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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背叛與背叛

  智者還算是謹慎,那一瞬間,他甚至懷疑過了雲千影有沒有和越人歌有什麼不為人可知的交流。


  他將神識沒入越人歌的識海的時候,還給自己留了後路。


  但是,一路在越人歌的識海中橫衝直撞,他發現雲千影並沒有撒謊。


  他先是找到了雲千影所說的那條龍的神識,此刻它正在瑟瑟發抖。


  原本他以為進入越人歌的識海之後,可以憑藉躲在萬族精血之中而隱藏住自己,等到那天外強者奪舍越人歌之後最為虛弱的時候,他就暗中偷襲,搶佔這具身體,將之前這天外強者所準備的一切輕而易舉的摘了桃子。


  原本以為自己藏得夠好,也確實躲過了那天外強者的第一次查探,但是沒有想到,對他來說,天外強者的探查不過是第一步,真正讓他無所遁形的反倒是一滴更加強大,比萬族精血合起來都強大無數倍的存在的另一滴精血。


  他這才知道,他根本就是上當了。


  如果越人歌的身體里有如此強大的存在,一開始他就不會被他們抓住,更不會被那塊石頭附了身。所謂的被抹除神志更是一個笑話。


  但是,一切都知道的太晚了。


  這麼長時間一來,他一直都在想著要如何保命,他甚至低聲下氣的跟越人歌商量,但最終對方也只是回給了他一個詭秘的笑容。


  然後,就在今日之前,他的這絲神識一直都被拘押在那團精血的身邊,連逃脫都做不到,而就在剛剛,那團精血卻突然將他放了出來,任由他隨便的在越人歌的識海里遊盪。


  他以為自己有了逃離的機會,卻不想竟是剛出虎口,又進狼窩。


  而且他突然發現,他根本無法與人溝通了。哪怕他再焦急,也不過就是一絲無法交流的神識狀態,所以先後是雲千影和智者的神識相繼鎖定了他,他有苦難言。


  而最讓他害怕的事發生了。雲千影發現了他的神識之後還不過是鎖定而已,但智者卻直接要下手摧毀他這絲神識。


  他的本體已經湮滅了,連靈魂都沒有來得及逃出去,而他的這絲神識與本體有著一點本能的聯繫,所以他很清楚,本體就是死在了這個智者的手中,所以神識在見到對方的神識的一剎那,本能的便感到恐懼,想要逃脫,可最終卻依舊逃不過對方神識的強大,根本來不及求饒,也說不出任何的話,就被完全的吞噬了。


  吞噬了那條龍的神識之後。智者來不及完全的煉化神識的力量,便繼續在識海中搜尋,最後,在盡頭的一角,他發現了越人歌那點可憐的神識力量。


  透過那神識力量,他甚至可以觀察到越人歌那虛弱的幾乎要消失的靈魂。


  他很謹慎的靠過去,卻發現對方雙目無神,似乎處在放空的狀態。


  最終他確定,雲千影並沒有說謊,越人歌本身的靈魂已經很虛弱了。


  雖然身體一直在強大,但是他的靈魂卻微弱的控制不住身體。


  等到他的靈魂徹底熄滅的時候,那一絲可憐的微弱的神識也會慢慢熄滅,到時候,越人歌這個人,就徹底的死了。


  而一個死去的人,只剩下一具驅殼,一個強大的混沌中心可以很輕易的奪舍這具身體。


  混沌中心怕也是打著這樣的主意,所以一直在強化這具身體,不惜下了血本。


  光是越人歌現在血肉的力量,就已經堪比一個在星域中橫行的強者了。


  他現在的強大,高出三十三天修士太多太多。


  可惜,沒有足夠強大的靈魂支撐,最後只會便宜了那混沌中心。


  既然如此,不如便宜了他多好?

