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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茶樓聽書

  這是一個坐落在山谷內僻靜的小村莊。村子里雖然沒幾戶人家,但是每天一大早便會有人開始忙碌了。


  這不,天剛蒙蒙亮,趙大娘一手挎著竹籃,一手領著兒子趙二狗便出來了。


  袁天下這幾天在柳盈盈和侯老的照顧下,已經不怎麼咳了。一大早,便被柳盈盈攙扶著起來,在農家院子里活動活動,呼吸下這山村獨有的新鮮空氣。


  「呀!大娘,早呀!您這是要去鎮上么!」柳盈盈眼尖,一早便發現了救命恩人。


  「可不么,今天當集,便想著帶著我家二狗去集市上買些吃食回來。剛好那些衣物也縫補洗好了,正好給人拿過去。」趙大娘慧心的道,質樸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叫她大娘,其實她年歲並不大,也就二十三,四歲。長相頗為清秀,不難看,看的久了越發覺得有一種自然淳樸之美。自打二狗出生下來后沒多久,她男人趙富貴便被衙役抓去充軍了,至今尚未歸家,都不清楚他是否還尚在人世。村子里有人勸她改嫁算了,可她說有孩子在,她願意等。這麼多年,大娘便靠給人縫補衣裳,和村裡四鄰的幫助勉強度日。把小二狗拉扯到現在十分的不容易。


  袁天下待她們娘倆兒走近些個,才禮貌的和大娘打了招呼。然後走到近前,捏捏二狗童趣的小臉。這些天,袁天下和二狗已經十分熟絡了。村子里孩童不多,三三兩兩的,所以二狗時不時得空了,便會跑到老獵戶家來找袁天下玩。


  趙二狗沖著袁天下做了個鬼臉,拽著娘親的手一路走遠了。


  袁天下看著娘倆兒的背影消失了,才回過神來。看著柳盈盈正在擺弄門口的野花,便對著柳盈盈笑道:「盈盈,這幾日,我也恢復得差不多了。不然跟你外公說說,就放我走吧!」


  柳盈盈回過頭來,只瞄了他一眼,沒理他繼續忙自己的事。


  「哎呀,你咋不理人呢!」袁天下幽怨的道。


  「你自己去說唄!」柳盈盈依舊擺弄著美麗的野花。


  「跟他提了幾次了,可唯獨這件事,他不聽啊!」


  「那你找我也沒轍啊!」


  「你是他孫女啊!」


  「你還是他主子呢!」柳盈盈說完自己也笑了,還小聲嘟囔:「也不知道外公是怎麼想的。」


  「你……」袁天下一時語塞。


  「我怎麼了!?」柳盈盈突然笑嘻嘻的走到袁天下身邊。


  「沒,沒怎麼,你什麼都好!」袁天下尷尬的笑道。


  「貧嘴!」柳盈盈說著便轉身朝侯老房間去了。


  哈哈,這妮子原來吃軟不吃硬,以後看來都得用這一招了!袁天下踱著輕快的小步子,在院子里徘徊。


  吃早飯的時候,果不其然,侯老便問我:「公子真要即時趕路么?」


  「嗯,現在已經八月初了,耽擱了一月有餘。既然大難不死,那麼也該繼續去薊縣赴任了。」


  「可你要知道,你的傷其實並沒有痊癒!」


  「放心吧,侯老,經過您和盈盈的細心調理,我已經好的多了!更何況,這次的話,您還讓陳叔跟著我,在安全方面,您也不用擔心了!」袁天下偏著頭,望向一邊正喝著粥的一個身穿粗布青衣的中年男人。


  這個男人,便是陳叔。陳叔名字是陳重,年約三十上下,留一小撮鬍子,身材也略顯魁梧,顯得很是精壯。只見他露出了微微一笑,朝著侯老道:「師父,小天說的沒錯,既然已無大礙,又有我和盈盈這丫頭在一旁跟著,保證這小子毫髮無損!」


  這時候,柳盈盈也插話道:「外公你看,陳叔也答應了,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侯老把在場的三人都看了一圈,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既然你們都同意,那老朽自然不多說什麼。吃過飯,你們收拾下便可以走了。」侯老說完,注視著袁天下又道:「小天,你可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放心吧!侯老!」袁天下心下高興,就差跑過去擁抱侯老了。


  吃過了早飯,一行人收拾完畢,邊準備出發。離開之前,袁天下還特意交代侯老,在侯老離開之前別忘了給二狗母子些銀錢,希望她們娘倆日子慢慢好起來吧!

