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阿蘭之眼
春天裡的陽光總是明媚微暖,怎麼也刺眼不起來。但春天裡吹過的風,卻還是時而夾雜著一絲寒冷的味道。
兩個人就這樣劍拔弩張的對峙著。
「二哥,我可不客氣了,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我殘陽如血劍的厲害。」
刀劍出鞘,必要見血。直取命門,速戰速決。
魔心念縱身一躍,手持利劍,直刺其兄心臟位置。
「雕蟲小技也敢拿來獻醜?」
左手一個甩袖虛晃,右手抽出玉蕭順勢就是一檔。
「砰。」
金玉相碰,一聲脆響。
「這當然只是雕蟲小技了。我果然不該把二哥想象得如此簡單,看來一招制敵並不適合用在你的身上。」
魔心念此時的眼耳口要比平時靈敏十倍,玉蕭檔上的一瞬間,她就已然洞悉這一劍下去失敗了。但保持絕對清醒狀態的大腦卻已經在快速計算著在順風的情況下哪一個角度更有利於發起第二輪的攻擊。
敏銳的觀察著眼前的局勢,不停的掃射著二哥身體的細微變化,任何一處身體的異常反應都代表著那是對方的弱點。
就像埋伏在草叢中伺機而出的獅子一樣,觀察哪一隻羚羊的腿腳不便,哪一隻羚羊的身體虛弱,才是最後成功的關鍵。
「興許我應該早點把這一套「蝶舞蹁躚」舞給你看。」
話音未落,早就抽回利劍的魔心念一個轉身,將手中的利劍轉到另一隻手上,反手一推想伺機靠著聲東擊西的原理在對方左臂上狠狠拉出一道血口子。
「嗯,這一招似乎有點門道了。」
魔岐鳴沒想到妹妹還有如此厲害的一面,過於輕敵的他等反映過來的時候,顯然晚了那麼一點點。
「躲掉了?」魔心念瞧著她二哥左臂上破開的衣衫,居然只是擦著一點衣衫,看來他還是躲得很完美嘛。
「劍明明是右手所執,而我換手的速度又是如此之快,你如何知道我要攻擊你左邊?」
「慚愧,慚愧。你二哥雖然不精武藝,但感覺器官以及第六感還是很強的。」
「第六感?!」
魔心念一臉茫然,父親在傳授武功時候提醒過自己要注意判斷對手的第六感嗎?
「好吧,其實真正的蝶舞翩遷才剛開始呢。」
又是話音未落,魔心念左手的劍又閃電般的轉回右手,當然右手順勢又是一刺。
有蕭在手,右邊自然又是一檔。
來來回回,魔心念不斷轉換左右兩手,朝著每一個適合突刺的角度都狠狠向下刺去,但結果總是被魔岐鳴的右檔左躲給化解掉了。
「你!」
多次無功而返之後,兩頰漲得通紅,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強烈的挫敗感。
「我怎麼了?」魔岐鳴兩袖一甩,正如他說的,他並沒有怎麼樣呀,甚至連一招都沒有出。
可往往越是這樣,越讓對手感到一種壓制心臟的羞恥感。
「我說過,我不一定會贏,但我絕對不會輸。」
有力抽回利劍,轉身快步踏上了一棵高大的大樹。這次不再依靠手上的技巧,而是腿上的彈跳力。幾步有力的攀登,已是快到了樹梢。
看準了時間,沒錯,就是現在。
拼勁全力一蹬,整個人頭朝下,腿朝上俯衝下來。
雙手執劍,直插頭頂。
「停。」
「啊。」
魔心念慘叫一聲,整個人不但沒有刺中二哥的頭,反而是自己半空跌落,還險些崴了腳。
「你這是什麼聲音?刺得我頭像炸了一樣,劇痛。」拾起了滾落到腳邊的劍,顯然還是十分不服氣。
「這是我玉蕭發出的聲音,不好意思,我不懂音律,是刺耳了一點。」
略帶歉意的聳了聳肩,這是妹妹第一次見識自己的神器和武功,雖然已經是將危險程度降到了最低,但似乎還是給妹妹帶來了不小的驚嚇。
「你的攻擊就是靠這支蕭吹出的聲音?」
「算不上攻擊吧,我是防禦型的,剛才如果不是你那招一劍刺頭,我想我應該還不至於吹響它。」
確實,輸急眼的魔心念剛才那招如果得逞,現在腦漿迸裂,鮮血直流的就是她的二哥。
面對自己的二哥,她良心上多少還是忐忑不安的。「好吧,你贏了。」
「我可不是為了贏你,我也只是好奇你的武功現在到什麼水平了。看來,比我預想中的要厲害多了。」
「是嗎?」呵呵,你別安慰我了,今日輸給你這一場,我不知道要難過多少天才能消化殆盡呢。「那你說我這樣能取水女阿蘭之眼嗎?」
「阿蘭之眼。」
原本還一臉輕鬆的魔岐鳴這次是真的愁容滿面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心情無比沉重。
「你不是想知道水女阿蘭是誰嗎?那我現在就告訴你。」
「嗯。說吧。」
