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陣中陣
萬物之書的得意讓桑紅衣等人全都一頭黑線。
首先，你的半個弟子被人給非禮了，你就眼睜睜看著他倆打了十天十夜，驚的漫山凶獸都嚇得跑下山去禍害普通人了，你都不捨得出個手幫著把人打跑了嗎？
等十天十夜看夠了戲，見千蝶聖君有點打不過了，然後再啪嘰扔一個混沌靈寶過去，看著千蝶聖君一下子反攻把風流帝君幹掉，然後再施施然的走出來跟人說：「我跟你說啊，像是風流帝君這種貨色，只弄死他實在是太便宜他了，不如你布個千蝶大陣，把他的屍體也封印了，還能奪取他後人的氣運為己用，這不是很好嗎？」
於是，千蝶聖君一聽，覺得這很有道理嘛，千蝶湖就此成型。
桑紅衣眼裡的故事就是這麼被解讀的。
雖然以往從萬物之書口中聽到的關於他前主人的故事她已經感覺到他這個前主人有那麼點隨性，不算善良，也不算惡，一切都撿著當時的心情來，但是這也太隨性了吧？
人倆打了十天十夜，你就看戲看了十天十夜，累得慌不？
楚飛揚到現在已經開始有點懷疑萬物之書是身份了。
雲霧山的傳說他其實不太清楚，遠古破碎之後，很多傳說都湮滅於眾人，那些遠古活下來的人也不會沒事就去跟人講一下遠古的傳說，所以有些故事到了後來，大都被人過分的曲解了。
比如這雲霧山，如果不是萬物之書這麼說，楚飛揚了解的雲霧山就只有遠古時期就有，但是似乎沒什麼特別，什麼先天靈氣的事更是聽都沒聽過，只知道雲霧山是因山上雲霧繚繞而得名，然後山裡野獸凶獸很多，但大多無靈智，只有殺戮本能。
也就是還沒有進化成妖的程度。
關於千蝶湖的傳說就更是沒有聽過了。
但是，關於千蝶聖君和風流帝君這兩個人物的事迹他還是知道一些的。
雖然流傳下來的故事已經很片面了，但是千蝶聖君原是蝴蝶化形，曾得一高人指點這種基本上的信息還是知道的。
千蝶聖君在外也一直都以萬物之書前主人的弟子自居，所以，萬物之書一說起千蝶聖君是他前主人的半個弟子，再兼之他是一本書的形狀，又提及遠古時的一些事，順手就能拿的出混沌靈寶隨意送人等等這些信息綜合到一起，讓楚飛揚不得不懷疑，萬物之書的來歷，可能就是他想象中的那個。
這麼想來，他就越發覺得桑紅衣了不得了。
星域的事他壓根不知道，在他心裡，桑紅衣是個不滿五十歲就到了生死境的強者，這一點就足夠人驚訝的了，不需要別的什麼驚世駭俗的事迹，他也覺得桑紅衣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所以才會和她做了交易，甚至放棄了楚家家主的位置，也有和桑紅衣打好關係的原因在內。
在來雲霧山的途中，在桑紅衣的幫助下，他順利突破生死境，他以為自己的示好已經得到了足夠的回報，但是現在看來，恐怕他還低估了她。
星域這麼遙遠的事他也沒資格聽說，但是萬物之書可是了不得的東西。
那可是天地間誕生的第一個靈寶，試問誰不想要？
可是桑紅衣竟然這麼悄無聲息的，就將東西得到手了，還讓萬物之書心甘情願的認主了。
楚飛揚突然就有點羨慕嫉妒恨。
萬物之書沒有理會眾人的臉色，反倒有些奇怪的說道：「這千蝶大陣我知道，畢竟是我前主人建議千蝶聖君布下的，但是，雲霧山中那個渾天鐘的記號從前卻是不存在的。」
萬物之書仔細的想了想，繼續道：「在我受傷流落十六階梯以前，雲霧山這裡跟渾天鐘的傳說半點也不沾邊。渾天鍾當年也根本不是在這裡誕生的，這個記號，應該是有人後來標記的。」
「難道當初聞香大哥來到這雲霧山的時候，已經察覺到了這個記號？」楚飛揚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再想想第一次見到越人聞香時，他那個奇怪的神情，可能就是因為察覺到了這裡的不同。