  如果能夠奪下這具身體,就等於是擁有了越人一族的血脈,然後再吞噬掉越人聞香這個越人一族嫡系後代的血肉精華,便能夠加強對血脈的控制。


  等到他能夠完美的契合這具身體,再將萬族精血煉化,那麼,這一切的一切,就都是他的。包括得到成長型星域的機會。


  到時候,大不了他找個地方躲起來修鍊,等到有了足夠自保的能力再出現。而那個南疆照月宗的強者,完全可以用來抵擋那些外來的勢力。


  他將一切都想的很好了。


  於是他開始嘗試著跟越人歌溝通。


  他叫了越人歌兩聲,見越人歌神情獃滯,便又叫了兩聲,越人歌的這一絲神識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然後獃獃的看著智者的神識,慢悠悠道:「你是……千機山……?」


  越人歌的神識似乎有些遲鈍,神情中也是遲疑,智者心下一喜,連忙道:「我是千影的師父智者,你師父桑紅衣托我和千影前來救你出去。」


  「師父……?」越人歌的表情好像是在會想什麼,嘴裡嘟囔道:「師父……桑紅衣……」


  連著說了幾次,似是想到了什麼,神色中終於有了些靈動道:「師父呢?」


  「你師父正在和那混沌中心斗的難解難分,我們要儘快離開這裡。你的靈魂已經很虛弱了,我現在必須要用些手段保證你的魂火不會熄滅。你不要反抗,等出去以後,你師父會有辦法將你的靈魂恢復到原來的程度。」智者本就慈眉善目,雖是一縷神識,可是這神識顯示的卻是他本身的模樣。很顯然,他需要讓越人歌知道他是誰,以方便取得對方的信任。


  越人歌是知道他的,跟他徒弟雲千影也很熟悉了,所以在靈魂如此虛弱的狀態下,乍一見到自己師父的朋友,肯定會選擇相信。


  果然,越人歌相信了,完全放開了自己,完全不反抗,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的靈魂交給了智者。


  智者心中冷笑,表面卻依舊是那副慈祥的模樣,特別的有欺騙性。


  在越人歌將靈魂毫無保留的依託給他的剎那,他終於露出了那副虛偽的面孔,神色開始變的猙獰,竟是想要一口氣將越人歌虛弱的靈魂吞噬掉。


  「你做什麼?」越人歌又驚又怒,卻發現被對方牢牢的束縛住,掙扎也無用。


  「自然是吞了你,佔據你的身體,煉化混沌世界,得到星域。」智者絲毫不隱瞞自己的野心。


  他知道,照月宗那位此刻自身難保,如果他籌謀得當,得了東西就跑還是有可能的。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雖知道會有危險,他卻還是想要試一試這個可能性。


  「你就不怕我師父知道以後殺了你?」越人歌掙扎的越發劇烈。


  「怕。」智者冷笑:「你師父比我強大,不過,今日之後卻就未必了。也是你們愚蠢,這個世上,哪會有毫無回報的付出?我千機山能測天機,能知未來,又憑什麼要聽命於一個丫頭片子。」


  「就算今日叫你成功了,你以為千機山能逃得了?一個宗門勢力,家大業大,能逃得了你一個,難道還能逃得了所有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千機山會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越人歌驚怒不已。


  「那我又怎麼管得了那麼多?只要得到了你的血脈,得到了混沌世界,千機山的人就算是死絕了也值得了。」智者本就是為了自己,哪還管得了其他人的死活?


  說著,智者便張開血盆大口,要將越人歌的魂魄整個吞下去。


  「你果然還是動手了。」越人歌此刻哪還看得出什麼木訥獃滯。他的目光冷凝,嘴角掛著嘲諷的笑。


  智者本能的感覺到了一股危險氣息,剛要逃開,那一瞬間掀起的風暴徹底的將他淹沒。


  神識的毀滅讓還在外面的智者吐出一大口血,然後目光冷的有些駭人。


  還好,他給自己留了後路,只用了一半的神識進入,剩下的一半還留在識海之中。


  可惜的是,這一次他栽了一個大跟頭,身受重傷,他必須要儘快離開,然後躲起來,不能讓桑紅衣找到,否則她不會放過他。


  只是他想的挺美,越人歌卻沒打算給他這個機會。


  「她說你一定會動手,所以事先安排了我留在這裡,就是為了等你。」越人歌的眼神已經恢復了靈動,此刻就這麼站在智者的面前,而智者的身後卻站著另一個人。這話就是那個人說的。


