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
紀塵回頭看了看沉睡中的宇文邕,披上了麾袍帶上了斗篷。
宇文邕醒過來會如何作想?
對不起啊,辰星。
他這個曾經的師父。。。。。。罷了,他們如今還算是哪門子的師徒?
外面的風有些大,鳳凰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繞開了當值的侍衛,一直把他送到了東外門。
「你不要送我了,你身為燕國皇帝,這事情你別再牽扯進來,送到這兒就夠了。」
紀塵把欲要上車的鳳凰推阻在了馬車外面。
可鳳凰卻握住了他的手,一步就跨上了馬車。
「我要把你送到齊國,這大燕,還有我叔父慕容垂,還有柔表弟,你現在只有我不是嗎?」
紀塵語塞。
雋夜在自己的身邊那麼多年,他卻從來沒這樣對他心懷柔軟過。
曾經的紫薇帝君,有慈悲卻沒有私情,他似乎在那千萬年錯過了許多,也傷了這人許多。
「那好。」
紀塵拉住了鳳凰的手,鳳凰手中的韁繩一抖,馬車急速前行。
「那叫燕凜的在長安城外等著我們,他進不了皇宮,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鳳凰笑著說道。
「是,今日沒有你,我便是插翅也難飛。誰能想到,堂堂燕王朝覲入宮,卻幫著我這個齊國質子逃跑。。。。。。你可知曉你這樣幫我逃走,是如何的後果?明明可以置身事外的,你這做法身為國君真是有失偏頗。」
堂堂燕王居然親自為他駕馭馬車,雋夜這一世似乎也變了,是因為慕容沖年幼之時的凄苦讓他更為真摯了嗎?
屈尊降貴,不再如之前那般桀驁不馴,紀塵嘴裡的話很是冠冕,可他知曉,他的心悸動地很是倉惶。
難怪高長恭會這般深戀鳳凰,鳳凰愛得轟轟烈烈,他的愛,未有些許陰霾。
似乎,慕容沖今生最燦爛的光芒都普照在了他的身上,傷到的卻都是鳳凰他自己。
「那又如何,我本就聽說你入周國為質才會親自來長安的。
你以為我慕容沖真的看上這周軍的百萬雄兵了?」
鳳凰說得雲淡風輕。
「我回齊國,是因為。。。。。。」他是想高湛最後一面,這話,說出來都是那麼地忘恩負義。
「我知曉,我不怪你。我也不會再逼你做什麼抉擇了。長恭,你去見你相見的人,做你想做的事。送你回去,是我心甘情願的。」
好一句心甘情願。
紀塵苦笑,若是之前的雋夜也會這般以退為進而不是苦苦相逼,或許,他早就愛上他了。
何必到了如今想起來,像是欠了他的情債許多。
「鳳凰,今生得以與你同行,我何其有幸。」紀塵拉緊了鳳凰的手,他是真的愛這人的。
不管他是慕容沖還是雋夜。
雖然做法不同,可他明白,這人是真心為了他好,何事,都把他放在了心尖上。
鳳凰拉著長恭的手,他發自心底地高興。
此刻,他終是圓滿了。
這人,終於是完完整整地屬於他了。。。。。。。不必再去和誰爭什麼,也不用再費盡心思地除了誰不可。
若是他早早地就有這般地覺悟,或許,這人根本不會為了楚彥與天庭弄得水火不容。
他,也不會自暴自棄,惹惱了玉帝被貶入凡間吃了慕容沖國破身陷的苦頭。
然而,若不是有這一世的苦,哪裡會有此刻他和紀塵的心靈相通。
這樣想著,原來他的所有付出和等待,在這凡世的顛沛流離還真是都有了回報的。
上蒼,其實待他不薄。。。。。。
一駕馬車,卻是燕國皇帝慕容沖馭車,而車裡坐著齊國質子高長恭。直到了長安的外城門,都未有人來阻攔。
紀塵坐在馬車裡,早已經熱淚盈眶,鳳凰為了他今晚的出逃,該做了多少事情來準備。
「你把周國的侍衛呢?」紀塵問他道。
「讓我的暗衛把他們事先解決了,既然是出逃,總不能拖泥帶水。」鳳凰笑得得意張狂。
「鳳凰,你如此,你叔父慕容垂如何容得下你?」這燕國皇位,鳳凰本就坐得不易,可如今為了他的事情,慕容沖的所作所為便是根本沒把這燕國的利益放在眼裡。
「容不下就讓他換個皇帝。這傀儡皇帝我也不稀罕,我便是那愛美人不愛江山的主兒,呵呵,愛如何便如何吧!」鳳凰笑著重重甩了韁繩,帶著子莫飛馳在出長安的道上。
「陛下!陛下!」
歲羽殿外,御林軍統領重重扣著殿門。
宇文邕被嘈雜聲驚醒,慢慢從桌子上起來,捂了捂自己的額頭,這才恢復了意識。
「陛下,陛下您沒事吧?!」
外面的侍衛等得心焦,用刀架住了阿涼的脖子,正要踹門進來。
沒想,宇文邕突然開了殿門,好整以暇,讓急得滿頭大汗的御林軍跪在地上。
「陛下萬歲!屬下們以為出事了,這才驚擾了聖駕!」
「起來吧!高長恭呢?」宇文邕揚了揚自己的下巴,他的目光冰寒,讓屬下不敢去看他的眼色。
「陛下,那燕王慕容沖竟然派人暗襲我國侍衛,如今帶著那高長恭出了外城了。韋孝寬將軍已然帶著人馬追擊而去。」
那人稟報道。
「韋孝寬?」宇文邕挑了挑眉毛,心中大叫不好,這韋孝寬向來都是殺伐果決的主兒,他還未得皇命就已然先發制人,看來,是想要那人的命了!
