受歡迎，冷冷地說道：「諸位莫慌，一時的戰局失利是難免的，我們還有挽回的機會。如今我軍士氣低落，如果繼續堅守不出的話，軍心只會越來越渙散，所以我提議全軍出擊，用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挽回我軍的頹勢。」
此言一出，所有軍官大驚失色，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戰況不利，敵強我弱，此時不更應該以防守為主嗎？放著好好的城池和隘口不守，硬要跑出去和蠻子打野戰，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嘛！
「哎喲喂，將軍大人的觀點果然與眾不同，夠奇葩的呀！」一位軍官冷不丁開始發言，陰陽怪氣地叫起來。「傻子都知道防守方的優勢更大，您偏偏要轉守為攻，難不成是故意增加我軍的傷亡？」
這個搶先發言的傢伙的身份可不簡單，他是已故的歐拉公爵的嫡子，擔任北方軍團的副總指揮，也是軍隊里地位僅次於馬菲奧的二號人物。仗著自己的身份和父親的榮譽，他平日里最是飛揚跋扈，從來不把馬菲奧放在眼裡。在他看來，馬菲奧的元帥位子本來應該是屬於他的，所以他非常討厭馬菲奧，但凡有機會一定要跳出來反對自己的「上司」。
看著桀驁不馴的部下，馬菲奧淡淡轉過頭，英俊的面龐上依舊沒有絲毫表情：「先生，如果我們繼續按照你的意思，像烏龜一樣縮在城裡堅守不出，那麼我軍的士氣會越來越低，戰士們會變得越來越膽怯，最後甚至有可能不戰而潰。我們必須給敵人一個迎頭痛擊，給他們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厲害。看著那群蠻子在我們家園流竄作惡，難道你甘心讓他們騎在我們頭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