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免疫

  從魔法所知不多的吳異屍，在三人疑惑的目光下，以學者以及醫生的身份，對龍之介目前的狀況展開分析。


  「你們都知道人體的『免疫』是怎麼一回事吧？」


  「『免疫』？」


  龍之介疑惑地重複著吳異屍口中說出的辭彙，向亞里沙和希諾都投去了詢問的目光，卻看到兩人的眼眸中閃爍著跟龍之介一樣的目光。


  根據吳異屍之前所提到的「抗體」，現在所提到的「免疫」是指的什麼，在場的三人都不是不明白，然而，令他們好奇的是，吳異屍在這裡突然提起這個，是什麼意思呢？


  「簡單地說，『免疫』是人體的一種正常的生理功能，是通過識別和排除體內的『抗原』物質，來維持機體的生理平衡。」


  吳異屍也察覺到三人對他突然提起的話題感覺到不明所謂，因此簡單地進行了一番解釋。


  「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就是，在一個人患上感冒並且治癒以後，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會再次患上同樣的感冒，這其中的過程，就是免疫。最初進入到人體的『抗原』物質導致了感冒，但在治癒過後，人的體內產生了相對應的『抗體』，所以，當同樣的『抗原』物質再次進入到人體內時，會因為『抗體』的響應而觸發免疫功能，被直接清除而不會再次誘發感冒。」


  「所以，吳醫生你的意思是……」


  聽著吳異屍的解說，龍之介似乎隱隱約約意識到他話中所包含的意義。


  「雖然實際上並不一定通用，不過，人類對於魔女的『抹殺魔法』獲得免疫的過程，和以上我所描述的，不是很像嗎？親眼見到魔女犯案的目擊者，都能夠不受到魔女的抹殺魔法的影響，保留被害人的記憶，會導致這樣的結果，可以認為目擊者都是在目擊之後，身體獲得了對『抹殺魔法』的『抗體』吧？」


  龍之介等三人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雖然具體的原理不一樣，但至少，無論是大致的過程還是最終的結果，兩者都是相一致的。


  「在『免疫』功能里，可以分為『非特異性免疫』和『特異性免疫』兩部分。詳細的區別我在這裡就不講解了，但是，大概可以認為，非特異性免疫是針對的某『類』的病原體，而特異性免疫則是針對的某『種』病原體。」


  吳異屍頓了頓，接著繼續補充道。


  「對於魔女的『抹殺魔法』，其實只是魔法師公會對於過去的事件進行總結而歸納出了一項魔法，實際上的原理和構成誰也說不清楚。所以，我在想，不同的魔女所使用的『抹殺魔法』，到底是不是同一種魔法？或者，只是恰巧具有相同效果的不同種魔法？」


  龍之介看到亞里沙和希諾都在搖著頭，卻並不是在表示反對，而是在單純地表示她們自己也不清楚。


  「回到現在的話題，龍之介先生的身邊發生過兩起魔女事件，然而，根據催眠的結果，他只親身經歷到了第一起，卻連沒有目擊到的第二起事件的相關記憶，也保留了下來。從現有的事實反過來推論，是不是可以得到，目擊者從一個魔女的案發現場獲得的對『抹殺魔法』的『抗體』，同時也可以對另一個魔女的『抹殺魔法』生效的結論呢？」


  吳異屍說著，語氣變得越來越激昂。


  「換而言之，龍之介先生現在身上所『擁有』的對『抹殺魔法』的『抗體』，是不是有可能並不僅僅是針對於某個單獨個體的魔女，而是通用於整個魔女的群體？」


  「吳醫生，你的意思是……我現在之所以能夠保留緯緣的記憶，不是因為我目擊到了緯緣被殺害的場景，而是因為我在這之前目擊過其他魔女的犯罪，所以才會有這種通用的『抗體』嗎？」


  龍之介詢問道，此時已經大致理解了吳異屍的理論。


  只是，如果吳異屍的理論成真的話，或許比起稱之為「抗體」，更加合適的稱呼是「抗性」——對「抹殺」系魔法的「抗性」。


  「就是這樣，從現在的狀況來看的話，這個推論是最接近的，不過……推論畢竟只是推論，在沒有驗證以前，我不敢保證這就是正確的結論。」


  吳異屍從剛才的激動中緩了過來，重新恢復了冷靜的發言。


  亞里沙和希諾互視一眼，對於吳異屍提出的理論，無法表示肯定。


  但是，卻也無法表示否定。


  歸根到底，現階段來說，人類——或者說魔法師公會，對於魔女的了解還是太少，光是為了對魔女進行搜尋以及討伐，就花光了一大半的精力。


  儘管公會內也不是沒有跟進關於魔女的研究的魔法學學者存在，但是，因為樣本數少之又少，這項研究也沒有辦法很好地推進下去，而始終停留於不上不下的尷尬局面。


  所以，在之前龍之介提出讓紀緯緣協助魔法師公會，來換取魔法師公會對她的免刑之時，一向頗有原則的亞里沙，也在猶豫之下，甚至在不預先向魔法師公會通報的情況下，就自作主張地答應了龍之介的交涉。


  這是因為，亞里沙清楚地知道，龍之介當時所提出的，是魔法師公會絕對無法拒絕的條件。


  如果紀緯緣後來沒有消失，並且真的和魔法師公會展開長期合作的話，那不僅僅是可以利用她的能力更方便地去發現魔女，甚至連魔法師公會內部擱置了許久的關於魔女的研究項目，也可以重新啟動——這時候吳異屍的這個推論，或者也可能得到驗證的機會。


  然而，事與願違，紀緯緣甚至連一次也沒有來得及和魔法師公會合作，就人間蒸發般地消失了。


  所以，即使是在吳異屍提出了有關於魔女的新型理論時，卻是誰也沒有辦法去對此進行肯定或者否定。


  辦公室內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之中，吳異屍的理論足夠的有誘惑力——如果這個理論成真的話，那龍之介除了擁有不死之身以外，還擁有對所有魔女的「抹殺魔法」免疫的能力。


  這兩種極度罕見卻又意外貼合的體質，毫無疑問會讓龍之介成為魔法師公會的貴賓中的貴賓。


  但最大的問題就是，要如何去驗證吳異屍的這套理論呢？

  就在眾人都不知道該如何讓話題進行下去之際，吳異屍卻率先打破了沉默。


  「其實要驗證的話，說難不難，但是，說簡單也不簡單，那就是……」


  當眾人將目光都集中到吳異屍身上去時，一聲突然從遠處傳來的爆炸聲，打斷了吳異屍的發言。


  從辦公室的窗戶往外望去，醫院內的某個建築物，正不斷冒出濃濃的煙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