想想這種可能性並不是沒有。
渾天鐘的存在，和越人一族息息相關。
本來是沒有關聯的兩個個體，卻因為魂族餘孽的關係牽扯上了因果。
因為與越人聞香交好，所以，這些年來，楚飛揚一直都沒有停止對當年越人一族的覆滅進行調查。
據他所知，越人一族的覆滅是因為魂族餘孽跟龍族族長打小報告，說越人一族有渾天鍾作為鎮族之寶。
龍族向來貪婪，一來，他們失去了鎖龍鏈，害怕有敵人得到鎖龍鏈之後會對龍族產生威脅，所以拼盡一切都想要將鎖龍鏈拿回來，也因為如此，魂族倒霉，被當做了目標，一夜之間，一個大種族頃刻覆滅，只餘下一些倖存者苟延殘喘。
然後，可能是為了活下去，也可能是想要韜光養晦，暫時低調做人，所以魂族餘孽沒有想著報仇的事，反倒是投靠了敵人。
這一點，楚飛揚一直覺得，魂族餘孽真心投靠龍族這是不可能的。
畢竟是自己的滅族仇人，就算是再薄情寡恩的人，不在意族人的生死榮辱，可是龍族的滅族命令畢竟也讓他們自己遭受了很多的苦楚，心中無恨怎麼可能？
為了活命，他們想要將龍族的目光引向越人一族。這樣就能給自己以喘息的機會。
正好，越人一族的族長本就是被驅逐的魂族，因為奪了一具剛死的屍體，成為了人族。但是身上還帶有一些魂族的特徵，比如，靈魂十分強大之類。
而如果只是因為這樣就想騙過龍族將目標轉換為越人一族似乎也有些過於假了，所以魂族餘孽便謊稱越人一族有鎮族之寶渾天鍾。
龍族貪婪成性，這樣的先天靈寶哪肯放過？
再兼之與龍族這樣的大族相比，越人一族不過是人族之中一個小小的家族，且主族都不在三十三階梯。滅一個這樣的家族又有多難？
龍族那些人怕是連想都沒想有朝一日越人一族會出現能夠找他們報仇的人。
他們滅起族來毫不手軟，眼都不眨，但是渾天鐘的下落卻始終沒找到。
但因為越人一族是因渾天鍾而被滅門，所以，越人一族就與渾天鐘有了因果。
楚飛揚曾經懷疑過，當初魂族餘孽拿著渾天鍾嫁禍越人一族，實在是有些多此一舉。他們應該明知道龍族是不會放過魂族的，畢竟之前魂族也是大族，相比起越人一族來說，魂族若是皓月，越人一族便如螢火，哪一個威脅大，想想便可知。
那為什麼要這樣做？
嫁禍越人一族的原因真的只是給自己爭取一些時間那麼簡單嗎？
楚飛揚不相信，他更加相信渾天鍾可能本來就在魂族的手上，為了讓龍族不把過多的精力放在他們身上，所以才將龍族的目光吸引至越人一族的身上，好給他們自己騰出機會隱藏渾天鍾。
當然，這也不過是一種猜測罷了。
但是，這種猜測卻正好與桑紅衣的猜測十分吻合。
桑紅衣堅信渾天鍾一定在魂族餘孽的手上。
但是，從太白劍尊那裡知道，魂族已經被龍族滅了，這一點她又一直保持著懷疑。
「渾天鍾最大的作用是什麼？」桑紅衣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鎮壓神魂。」萬物之書對這些什麼靈寶之類的作用了如指掌。
「所以，如果千蝶大陣是為了鎮壓風流帝君的屍骨，那麼，在千蝶大陣的基礎上，用同一種符紋擺出的這個形似渾天鐘的大陣，又是為了什麼？」
「你是想說，有人利用了千蝶大陣的基礎，又在大陣之上布下了另一個陣法？」楚飛揚覺得這種說法是很有可行性的。
「可是，千蝶大陣鎮壓的是風流帝君的屍骨。渾天鐘的作用卻是鎮壓神魂。」公輸弈看向萬物之書道：「你確定當時風流帝君已經死了？」
萬物之書自然是十分肯定道：「我確定，我可是親眼見過他的屍體。」
「會不會他當時練過什麼邪門的功法，可以假死之類的？」公輸弈又提出了另一種可能性。
因為他自己就是怨靈王的緣故，如果仔細來說，他自己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怨靈王即便活著，也如行屍走肉，要麼被人奴役，要麼被人煉化。