  智者臉色蒼白可怕,看著越人歌的目光簡直要將他吞下去。


  「其實不用你動手他也殺不了我。」越人歌說話了,但卻不是對智者說的,而是對智者身後那人說的。


  方才在越人歌的識海之中,一招便將智者的神識湮滅的就是此人。


  「我知道,她也知道。所以我不過是出來透透氣而已,順便證明一下我也有存在感,不比那蘇狐狸差。」此人冷冷的抱著臂站在門口。


  「不,你比他差遠了。人家都是中等星域主了,你連個下等都未必打得過。」越人歌刺激對方道。


  「你不說實話我還能和你交個朋友。」門口那位看著越人歌的目光有些冷。


  「我還以為你不準備再出來了。」越人歌臉上難得露出微笑。


  「你師父順手把琳琅給治好了,總憋著太悶,就出來散散心,殺兩條雜魚,不可以嗎?」蕭玉郎嘴角也勾起了一些弧度。


  他原本打算一直陪著陸琳琅到死,也不想再去管那些紛紛擾擾的事了。


  前半生有點荒唐,辜負了兩個深愛他的女人,導致陸玲瓏被殺,陸琳琅也為了救他而身受重傷。


  雖然撿回了一條命,卻無法再修鍊了。


  他曾經是真的心灰意冷想要隱居了。不過,桑紅衣突然實力暴漲,然後找到了他,二話不說就將陸琳琅給治好了,所以他也不能什麼都不做,無論是出於友誼還是感激,他都必須要出來幫桑紅衣一把。


  而且蘇狐狸那混蛋不知不覺都這麼厲害了,他感覺內心受到了嚴重的暴擊。


  他倆曾經半斤八兩的修為,打了那麼多次架,有輸有贏,基本上誰也無法徹底贏了對方。


  但現在,蘇狐狸都能甩他十八條街了。


  狐狸向來不願意認輸,特別是他蕭狐狸和蘇狐狸都是狐狸,憑啥自己就得差這麼多。


  於是,他也沒矯情,主動的接受了桑紅衣的培養,所以修為在這段時間內也是突飛猛進。


  桑紅衣將他安排躲進了越人歌的氣海之內,守著越人歌的靈魂不會出岔子,而之前他已經聽桑紅衣的神識傳來了聯繫,知道眼前這個老傢伙想要使壞,所以早就等著這一出呢。


  也就智者不疑有他,還傻乎乎的把自己完全暴露了。


  雖然這也確實是他最好的機會了。


  智者見越人歌和蕭玉郎你一句我一句完全被將他放在眼裡,心中怒火中燒,卻又不禁的有著一絲慶幸。


  他在想辦法逃離。


  越人歌和這個蕭玉郎都不是好對付的人,何況剛剛一半的神識被滅,他的實力下降了不少。


  他慢慢的靠近了正在愣神的雲千影,小聲對她道:「等等掩護我,我們逃。」


  「是,師父。」雲千影回過神來,連忙防備著四周,隨時準備突圍逃走。


  可就在雲千影防備越人歌和蕭玉郎的那一瞬間,突然一雙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隨即將他往蕭玉郎的方向一甩。


  這一招來的十分突然,但是卻沒有逃過蕭玉郎的感知。


  眼見著蕭玉郎的劍就要刺穿雲千影的胸膛,而雲千影目露絕望之色的時候,智者卻拼盡全力朝著門外跑去。


  他要突圍,利用他所謂最疼愛的徒弟的性命。


  他的餘光還能看到蕭玉郎的劍離著雲千影的胸膛只有一指的距離,他甚至咧開了嘴角,但卻突然感覺到一疼。


  一把長劍刺穿了他的胸膛。


  他詫異的看著那雙握著劍的手。


  很小,很嫩,像一個女子的手。


  不,那就是女子的手。


  當他看清楚那隻手的主人就是自己最疼愛卻最先放棄的弟子時,他眼裡的錯愕定格在那一瞬間。


  原來,雲千影根本沒有被蕭玉郎刺殺,而蕭玉郎反倒是遞了把劍過去,雲千影順手接過劍,一個錯身,就將劍尖送到了智者的胸膛之內。


  智者直到倒下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他明明就沒有真的相信過雲千影,一直一直都對她抱著懷疑,也抱著隨時可以拋棄的心思。


  但他沒想到,雲千影會在這樣千鈞一髮的時刻背叛他。


  她是已經猜到了他會出賣她利用她的命出逃嗎?


  還是那一瞬間不過是偶然?

  他不相信。


  哪怕雲千影的還手是偶然,蕭玉郎遞劍也是偶然嗎?

  他看到了雲千影的笑容,那笑容彷彿在說:師父,背叛與背叛是不衝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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