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這婚事……
身形陡近陡分,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看到方寸與那位二皇子之間,雲霧瀰漫,法力激蕩,瞬間飄散到了半空之中,甚至出現了鎮壓天地,化出領域的程度,可又是在一霎之間,那領域消散,雲氣散開,天地清明,方寸的身影,已然出現在了台階之上。
他手裡仍然撐著傘,白袍如雪,一塵不染,更沒有半點散亂。
看起來,像是從七皇子那陰戾凶暴的神通面前走了一圈的不是他一般。
「本是不欲獻醜,沒成想殿下卻非要找我切磋一番,我方二本就是個不務正業的浪蕩子,一身修為馬馬虎虎,易放難收,也虧得殿下修為蓋世,這才總算沒有造成太大麻煩……」
方寸笑著,身子站得筆直,向那位七皇子道:「現在,我總可以告辭了吧?」
而聽了方寸說的話,那位七皇子仍然只是站在原地。
這時候他也看不出喜怒,若非要說的話,只能說顯得有些木訥,身上的紫袍,稍有些皺,這也正常,畢竟他剛剛施展出了一道鎮天地的神通,不受影響倒是怪了,而他的一張臉,甚至也已經恢復到了初在這廳間露出之時,那種白裡透紅,有些豐潤的模樣了。
他沒有急著回答? 又像是不知道怎麼回答。
……
……
周圍諸人,看著已然覺得異常古怪了。
剛才這場鬥法,是誰贏了?
若是看身形袍服? 倒像是方二公子佔了上風? 但偏偏剛才七皇子出手? 聲勢嚇人,反而方寸,並沒有在人前顯露什麼驚人的功夫? 尤其是看如今的七皇子? 臉色紅潤,氣機沸騰,反而是方寸有些不經意的甩了甩手掌? 似乎有些不舒服? 又像是七皇子佔了上風……
起碼他讓方寸的手疼了不是么?
無數的猜疑之中? 七皇子還未回答? 但一直靜靜的立於人後的老內侍? 卻是忽然繞過人群? 走了出來,輕輕向著方寸一禮,低聲道:「方二先生勿怪,殿下也只是想與同門切磋而已,仙師曾在七王殿修行兩年? 此等因果本也是斬不去的? 惟望今日宴后? 方二先生記得咱七王殿與仙師的淵緣? 若有什麼麻煩瑣事,也不必見外,來我七王殿打一聲招呼就好……」
「多謝前輩……」
方寸也不客氣? 只是笑著向那位老內侍施了一禮,然後笑著離去。
而見到此狀,鶴真章、雨青離,以及這時候仍然有些生氣的盯著七皇子的小狐狸,還有目光留戀,只是盯著那池塘里因受了驚,正四下里亂跳的八寶蛤蟆的夜嬰等人,皆跟了他去,孟知雪本也想跟著,卻是被其父扯住了,道:「回來這麼久,又怎麼能不回家一趟?」
留下的諸人里,老內侍則是小步上前,攬住了七皇子,周圍的丫鬟力士們皆圍了上來。
先將七皇子送去了後院,老內侍才代替七皇子,謝過了諸人,讓其各自散了。
……
……
「我吃了虧……」
待七皇子沐浴更衣,重新在廳后落座,老內侍親自奉了一盞茶上來時,猛然聽到一句話。
老內侍抬頭,就看見七皇子像是終於還了神,目光陰冷的看著自己。
「但我也終於確定了!」
不待老內侍出言詢問,七皇子便又冷聲開了口,在他的臉上,居然同時出現了記恨與興奮兩種神色,冷冷看著老內侍,陰聲道:「但我也終於確定了,你說的不錯,這世界上能夠救我的,果然只有他,他對《無相秘典》的參悟,比我想的還要深,也只有他,能幫我取出龍珠!」
一邊說著,他的笑容都似有些癲狂了起來:「最重要的是,我發現他也需要龍珠!」
「哈哈哈哈,任他再狂,再傲氣,他也落在了我的手裡……」
「我已經握住了他惟一提升修為境界的命脈……」
「……」
老內侍小心的,慢慢的開口:「這倒是對誰都有好處的事……」
「閉嘴!」
七皇子猛得大喝,臉色扭曲到了極點:「想讓我成全他,這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
……
「此前我還在想,第六扇門前,兄長有沒有留下什麼造化……」
而在回去的途中,方寸也在靜靜的想著,臉色顯得尤其的平靜。
「如今看看,倒是真的!」
「煉入龍珠,鎮壓龍氣,領悟天地本源之妙,登臨本初至真神道……」
「這本來就是我破境元嬰的關竅所在!」
「而如今看來,這件事竟是巧了……」
他想著,嘴角也露出了一抹笑意:「那位七皇子,應該就是不知道通過什麼手段,知曉了我兄長煉成了龍珠,並且在兄長殞落之後,拿到了那一顆龍珠,只不過,也不知兄長有沒有提前料到,這位小殿下,竟是如此貪心之輩,或許,他還沒等到我將《無相秘典》傳入世間,便已迫不及待,將那顆龍珠煉化,如今,龍珠與神魂相合,卻無龍氣相濟,所以他……」
內心裡不由得生出了些許幸災樂禍……
「真想看看他痛苦到滿地打滾的樣子啊……」
「……」
想想捋順了這所有的事,方寸倒是不由得嘆了一聲。
如今的形勢已經很明顯了,他也不知道這件事是兄長提前料到的,還是說自己非常的幸運,元嬰境界,本該是自己最難突破的一個境界,可是如今,機會居然成了現成的……
只要自己大發慈悲,幫著那位七皇子拿出了龍珠,他能保命,自己也可以修成元嬰。
修成了元嬰,便可以轉化大量功德,直接渡過天譴!
