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救贖（三）
「沃納先生，我走了。」
沒有太多的告別時間，羅坦德吉利在熟悉了一下自身的力量之後，認真地對著沃納點了點頭，隨後左爪一揮，空間猛地被撕裂開一道縫隙，露出裡面的無盡黑暗虛空來。
不，不僅是黑暗虛空，這道裂縫中還有著無數的猩紅色眼睛，冷酷地注視著外界。
然而面對如此詭異的情景，羅坦德吉利沒有一絲畏懼的情緒，反而感到了一種熟悉與放鬆的感覺，就好像……這道縫隙之中才是他的領域一樣！
深吸一口氣，羅坦德吉利收攏翅膀，直接走入了空間裂縫中。
他很清楚，如今艾洛必然在受苦，甚至隨時都有死亡的可能。而能夠改變艾洛結局的人，只有自己。
不單是為了贖罪，同樣也是為了將來。
因為他的天賦雖強，經過一百年的練習羅坦德吉利也僅僅是將其初步挖掘，根本不可能獨自去對抗一整個時代。
只有艾洛，才能做到這件事！
裂縫在身後閉合，小綠龍的腦中閃過無數的信息。
主位面與次級位面的時間流速不同，將艾洛本體抓走的神明——薩羅的神國，那個名為法界的地方更是時間流速極慢，以至於主位面的一百年在那裡只相當於一個多月。
也正是幸虧這個原因，羅坦德吉利才能有足夠的時間去掌握自己的天賦。
不錯，當初那個救了他的神秘少年對他說的話，在艾洛被抓走後，他終於不敢再忘記一絲一毫。
不依靠混沌之力，而是自己的天賦……
一百年來，主位面的變動也非常之大。一百年前，西大陸神跡降臨，一名自稱為光明之神座下之從神的，名為「大天尊」的金色巨龍忽然出現在了這個世界上，而且先前明明已經被殺掉的三名神翼隨者也一起複活。
大天尊與四大神翼隨者就這樣以疾風迅雷之勢，直接統合了晨曦教廷，隨後將路西萊德帝國全境征服，再花費五年的時間把西大陸統一。
東大陸同樣不平靜，首先是龍騎士團、龍眠組織與遠古王庭三大組織聯手，將已經暴露了的碧青領徹底剷除。雖然有著奧博門特學會首領塞西圖隆的忽然加入，再加上沃納的領導能力，最終大部分效忠於艾洛的人都得以成功轉移，但東大陸的地表世界也成為了禁地。
之前羅坦德吉利蘇醒過來的那個秘密基地，實際上就是一個處於地下，但是用魔法塑造出地表環境的地方。
沒錯，現在的托卡馬克派，已經只能苟延殘喘到這個地步了。
接下來，隨著艾洛的失蹤，人心的動蕩也接連到來。
羅坦德吉利以前從來不知道，有的人真的是具備如此巨大的魅力，哪怕是什麼都不做，僅僅讓別人知道他在這裡，就能夠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
比如艾洛。
在艾洛被抓走的消息不脛而走之後，托卡馬克派的信徒們也漸漸動搖起來，一百年來，原本二十多萬信徒中有一大半都因為各種原因而放棄了堅持。
以至於在羅坦德吉利出發尋找艾洛的時候，整個地下基地里人數居然已經不足一千！
而黃昏旅團則如沃納所說，更是損失慘重。藍笛卡爾戰死，奧德芙蕾雅離開，炎風和達拉斯特則在九十年前才徹底恢復。薩傑普伊與影成功研究出了第三代深淵異獸，然而地表的敵對力量太強，即使是第三代深淵異獸，也難以挽回局勢……
雖然中途有著塞西圖隆——也就是薩傑普伊失散的養子找上門來，帶領奧博門特學會加入這件喜事，不過仍然無法影響到大局，最多只能讓他們被找到的時間推遲一些而已。
現在的托卡馬克派，實在缺少一個決定性的力量！
這個關鍵，無疑是在羅坦德吉利的身上。
這一百年來，羅坦德吉利自然目睹了一切，他暗恨自己的無能，卻什麼都做不了，只有繼續默默地訓練，尋求自己天賦的力量。
他的印象很深，關於自己當初是如何運用天賦之力滅殺了依耶塔和納克里斯的情景還歷歷在目。而且那只是天賦之力的無意識運用，如果能夠挖掘出其真正的效用，絕對足以成為能夠翻盤的力量！
終於，不知經歷過多少艱苦的訓練，現在的他成功掌握了一部分天賦的力量。
而直到這個時候，羅坦德吉利才意識到，為什麼當年艾洛會說，這個天賦可能是空前絕後的強大天賦！
「我來了……艾洛大人！」
