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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白,敗了!

  換而言之,也就是忘塵,勝了!


  這樣的結果,可以說完全出乎了石台廣場上太一學宮弟子的意料,他們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不過太白倒是極為洒脫,開口道:「忘塵師弟,吾敗了!」


  絕大多數人只驚異於太白掌監的敗,倒沒怎麼留意他喊了忘塵一聲師弟。學宮弟子也來不及議論和多想,太一老君拂塵敲擊了下木台,傳出一聲輕響,講道正式開始,瞬間將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秦戰天原本沒覺得太一老君講道有何特別之處,可在不知不覺中,他感覺自己的心神都被吸引了進去,真是如同他的道號一般,忘塵,忘記了凡塵總總,唯餘下了老君的講道之聲,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說一會禪,講一會道,太一老君之語,秦戰天雖不甚明了,不過卻都是下意識用心記了起來。說來也是奇怪,這會,秦戰天倒是感覺腦袋格外好使,那一個個字好像是篆刻在了自己腦海中一般,心裡喜悅之下,身子好似失去了控制,情不自禁手舞足蹈起來。


  「忘塵!」太一老君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望著石椅上的秦戰天,叫喚了一聲。


  說禪講道聲戛然而止,石台廣場上的太一學宮弟子略感茫然,聽太一老君所叫之人是忘塵,有些人很快注意到了秦戰天還在那猶自不覺的揮動著手臂,心中不免有些幸災樂禍起來。


  「哼,看你這回還不出醜!」遠處,秦忌心中暗道,他可以說是最先發現秦戰天異樣的人,只因先前秦戰天勝了太白掌監,讓得他根本沒什麼心思聽老君講道說禪。如今,見太一老君注意到了秦戰天,秦忌竟覺十分欣喜。只有對比,方能顯現出優越,秦忌已經想好,如果秦戰天被當眾責罰,他定要好好慶賀上一番。


  過了那麼一會,秦戰天反應了過來,原本眯閉著眼的他趕忙睜開眼,道:「弟子在!」


  「方才你可有認真聆聽?」太一老君語氣淡淡的,也不知道他心中是何種想法。


  秦戰天聞言,倒沒多想,只是一五一十的道:「弟子誠心聽講,雖覺懵懂,可又覺大道至理都在師尊所言之中,聽到妙處,喜不自禁,一時忘了身在何處,望師尊勿怪!」


  當著眾人的面,太一老君任由秦戰天喊著他師尊,似乎沒有去糾正的意思,只是道:「好,你既誠心聽講,那便說說,何謂之太一!」


  「太一?」秦戰天撓了撓頭,說實話他可真是不清楚何謂之太一,努力回想了一番,好像太一老君先前也未曾提到,亦或者說提到了,可又被他忘卻了。總之,嘴裡默念著『太一』二字,秦戰天可以說是犯了難。


  想著這學宮名為「太一學宮」,而老君又名「太一」老君,秦戰天好像是明白了一些,又似乎一點也不明白,不過他知道自己總是要說點什麼才行,索性道:「老君便是太一!」


  「你倒是會耍滑。」太一老君聞言未置可否。


  秦戰天以為自己是矇混過關了,剛要松上一口氣,便聽太一老君又是將原來的問題重複了一遍:「何謂之太一?」


  真是急煞人了,如是玄之又玄的問題,秦戰天感覺自己根本沒有什麼頭緒。也恰好秦戰天年紀小,沒有過於去糾結什麼,想到方才老君並未否認自己便是太一,又看著老君那總是辨之不清的面目,聯繫到自己腦海中那捉摸不透的混沌圖,他隱隱感覺自己好像把握住了什麼。


  「混沌不清謂太一!」秦戰天深吸了一口氣,將心中的想法整理了一下,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秦戰天剛一說完,便感覺有道目光牢牢落在了自己身上,好像要將他里裡外外看個通透,不是太一老君,也不是什麼學宮弟子。秦戰天四下掃了幾眼,卻是發現那位名為「太靈」的掌監正盯著自己。


  太靈身為掌監,卻長得如同二八少女模樣,面目晶瑩剔透,額上有一白花印記,目中好似還散發出一道晶光。也不知道太靈修有術法,駐顏有方,還是原本就是這般大,只依稀聽到她嘴裡重複著秦戰天之前的話語:「混沌不清謂太一!」


  「混沌不清謂太一,那太一又從何而來?又位於何處?」太一老君像是默認了秦戰天的說法,背負著雙手,仰頭望了下那天空,兩個問題緊接著拋了出來,似在問天,似在問己,又好似只是單純的在問秦戰天……亦或者說,忘塵!

