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旁的武田甚至比袁克定還要震驚,原本是張天龍送給了他些銀子,求他邀出袁克定並說自己的父親有事相求,未想到反過來是袁克定求他的父親給予指點,他又聽出這武術大師的話竟有些像江湖騙術,只有袁克定鬼迷心竅才肯相信,想到此他問張尚武道:「你說貴人需你相助,只是不知道你能幫助貴人什麼?」
張尚武的確用的是江湖騙術,他回答道:「貴人也是人,是人都有不足,那道士讓我練好武功正是為了彌補貴人的缺陷。」
武田半信半疑,但是心中還是暗自高興,自己的使命就是利用袁克定說服袁世凱復辟帝制,這個叫張尚武的人的話多少也能幫上他點忙。
張天龍倒有些坐卧不安,擔心父親的話露餡,耽誤了四弟的事情,於是催促父親道:「袁公子的時間很寶貴,你還是快說四弟的事情吧。」
張尚武前面說的一通全是廢話,今見大兒子催促,這才話入正題說道:「我的四兒子在廣州開了家錢莊,有幾個人從他那裡借了錢去瞎鼓搗,結果造成了人員死亡,當地官府追查此事牽扯到了他,也把他關進了大牢。」
袁克定聽罷不以為然地說道:「死傷幾個人算得了什麼?那裡的政府也真會小題大做。」接下來不經意間問,「向你兒子借錢的人鼓搗的是什麼呀?」
張尚武不能撒謊,只得實話實說道:「炸藥。」
袁克定突然警惕起來,先重複了兩遍「炸藥」,繼而反問道:「那些人不會是亂黨吧?若你兒子支持亂黨,當然要受到『連坐』的懲罰了。」
「不是的,我弟弟絕不會與亂黨有聯繫。」張天龍極力否認著。
關鍵時刻武田以桃報李說道:「那些人即使就是亂黨也和他的弟弟沒有關係。」見袁克定靜心聽著,他繼續說道,「開錢莊的永遠無法掌握借錢人借款以後的真實用途。」他又舉例說道,「比如你開錢莊我是借款人,借錢時我說請一尊菩薩回家供著,結果我拿走錢買了把刀子殺了人,而官府硬要你『連坐』,你說你冤枉不冤枉?」
「是這麼個理。」袁克定表示同意。
武田又把袁克定拉到一旁,然後向張尚武這邊使了個眼色並小聲說道:「對於這種大俠級的江湖人士要恩澤豐厚,只有這樣他們才會真心效忠你,在你遇到危難時才會為你擋刀擋子彈。」
袁克定回答道:「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的。」說罷復坐回原位,問了張尚武四兒子的名字及錢莊的招牌,然後大聲向門口方向喊道,「來人。」片刻后一個持槍的人走了進來,袁克定如此這般吩咐一番,最後說道,「你給陳炯明拍發電報時須寫明那家錢莊的後台是我,張天彪是我袁克定的人,不但要他們立即放人,而且還要把查封的錢莊馬上開業,並把處理結果拍發電報告訴我。」說罷他側身問張尚武道,「這樣處理行嗎?」見張尚武滿意地點著頭,他又對剛進來的那人說道,「你去辦吧。」
張尚武斟滿了一杯酒放在了袁克定面前的桌子上,袁克定低頭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見已經過去了近一個小時,急忙站起身來說道:「你們繼續吃吧,我還有其他的事情,把我身邊的這位羅一民先生留下,你們可以多談一會兒。」說罷站起身來向外走,張尚武同張天龍和武田及那個羅一民起身相送。
張尚武直至接到張天彪親自拍發來的「厄運已經過去,現在一切安好」的電報后才徹底放下心來。這段時間他同張三明一直住在北京的票號里。期間袁克定的手下人來過幾次,無非是送些日用品,還有綢緞和一把寶劍,寶劍贈英雄嘛,那袁克定想得還挺周到。每次對方的人走時,張尚武都再三囑咐人家給袁大公子帶好,並說自己隨時準備著為袁大公子效勞。而當張天彪平安后,他卻對大兒子張天龍說道:「我得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不然說不定哪一天那個袁克定還真的把我找了去。」隨後又說道,「萬一姓袁的來你這裡找我,你就說我又去武當山學藝了,反正武當山大得很,他不能把每個角落都找到。」
張尚武和張三明快馬加鞭回到衡水,因為距離和達木耳約定的見面時間沒有幾天了。再者,不管怎麼說,人家達木耳是王爺身份,來時肯定帶著夫人、丫鬟和僕人,所以得給人家騰出一所院子,這樣他一家人才方便些,把這一切準備妥當,只等著達木耳前來了。
過了和達木耳約定的時間,又一連幾天仍不見對方的影子,張尚武不由得著起急來,找來張三明分析,對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然而兩個人比較一致的看法是,達木耳是個重情重義的人,若沒有脫不開身的事情不會失約,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使他脫不開身呢?兩個人不得而知,無奈之下,張尚武只得讓自己去庫倫送貨的車隊提前走上張庫大道,然後再繞個彎到達木耳的軍營去打聽一下。
數日後那車隊派人捎回信來,說張尚武和達木耳分手后不久後者就坐了牢。原因是有人去史館行竊,偷走了些絕密東西,史官粘西林懷疑是達木思所為,向官府告了密,達木思被庫倫王爺抓進了大牢。達木耳很生氣,就帶兵去了庫倫找粘西林理論,還放火燒了他的家,結果自己也被抓了進去。
「達木耳因為達木思出了事,而粘西林之所以懷疑達木思,很可能是因為你看了那些關於旭日和明月兩把刀的材料引起的,懷疑你想把那些東西據為己有。」張三明分析著。
張尚武點了下頭,半天后才說道:「我們還需要去一趟庫倫,不單是為了達木耳和達木思,如果有人真的盜走了有關『旭日』和『明月』兩把刀的材料,又是有備而來,那比達木耳和達木思死幾回都要嚴重得多。」
張三明不解地問:「你所說的『有備』指的是什麼?」
張尚武鄭重說道:「首先是想佔有那兩把刀,再就是通過它們的指引找到那座金山。」
「『明月刀』剛有了些蹤影,對外人來說還是個秘密,『旭日刀』到底在哪裡又有誰能說得清楚?」張三明有些不相信。
張尚武解釋道:「明月刀對你我來說已經不是秘密,但是我們猜不出像我們這樣的人到底有多少?」見張三明點頭他又說道,「至於另一把旭日刀雖然我們不能說清楚,但是並不代表沒有人能說清楚。」片刻后他繼續說道,「先別說那兩把刀都到了誰手,就是有人有了其中的一把,憑刀背上的蒙文也能想到蒙古草原,連達木耳這樣的一介武夫都能把我們引導到庫倫的史館,況且他人呢?」
張三明再次信服地點著頭,一會兒后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動身去庫倫?」
張尚武立即回答道:「事不宜遲,現在就走,等料理完了那邊的事情,神父勞克爾也該到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