一種真正理想化的雙贏局面,居然就這麼輕易的出現在了他與七皇子之間。
只是……
「真要救他么?」
方寸臉上的笑意,很快就變成了冷笑:「這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
……
「雪兒,你不用擔心,你娘不會再訓你了……」
也是在這時候,一輛篤篤回府的馬車上,孟知雪的父親孟忠良,這時候正打量著自家的女兒,目光顯得極為溫婉,彷彿擔憂女兒會抵觸回家,便沒話找話的勸了一句。
「她是您的夫人,卻不是我娘!」
而孟知雪則認認真真的糾正了他:「而且我回不回家,與她訓不訓我,也沒有關係!」
「好好好……」
孟忠良忙安撫著女兒,然後上下的打量著她。
過了好久,才輕輕一嘆道:「我女兒真是長大了呀……」
孟知雪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
孟忠良忙笑著擺手,示意沒有什麼別的地方。
然後他繼續看著自己的女兒,感慨了一陣,道:「你和方二公子什麼時候完 婚?」
孟知雪都懵了:「什麼?」
孟忠良笑道:「女大當嫁,為父也理解,況且我又不是那等老糊塗,非得講個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自己既然看好了,那為父也是沒有什麼意見的,當然了,要緊的是,不能讓人知道你們兩個是私定終身的,就說……嗯,就說他是得當面來咱們孟府求親的!」
孟知雪表情都木了。
孟忠良斟酌著,又道:「是了,求親這事,須得安排好,你讓他準備點厚禮!」
孟知雪幾乎炸毛,臉也紅了,忍不住道:「你在胡說什麼?」
「哈哈……」
孟忠良捋著短須,一副老懷甚慰的模樣,笑道:「我女兒害羞了,但你也莫怪老父,你娘親去世的早,你又與青氏不親,便也只好由我親自出面來問了,好在我眼明耳亮,細微處還是可以看得出來的,剛才你與那方二公子又說又哭的,難道我還瞧不出來?」
一邊說,一邊手掌虛按,示意孟知雪不必解釋,又道:「不過,你也須記著我兩句話!」
「其一,方家雖然出身於柳湖小城,但因著有他兄長方尺在,這份底蘊與名聲,便是不知多少朝歌大族都比不上,他方老二娶我孟氏的三房嫡女,也不能算是攀高枝了……」
「其二,那方家小子,長的白凈,又有些嬌狂,我看桃花一定甚旺,為父知你是個老實頭,但你有時候也得看開一眼,他這樣的男人,我以前在花坊之上,不知道碰到過多少……額,不說這個,主要是你得學會看開,不然的話,怕是以後有你受委屈的時候呢……」
「……」
「你……你別胡說……」
孟知雪已經被父親一套組合拳打懵了,這才反應過來,急道:「他不是那等人!」
「別忙著替他解釋!」
孟忠良笑著開口,道:「見其友而知其人,你瞧他身邊的朋友,都是啥貨色?姓雲的小子以前就是朝歌出了名的渾賬玩意兒,那個姓鶴的同窗,也是天生了一雙賊眼……」
「還有那個姓夢的丫頭,她不會與你搶吧?」
「……」
「喀嚓……」
孟知雪終於忍不住了,忽然用力,將車廂里得一塊木搭手掰了下來,捏得粉碎。
「好了好了,這些虛言便不說了……」
孟父也嚇了一跳,急忙告饒,然後神色凝重了些,壓低聲音道:「剩下的就是最重要的了,我看那方二公子,似乎與七皇子不睦,這可是最重要的一個問題,不過,他既然是我孟家女婿,那我也不妨告訴他一個秘密,也好使得他不至於被七皇子拿捏的太死……」
孟知雪原本都要破窗而出了,聽得這話,卻是忍不住一怔。
轉過身來,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