「陛下,您在宮中安心就可,韋將軍定會捉住那兩人!」御林軍侍衛急急跟在宇文邕身後勸道。
「讓人快馬加鞭追上那韋孝寬,讓他放高長恭走!」
「什麼?」
那御林軍首領顯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朕讓你快馬加鞭追上那韋孝寬,誰若是敢傷了高長恭我要誅他滿門!」宇文邕大聲斥責道。
「是!」
宇文邕的屬下這才恍然大悟,震楞之餘趕緊領命向宮門外跑去。
宇文邕卻還是急急走著,他心裡明白,他這個皇帝若不現身,韋孝寬大可以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
那是紫蘇汁液,那是他唯一碰不得的東西!
長恭,不對,是紀塵,他居然醒了!他的師尊真的醒了!
他這個真武大帝偷偷亂改了閻王那裡的生死簿,想讓師尊得有一線機會逆天意重得靈智,莫非真的奏效了?
宇文邕腳步匆忙,他神色複雜,不可琢磨,王公公想要上前為他披上麾袍,可宇文邕卻只一把捏在了手裡。
「命各方大軍不可擅動,朕沒說要追擊那高長恭和慕容沖,誰都不準妄自行動!」
「是!」
宇文邕身後的傳命官領命道。
出了長安了,紀塵遠遠的就看到燕小乙和熊三他們都是在道旁翹首以盼,看到他們安然突破了長安城防,歡天喜地。、
「長恭殿下,熊三兒給您請安了。多少日子沒見,真是一言難盡啊!」
熊三抹了把高興的眼淚,他個五大三粗的人其實心思很是細膩。
看到長恭殿下沒事,一時間眼淚橫流。
紀塵把這多年故交扶了起來。熊三和西梁軍得了高長恭之命一直駐守豫州,算算時間,真是有快兩年沒見了。
「熊三哥,別來無恙啊!」紀塵拍著他的肩膀說道。
兩人正在敘舊,燕凜查探著四周狀況,對他們說道:
「別說了,先離開周國再說。」
天還沒有亮,可黑漆漆的原野也最容易成為伏擊的目標。
紀塵點了點頭,還是上了鳳凰的馬車。
燕小乙接過了鳳凰手中的韁繩,說他來趕馬車,鳳凰便也一同上車坐在了紀塵身邊。
三輛馬車越過護城河,往前,該是朝周齊二國的邊界而去了。
可是,一片原野,卻比那長安城中都要安靜,紀塵覺得似有不妥。
「燕大哥。。。。。。」
紀塵剛掀開了馬車帘子,便有一支冷箭擦著他的面門而來。
鳳凰一把將他拉了回來,馬車顛簸,馬匹受驚連連嘶叫。往車外看,一下子,便是火光衝天,有埋伏在此的周兵手舉火把朝著他們區區三輛馬車逼近而來。
「高長恭,快出來吧,你是逃不過本將軍的五指山的!」
韋孝寬洋洋得意,他一聽說未央宮有異動,就率先領著雄兵在前往齊國的必經之道上設下埋伏。果不其然,逮到了這齊國質子,和那不識好歹的燕王慕容沖。
「殿下,您先走,我們斷後。」
熊三他們手持刀劍護在了紀塵的馬車外面,都到了此處了,如何能前功盡棄束手就擒。
「不行,這根本就是螳臂當車!」
紀塵不肯,卻被鳳凰拉近了馬車裡,說道:「難道你要身先士卒?那他們趕來還有何意義?!」
燕小乙朝著熊三兒他們點了點頭,一抖韁繩就將馬車裡的人強行帶離了原地。
「不!!」
紀塵看到身後冷箭如雨,熊三哥他們陷入團團包圍之中。
韋孝寬抱臂嘲笑,這小小飛蛾還敢撲火了!其實不過都是徒勞,誰都跑不了!
正得意,卻聽得後面有傳令官駕著快馬急急趕到。
「韋將軍,陛下有令,不得傷那高長恭!」
「胡說八道!」韋孝寬一聽頓時拉高了調門,吼道,「誰敢在此動搖軍心,本將軍殺無赦!」
一聲大喝,讓那傳令官把頭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