  額,這怎麼問了一個問題還有兩個,秦戰天有些苦惱,那原本準備放下的手又在繼續在頭上撓了撓,見狀,他懷中的靈狐倒是有樣學樣,樣子看起來憨態可掬。


  對了,先前師尊講道說禪時,隱隱提到過什麼什麼一來著,秦戰天這樣想著,忙閉上眼沉思了下。再睜開眼時,秦戰天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好像已經知道了如何應答,果見他立時開口道:「師尊方才講道,曾言:道生一。又語:道不可名,亦不可見,心中有道,則道便在心中。如是推之,太一便自道中而來,存乎於心,雖不看見摸不著,卻不可說不存在!」


  「爾等可都已明白?」也沒去評說秦戰天說的是對是錯,是好是壞,太一老君未曾張嘴,可聲音卻是轟轟如雷般在石台廣場上方響起。


  石台廣場上,原本盤膝席地而坐的學宮弟子紛紛站起身來,雖心中思緒各異,不過倒是齊聲回答了一句,「弟子明了!」


  「吾等明了!」太靈、太歲、太常、等一十一名掌監也是紛紛起身,匯同原本就站著的太白,異口同聲答了一句。


  「既然都已明了,那今便到此,都散了吧!」太一老君話說出口,已然表明此次講道說禪到此結束。拂塵一揮,太一老君腳下出現朵祥雲,而原本散發著清香的木台已不知何時被他收了起來,一十二位掌監恭列在老君身後。


  「恭送老君!」在太一學宮弟子的恭送聲中,太一老君等人就這般輕輕的飛走了,揮一揮衣袖,帶走了腳下的那朵雲彩。


  老君講道已經結束,自然也是到了離開石台廣場的時候,不過大多數太一學宮弟子倒是沒有急著離去。


  平日里,大傢伙也難得如此多人湊到一塊,多是各自修行,觀看道藏書籍。唯獨太一老君講道,學宮弟子才會幾乎全部聚到一塊,若是那一十二位掌監授課,倒不一定能達到如此效果。因而借著這樣一個難得的機會,太一學宮弟子自然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交流了起來,大道三千,路有無數條,多結交些人,擴寬增添些路子總是好的。


  太一老君三問,秦戰天三答,隨著太一老君和一十二位掌監的離去,如今的忘塵可謂是成了石台廣場上的焦點,不少許多學宮弟子都躍躍欲試,想向前結識一二,不過見他年幼,倒又有些遲疑。


  「我們回吧。」東方洛靈還有些做不到無視眾人目光,感覺明裡暗裡不知多少道目光時不時投來,讓她分外不自在,也不想在此多待,對著秦戰天道。


  石台廣場上其餘太一學宮弟子是如何種想法,秦戰天自是不會去在意,也無需去在意。聽著東方洛靈說想要回去,秦戰天應了一聲,牽起她的手,便向著小船停靠之處而去,來時,他和東方洛靈是從人群縫隙中擠進來的,去時,那些太一學宮弟子卻是下意識給兩人讓出了一條道,倒省去了許多麻煩,很快便是來到了石台廣場邊緣。


  秦戰天剛欲登船,卻看著側前方站著個人,原本他也沒怎麼在意,只是隨便掃了眼,這一掃,倒是讓他將那人認了出來,如此,也不好視之不見,開口叫了句:「子御。」


  「墨子御,拜見九公子和郡主!」聽秦戰天主動開口叫了他一聲,墨子御心下欣喜,一時都忘了自己身在太一學宮,雙手抱拳便是鞠身一拜。


  「好了,子御,這裡是太一學宮,而我則是忘塵,不必如此。」秦戰天也是見慣了大臣們參拜自己父王的情形,見墨子御如此,雖不覺得奇怪,不過總好像先前談得比較投緣的兩人顯得生疏了些,不由開口提醒了句。


  「是,九公子!」墨子御一時也改不過口,只是說著話他倒是站直了身子,不知怎麼的就覺得這九公子比大公子容易接觸,心裡頭暗自打消了原本前往秦忌府上觀看那些製作機關傀儡珍貴材料的打算。


  又同墨子御簡單說了幾句話,秦戰天和東方洛靈登上小船,搖著漿兒向著鼎湖之岸而去。清風徐來,水波不興,小船兒慢慢飄蕩,秦戰天不由自主就想到了騰雲而去,片刻便是看不見蹤跡的太一老君等人,心中異常嚮往之,不由道:「不知何時我能夠騰雲駕霧,瞬間一去千萬里!」


  秦戰天說的是不知何時,並非能不能,潛意識裡他認為自己定然會有那麼一天的,滿含著自信和不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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