他是幸運，遇到了桑紅衣，不奴役他，不煉化他，反倒收他為徒，教他功法，與他血脈相連，讓他能夠重回自己的屍身，可以偽裝成一個活人。
但其實，他本來就已經死了。
所以他猜想，會不會當初的風流帝君也是如他這樣的情況？
「這不可能。哪怕風流帝君練過這樣的功法，也不可能在我面前偽裝。混沌世界成型到破碎，在我還沒有受傷之前，天下所有都被我所記錄，哪怕有這樣的功法，也逃不過我的眼睛。」萬物之書立刻否認道：「何況，千蝶聖君怕風流帝君不死，可是連著補了好幾刀，就連風流帝君的屍骨之上，都被千蝶聖君打入了蝴蝶骨釘，他就是真的練了那些邪門的功法，也活不過來。」
楚飛揚一抹冷汗，心說果真是不能得罪女人，狠起來心思那叫一個縝密。
「如果風流帝君真的死了，便是神魂消散，根本沒有必要再用渾天鍾鎮壓。而如果這個形似渾天鐘的陣法真的與渾天鐘有關，那是不是代表，這雲霧山之中，被鎮壓著一個什麼神魂？」公輸弈提出了自己的猜測。
「其實……」楚飛揚在此時欲言又止。
見所有人都看他，楚飛揚這才道：「其實，我在想，龍族對於渾天鍾和越人一族有必要如此執著嗎？」
「嗯？」桑紅衣愣了愣。
楚飛揚繼續說道：「渾天鍾固然是人人爭搶不及的靈寶，但也只是個靈寶而已。自古以來，龍族都是大族，在妖族之中，那也是王者級別的存在。龍族的手中擁有的靈寶無數，就算渾天鍾再好，龍族也想得到，可也沒有必要如此執著吧？」
見眾人都露出了思考的神色，楚飛揚繼續道：「我覺得，相比起渾天鍾，龍族應該更加在意鎖龍鏈。那才是對龍族真正有威脅的東西，遠不是渾天鍾可比。」
「當初龍族滅了越人一族，可能真的是貪圖渾天鍾，且越人一族對龍族來說很弱，隨手滅了對龍族來說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但是離著越人一族覆滅都多久了，龍族竟然還抓著越人一族不放，只是因為渾天鍾？」
「說起來，渾天鍾對龍族有這麼重要的作用嗎？」楚飛揚不理解。
桑紅衣想了想，覺得楚飛揚的疑慮很有道理。
對龍族這個級別的種族來說，渾天鍾再重要也不過一個靈寶。同樣的如果只是想要寶貝，同樣的都找不到，龍族怎麼不想辦法去得到萬物之書的線索呢？萬物之書不是比渾天鍾厲害的多了嗎？
相反，正如楚飛揚所說，對龍族真正有影響的，那是鎖龍鏈。
雖然鎖龍鏈的級別不如渾天鍾，可能也不如渾天鍾那麼強大，但是鎖龍鏈卻是專門針對龍族的，用在一個和龍皇差不多級別的人的手上，即便是龍皇都對這鎖龍鏈怕上八分。
那就是龍族的剋星。
龍族這些年不急著追查鎖龍鏈的下落，非跑來糾纏越人一族查什麼渾天鍾，是不是有點本末倒置？
難道龍族對越人一族的執著不是因為渾天鍾？而是因為鎖龍鏈？
可是，當初龍族針對魂族就是因為鎖龍鏈，那是因為當初千機山天機一脈的人測算出了鎖龍鏈就在魂族之內……
還是說，因為魂族已經被滅了，龍族沒有在魂族餘孽手中找到鎖龍鏈，所以才會懷疑鎖龍鏈是在與魂族有著很深的淵源的越人一族的身上？
不知道為什麼，桑紅衣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了越人炎的臉。
當初越人炎得到鎖龍鏈還有面具，以及天帝之眼的過程，現在想來，絕不能用運氣來概括。
冰霜曾說過，當年告訴他逃離龍族祖地的方法的那個人就帶著那張面具。他還將帶著面具的越人歌認錯成了那個人。
難道，又是千機山那群神棍在其中做了什麼手腳嗎？
「既然千蝶大陣是千蝶聖君所布置，千蝶聖君又是你前主人的半個徒弟，那你應該知道怎麼解開這千蝶大陣吧？」桑紅衣問萬物之書道。
「只需要將所有的蝴蝶屍體全部毀去。」萬物之書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