  袁天下等人拜別了侯老,便沿著小路一路出谷而去。


  約莫趕了一個多時辰的的路,一行三人終於來到了武安縣。集市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是比趙家村要熱鬧了許多。


  日頭很足,柳盈盈見了前面一處茶樓,二話沒說就鑽了進去,袁天下和陳重無奈的對視了一眼,便也跟隨著走了進去。一進門三人便找了位置坐定,這時才發現有個白眉垂眼的盲眼老先生正在說書。


  小二上了茶水,三人自是一人一杯,一飲而盡。茶是竹葉干制的,喝起來微苦,但喝入口中便感覺氣味俱清,香味宜人,倒是解暑的良藥。


  柳盈盈口渴的厲害,第二杯自己給滿上了,便又是一杯下肚。而此時袁天下的注意力便被那個說書的盲眼先生吸引過去了。


  只聽那老兒悠悠講道:「話說那日,二公子一行駛到中山無極縣,便被白馬堂眾人給盯梢了。然後一路跟蹤至欒城郊外才動的手。二公子身邊的死士一路護著二公子往西北無極山那邊突圍而去,可是對方人數眾多,沒幾次拚鬥,便死的死傷的傷了。情急之下,二公子身邊有個少年謀士,使出了一計,才使得袁二公子暫時逃離白馬堂的伏擊圈。」老先生頓了頓,才道:「你們猜猜是什麼?」


  老先生身邊圍了幾十號人,里裡外外圍了三圈。但愣是半天沒有一個人回話,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懵懂狀態。


  其實來茶館喝茶的大部分都是做辛苦活兒的普通百姓,都不怎麼識字,也自然沒怎麼讀過書。過來聽書,就當聽個鮮,解解乏也好。老先生驟然一問什麼計策,十個有九個都不知道,還有一個也許知道,但卻想不起來計策的名字。就比如,此時的袁天下。這老兒,顯然講的是自己的故事,可是那個時候自己可還在二零一七年。穿越過來的時候,這件事已然發生過了。然後袁熙和袁馨,小環他們也並未詳細的告訴事情的經過。雖然在後世沒讀過古人的兵書,但還是知道有個三十六計什麼的,勉強也知道那麼十來個,可是老頭兒突然一問,還真有些想不起來。


  有人遞給老先生一杯茶,小老兒謝過便慢慢悠悠喝了一口,詢問道:「沒人知道么?」


  不知道為什麼,袁天下忽然想到了北宋狸貓換太子的故事,狸貓換太子,難道是自己和袁熙調換了衣服?調換衣服,調.……呀!記起來了,調換完衣服自然繼而就會調虎離山。袁天下小聲嘟囔了這四個字的時候,正好被一旁的的柳盈盈聽到了,於是這丫頭便口無遮攔的道:「調虎離山。」


  圍觀的人頓時都朝他們這一桌看去,而此刻盲眼老者哈哈笑道:「沒想到知道這個計策的還是個女娃娃,女娃說得好,那個少年謀士便是用的這招調虎離山。他偷偷地和公子互相調換了外衣,然後帶著為數不多的幾個死士一直往山頂上跑去,並一路大喊大叫的吸引白馬堂的人追趕過去。而公子便一直躲在樹叢中,趁著混亂便逃下了山。」


  「呀,那個少年謀士怎麼還往山頂上跑,那不是死路一條么?」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子問道。


  「是啊,那不是送死么?」有人附和道。


  老兒輕輕笑了笑,斥道:「你們懂什麼,那就盡忠!咱們大漢朝如今還有幾個忠義之輩?」小老兒頓了頓繼續說道:「那個少年謀士為了讓公子安全撤離,自己則頂替他成了靶子。後來死士也都死光了,少年被逼到陡峭的山崖上。最後,正如你們剛才說的一樣,少年英勇的走上了那條死路,縱身跳崖了!」


  「啊!那,那後來呢,他死了沒有!」有人問道,貌似是覺得那個少年謀士,如果死了,還挺可惜的。


  「死?死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愚昧的活著!可嘻的是,少年福大命大,後來被公子帶去的人給救了。」小老兒貌似有些激動,剛才白眉都似乎抖了抖。於是順手摸起了茶杯,喝了口。


  袁天下心裡尋思著:還挺有意思!竟然把自己的事迹編成了故事,不過這故事內容不太准啊,還有三小姐袁馨呢,哪兒去了,她當時也是在場的吧!剛才還仔細觀察這老頭兒的態度,似乎有些激昂,莫不是這老頭兒是東漢末年河北有名的人物么?說書的,貌似沒有什麼記載啊!