黑暗虛空的前方出現了一道光線，一道空間裂縫從那裡開啟。羅坦德吉利知道，短短几秒鐘之內，自己已經跨越了令人難以置信的距離，來到了薩羅的神國——法界！
法界，半個月之前。
「我不得不承認，艾洛，你的意志力真是讓我吃驚……」
當薩羅再度來到囚牢的時候，正看到艾洛卧在地面上劇烈喘息著，顯然，黑暗之核的力量剛才又發作了一次。
「……」
絞痛緩緩啃噬著艾洛的神經，他不敢開口，因為他的聲線已經開始不由自主地帶上些許顫音，伴隨著細長的喘息聲，越發顯得惹人憐憫——儘管那是他自己最為討厭的姿態，但現在已經沒那個精力去厭惡，只是勉強自己不發出懇求的聲音，儘力作出正常的樣子面對薩羅。
「你啊，有時候真的聰明，但是有時候又很愚蠢。」薩羅開始了每日慣常的諷刺，只不過這一次，他的話里的內容明顯更加豐富，彷彿故意透露給艾洛一樣。
「以你的智慧，怎麼可能不知道光明與黑暗兩神達成了一致，共同瓜分西大陸的信仰呢？一萬多年前就是那樣，黑暗之神以光明的名義將人們洗腦，隨後兩神平分信仰。至於為什麼那兩個傢伙肯合作，那當然是因為，永恆之神正在建立一個計劃，成為神上神以消滅他們！」
「作為永恆之神手下的從神，這個計劃可是我主要負責實行的呢。其實很簡單，就是將主位面直接吸收，統一諸神后再次創世。為此永恆之神派出了我們六聖使在世界各地收集名為奧利哈剛和米斯里魯的兩種金屬，進而製造滅世兵器，也就是『哈米吉多頓』。」
薩羅頓了頓，嘲諷地笑了起來：「不過很可惜呢，我對於成為別人的一部分可沒什麼興趣，反而自己成為神上神好像更有意思一點，呵呵呵……」
「你的野心……還真是……大啊……」艾洛喘息著說道。
「你知道是為什麼嗎？哼，算了，像你這樣愚昧的土著肯定猜不到的……原因其實不複雜，因為——我是主角，我是最強的穿越者，我要徹底掌握自己的命運！如果神要消滅我，那我就殺神！」
說著，薩羅忽然咆哮起來，先前的從容優雅彷彿一瞬間都不見了，只剩下滿目的猙獰。
「不過是個穿越者而已……」艾洛微微睜大眼睛，他忽然想起了當初的喬恩大公。在某些方面，薩羅和他似乎是一樣的……
「哼，不用再裝清高了。」薩羅冷笑，「知道我為什麼會對你說那麼多嗎？因為刑罰就到此為止，接下來……」
他露出一個殘忍而猙獰的微笑：「我會把你變成我手下最強的幽冥鬼龍。」
半個月後，在羅坦德吉利來到法界的同一時刻。
這裡是法理之城，永遠沐浴著魔法光輝的巨城深處，就是傳說中的魔法之龍——薩羅·尼爾福斯的居住地。
這裡出奇的明亮，安詳，當然，假如沒有那不斷地痛苦嘶鳴的吼叫聲。
此時法理之城的禁忌之廳中，艾洛被鎖在了一個巨大的魔法陣之中，青幽色的魔法之光映照著他的身體，讓那原本黑色沖摻雜了金色的鱗片顯得越發深沉起來，而他的聲音也充滿了痛苦與暴躁。
薩羅靜靜地看著面前的巨龍：「你到底在堅持些什麼呢？」
「吼——！」
獸鳴伴有巨大的氣浪，讓薩羅的毛髮亂舞起來，薩羅冷眼地看著他，說道：「不過幽冥鬼龍的轉化快要完成了，到時候你所有的記憶都會消失，堅持些什麼也不重要了……嘿嘿，你可是我見過的最有潛力的存在。放心好了，我一定會把你的潛力全部開出來的。」
薩羅說著，又憑空取出來了一顆寶石，投入魔法陣的光芒之中。
「真是想不到，艾洛你的意志居然這麼強大，明明已經經歷了審判之電與黑暗之核的摧殘，卻還能在轉化儀式中堅持這麼久……你是在等待著救援嗎？那真是遺憾啊，在法界，我是無敵的。除非強大神力的神明降臨，否則沒人能在這裡打敗我！」
薩羅又看著了不斷掙扎的艾洛，自語地說道：「儀式完成之後你就會變成幽冥鬼龍！這可是我在那個世界的最高傑作呢……假如加上那來自異世界的幻想之力的話……哈哈哈！我就會創造出一個前所未有的恐怖存在！永恆之神，到時候你就先去死好了……」
下一刻，那青幽色的光澤頓時變得漆黑，艾洛的似乎頓時接受了強大無數倍的痛苦，發出了一聲巨大無比的龍吟……這一聲，直接傳出了老遠，甚至就連身在法理之城外的羅坦德吉利也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