「好吧,不過我說的這些,你不可以告訴第二個人。你能做到嗎?」
「嗯,沒問題。」
「那就先講你最感興趣的,阿蘭之眼。阿蘭是一個女子的名字,她的左眼可以看未來,右眼可以辨真假。」
「哇,真的假的?這麼神奇?她還是人類嗎?」
魔岐鳴眉頭一皺,「她當然不是人類,她是人魚族。她的族人世代生活在垚王的封地渭水,但是千百年來,除了阿蘭一人,其他人再沒這樣的特異功能。」
「人魚族?那是什麼種族,難道上半截是人身,下半截是魚尾?」
魔心念好奇世界上真的有這麼神奇的物種嗎?聽上去簡直就是神話傳說中才會出現的嘛。
「什麼亂七八糟的,他們和咱們長得一樣,都是一雙手兩條腿。只是人魚族可以同時在陸地和水中生活,他們比咱們多一個可以適應水中環境的鰓。」
「哦,原來如此。不過,二哥,你再詳細說說那個阿蘭吧。」
「水女阿蘭?」魔岐鳴有些犯難起來,「其實,我也沒見過這個傳聞突然在江湖上流傳的水女阿蘭。聽說見過她真面目的人不超過十個,很明顯咱們的委託人就是那十人之一。否則他也給不出嘴角有痣這樣明確的信息。」
「噢,如此說來,天子是想要獲得水女那一雙既可以辨真假又可以看未來的雙眼咯?」
「嗯,對了一半。」
魔岐鳴拈起一塊兔肉送到了口中,嗯,經過了剛才的一戰,他的肚子似乎也有點餓了。
「想要獨霸這一雙天下僅此一件的神奇雙眼這一點你說對了,但是此人可能並不是天子。我個人覺得天子可能還不知道水女阿蘭的事情,甚至連垚王李奕可能都還不知道在他封地上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女子。」
「那就是說這兩個任務是一個巧合?因為水女阿蘭恰好就在垚王封地,所以有人篡改了天子的任務,把取水女之眼加在了裡面,而且還專門點名讓你和我同去執行任務。因為委託人早就明白,我是執行任務一,而你才是執行任務二。」
「你終於想通了。」
魔岐鳴讚許的點了點頭,順便也把最後一塊兔肉送進了嘴裡。
「見過水女阿蘭,也知道她那雙神奇的雙眼,並且有機會接觸到天子的密令,也有權利調配我們二人。更重要的是,想要取阿蘭之眼來幫助自己制霸江湖的野心。符合這些條件的只有一人,那就是父親!」
魔心念懊悔為什麼自己現在才醒悟過來,「二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是父親的計謀。借殺垚王之際,順便取阿蘭之眼。」
「不,我並不下結論說這一定父親一手策劃。但如果真是父親所為,也一點不足為奇啊。畢竟將虛無教發揚光大,他作為教主總是要做些事情嘛。」
「可是······」
有些話梗在魔心念的喉頭,似乎有一種叫做良知的東西還在羈絆著她。
「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依舊是掛上風平浪靜般的笑容,摸了摸妹妹的腦袋。「所以我一早就告訴你了,垚王首級交給你,阿蘭之眼交給我。我知道該怎麼做。」
「不,你不知道。」誰知魔心念卻大哭起來,「如果任務失敗,父親會狠狠責罰你的。輕者斷一隻手,重者就地處決。」
「不,不至於吧。」魔岐鳴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原來父親這麼狠啊,這一點自己還真沒設想過。
「是真的,這兩年來我見過太多任務失敗的人被父親就地處決。」魔心念抹了一把眼淚,「所以兩年來我從未失手,從未失敗。你可能會嘲笑我為什麼老愛說那句口頭禪:我不一定會贏,但我絕不會輸。那是因為我第一次執行任務后,就深刻的明白了失敗對我意味著什麼。」
魔岐鳴倒吸一口冷氣,他從來沒想過原來妹妹如此出類拔萃的武功竟然是如此逼出來的。
「你放心,二哥不會失敗的。雖然拳腳功夫是差了點,但這個腦子卻是的賽諸葛的。」
水女阿蘭看來此番是必死無疑了,雖然她並不想助紂為虐,但為了二哥能避過父親的毒手,她還是希望他能順利完成任務。
「二哥,我知道父親很壞,我也知道我們如此助紂為虐遲早有一天會害了天下人,也害了我們自己。但是在沒有變強大之前,請愛惜自己的生命好嗎?」
「嗯,好。二哥答應你,一定愛惜自己的生命。而且二哥告訴你,在做壞人這一條路上,二哥從來就沒有掙扎過。」
卸下了心裡的包袱,便能更加淡然的談論生死。既然天意如此安排,那就依舊還是風輕雲淡,任性一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