  袁天下這邊正思考著,那盲眼老者又開口了:「後來那個少年郎也算是因此得福,就任了薊縣的功曹。」


  有人便問道:「老頭兒,你總說那個謀士是個少年,他多大了啊!」


  「怎麼,秦瘸子,你想把你家那個十歲的女娃嫁給他啊!」有熟人直接捅破了那個人的心思,惹得那人漲紅了臉。


  盲眼老者笑了一下:「少年郎,少年郎,自是還未及弱冠。你也別管別人有多大年紀,人家少年成名,以後前途不可限量!」


  這時,柳盈盈也聽出來了,用桌上的竹筷捅了捅袁天下,小聲笑道:「哎喲,少年郎!看來人家說的是你嘛!快說,你給了這老頭多少錢!」


  袁天下一聽前半句還在沾沾自喜,後面半句簡直想去找豆腐,乾脆一頭撞死得了!

  這時候老頭又講道:「可惜這個少年郎命運多舛,去薊縣赴任的時候又被白馬堂的人給盯上了,然後又是一路被追殺。」


  「哈哈,這小子點兒還真背,這白馬堂也夠執著的!」有人笑著說道。


  「可不么,肯定是記恨上這小子了唄,誰叫他第一次刀虎離山了呢!」另一個中年人分析道。


  「什麼刀虎離山,那念調,掉包的調,調虎離山!」旁邊的人提醒道。


  「管他什麼呢,一樣一樣!」中年人又道。


  「老先生,然後呢,繼續講啊!」有人催促道。


  「然後啊,當然是死了啊,你們沒看今天衙役張貼的通告么!袁功曹已經死了,被白馬堂害死了!」盲眼老者說道。


  「噗!」袁天下正喝著茶呢,一口便噴了出去。「娘希匹,怎麼還無緣無故的咒我死呢,我這不還活蹦亂跳的么!」袁天下小聲嘟囔著。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柳盈盈實在憋不住,整個人笑得花枝招展的,合不攏嘴了都。


  就連一向沉默寡言的陳叔陳重也「哈哈」的大笑起來。


  茶樓的人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來得快,去得也快。盲眼老者講完剛才的故事,喝乾了最後一杯茶,貌似也準備走了。一手拄著一根老舊的竹竿,在地上點來點去的探著路,一邊緩緩地往外走去。


  當老先生路過願天下愛她們一桌時,袁天下忽然對他說道:「老先生請留步!」


  「哦?這位公子有什麼事么?」老者問道。


  「我想找您了解一下剛才有關那個少年謀士的事情,不知道您老有沒有時間?」


  「哦,小老兒我也是最近聽別人說的,然後昨天才開始講的。公子有什麼要問的,現在便問吧?」老兒答道。


  袁天下湊近了老人一邊耳朵嘀咕了幾句,老者先是有些錯愕和吃驚,然後頗有意味深長的一笑:「公子說的事,小老二知道了。小老兒姓庚,單名一個鶩字,住在河西邊的清風客棧丙字一號,公子空了自可去那裡尋我。」老人說完,便又恢復了之前的神色,竹竿點地緩緩地走了。


  「那小子便恭敬不如從命了!最遲今晚,定會去拜訪!」袁天下拱了拱手道,目送老人離去。


  「你剛才跟那個盲眼老爺爺說了什麼啊!」柳盈盈好奇的問道。


  「佛說,天機不可泄漏!」袁天下故作神秘的一笑。


  「去你的,幾天不揍你,你便又要上房揭瓦了,是吧!」柳盈盈說完便要去拿他。


  「盈盈,不,姑奶奶,我錯了還不行么,我招我招……」袁天下說著便當先跑出了門,後面緊跟著追著他的柳盈盈。而陳重無奈的結過賬,趕忙也追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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