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純兒
她的脖子被刀刮傷了兩處,臉也被猴子撓了一爪子。胸前挨了一刀,肩上挨了一刀,胳膊上有傷,最嚴重的是背後,後背刀傷有點兒深,遲駿幫她清理傷口時,疼的她抓緊身邊的被子,牙齒幾乎咬出了血。
「很疼對嗎?堅強點兒,我盡量小心!」
遲駿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暖,雲舒心裡暖暖的。他的溫柔讓她的疼痛稍稍緩解了些。可隨即又想到這溫柔不是針對她的,遲駿很在乎這個殼子,幾乎把所有的精力和呵護都給了這個叫元容的小皇帝。雲舒想到這兒有點失望,既然遲駿如此在乎元容,那她也要對元容好點兒,以後一定要保護好這個身體,盡量不讓他受傷。
大夫下的藥劑量很大,葯湯苦得讓人受不了。遲駿肩上雖然也有傷,可他愣是沒離開雲舒房間半步,大夫草草給他處理了一下傷口。他就命人去煎藥,再然後他就一勺一勺的喂雲舒吃藥,再然後看著雲舒睡覺。
蘇子言接近傍晚時才從藥房趕回來,聽晴天說雲舒受了重傷。晚飯沒顧的吃,直奔雲舒房間。
蘇子言進來時,遲駿靠在床幫上打盹兒,雲舒昏昏沉沉的睡著。讓他驚訝的是遲駿都迷糊著了,他的手還抓著床上躺著的那位的手。
兩個大男人睡覺手牽手,他看在眼裡有點兒詭異。其實從雲舒第一天住進他家,他就知道她的身份。他自然也知道遲駿跟她的關係。
遲駿和小皇帝元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遲駿是元容餓的伴讀,感情自然非同一般。更離奇的是這兩個人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而且小皇帝元容出生時,正逢朝廷變故,老皇帝病重,元容的皇叔凌王奪權,武德太后挺著個大肚子逃出皇宮。當時就藏身在遲沐龍家,武德太后臨盆,遲駿也無巧不巧的降生。
武德太后在遲家藏匿了一月有餘,趁老皇帝駕崩當天,才帶領人馬殺回皇宮的。當然遲駿的父親遲沐龍功不可沒,武德垂簾聽政,遲沐龍被封為當朝宰相,更是眾人追捧的託孤老臣。
老一輩的事情說不清道不明。百姓中還有人傳言說武德太後跟當今丞相關係模糊,不清不楚。又有人說丞相把持朝政已久,竟在暗地裡招兵買馬,有要取而代之的跡象。可傳言終歸是傳言,小皇帝偷離皇宮三月有餘,朝廷在遲沐龍的掌控下依然穩如泰山。而且全國上下暗暗尋找皇帝的人從未間斷,只希望他快點還朝,好及時親政治國。
按理說國不可一日無君,小皇帝消失這麼久,正常情況下,他們應該扶持小皇帝的弟弟元朔登基。可是,沒有,遲沐龍以及所有朝廷重臣,都兢兢業業齊心協力的管理朝政。唯盼這位小祖宗回歸。
俗話說的好,窮人盼有錢,有錢人想當官,權錢在手不嫌多,誰不想做夢過回皇帝癮?可偏偏還有做皇帝做膩了的,偷跑出來當平頭老百姓,也不嫌累?
蘇子言百思不得其解,見兩個人睡得還算安穩。也不好打擾,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悄悄的退出門來,然後合攏上門。
「公子,純兒姑娘來了,在正廳候著呢!」
小童晴天顛顛跑過來,略帶喘息的回稟。
蘇子言一聽「純兒」這兩個字就有點兒頭疼。怎麼說呢!這純兒自從被雲舒從茶樓帶回來,就像塊兒麥芽糖,整個人就黏上蘇家園子了。她若是看上他蘇子言到還好說。可她眼高於頂看上的偏偏是那位元容公子。人家去江南她追去江南,人家偷偷的遛了,她又黏著他回了賢城。估計現在不知哪裡來的消息?知道元容小公子回來了。她就又麥芽糖過夏天似的,粘了吧唧的貼上來了。
「唉…她沒說來幹嘛嗎?」
蘇子言手拿摺扇敲敲腦門一臉的苦惱。
「沒,她就說好久沒來看公子了,今天抽個空過來瞧瞧。」
小晴天也不大喜歡這位純兒姑娘,他家公子尚未娶親,這位純兒姑娘又是茶樓的賣藝女,這三天兩頭往蘇家園子鑽,把他家公子的名聲都給詆毀了。所以說話的口氣很是不爽,嘴撅的能拴上一頭驢。
「抽空來看我?鬼才信她那一套?」
蘇子言小聲嘀咕著,肚子都餓扁了,再說現在元容公子傷的厲害,根本不適合相見。所以,邊走邊用紙扇敲打著手心,若有所思的說:「晴天啊!你去告訴那位純兒姑娘,就說元容公子是來了。不過連日趕路,甚是疲憊,已經早早睡下。讓她改日再來相見吧!」敲敲手心,再說:「她若問起我來,就說我去紅樓消遣了,尚未回歸。」
說完,摸摸扁掉的肚子,奔廚房去了。
小晴天撅著嘴巴看著他家公子的背影,只能無奈的轉身奔正廳去了。
「蘇家人口風緊,根本探聽不出那人傷勢如何?原本我是想見見那位允兒姑娘,然後從她嘴裡打探點消息。不過,那蘇家小童說,她也受了重傷,一時半會不能出門。」
純兒一身粉色衣衫,正彎腰抱拳沖著一張床說話。她往日的清純靈活氣息一掃而光,替代她的是一張冷麵孔,和充斥著絲絲寒光的眼神。
她面前是一張散落著黑色幔帳的床。她話音剛落,床上人便發出冷冷一笑:「一群沒用的東西,如此興師動眾就要不了一個人的命?朝廷的人已經到賢城了。若被他們搶了先機找到那姓元的,我們還如何下手?」
說話的是個蒼老又嘶啞的男人聲音,他聲音略低沉,而且隱隱帶著病態。可純兒聽了還是嚇得渾身一哆嗦,趕緊雙手抱拳低聲說:「主人,莫不如我們再聚集人馬,直接殺進蘇家園子,給他來個一窩端?」
純兒抱拳說完,抬眼看向黑色的幔帳。等了許久才聽見裡面那人一聲嘆息,嘆息過後,嘶啞病態的老聲音說:「算了,就憑你們,別看蘇子言表面上只是個經營藥材生意的紈絝,其實他府里人才濟濟,就那個看上去十來歲的小書童,都比你手底下那些打手強。我看還是想想別的辦法吧!或許,我們可以再利用一下那個允兒。」
純兒微微皺眉:「她,她不過是姓袁的從宮裡帶出來的婢女,就算身上有功夫也掀不起什麼風浪,我們還能怎麼利用她?」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想想看為何那小子誰都不帶,只帶了這麼個女人出來?聽說他宮裡三妻四妾都沒有正式圓房。甚至還有兩個女人在宮裡偷情,給他抓了個正著,他都沒有生氣。以我看來,姓元的那小子正值青春年少,更是情竇初開的年紀。說不定對那小婢女一片痴心,很有可能是皇宮裡那無德老女人阻止他們兩個在一起。他才出此下策,帶著這個小宮女出逃皇宮的。若是我們能利用那女人牽制住他,事情就好辦多了。」
黑色幔帳後面的老男人得意一笑。純兒又抱拳微微彎了彎腰,垂目奉承道:「主人英明,純兒知道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