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0 世上只有媽媽好

  楚峰縱目望去，是一個二十齣頭，一米七左右的女孩，清麗白皙的面龐僵硬無比，披散在兩邊的秀髮，不少糾纏在一起呈布條狀，應該好多天沒洗了，白色的衣裙髒兮兮的，好像摔了很多次，赤著的雙腳，黑乎乎的，邊緣有幾個正在流血的口子。


  這種狀態，要麼受了很大的精神打擊，崩潰了，要麼已經瘋了。


  「去看看」


  距離不遠，楚峰帶著一群人，很快來到近前。


  四目相對，對方嘿嘿傻笑起來。


  漆黑的夜幕下，加上周遭無數漂浮著的靈體的襯托，場面顯得十分的詭異，若是尋常人看到這一幕，定會嚇得扭頭就跑。


  楚峰遲疑了一下，探出手指，釋放出一道靈氣，進入女孩的腦袋，瞬間將女孩受損的地方修復。


  「我，怎麼會在這裡？你們是？」


  恢復神智的女孩，目光在楚峰、許嘉蓉、黑貓等人身上逡巡，滿臉的不解之色。


  楚峰看向許嘉蓉，接下來是她的活計了。


  「我來」


  許嘉蓉上前，和女孩交談。


  相貌美麗，氣質不俗的許嘉蓉自帶親和力，又露了一手，表示自己不是普通人，不一會兒的功夫，便把女孩的來路問了個清楚。


  女孩，叫馮菀，二十一歲，粵省某一本大學大三學生，上周，談了兩年的男朋友，在與她一次靈肉碰撞中，心肌梗塞，死了。


  男方心臟方面有家族遺傳病，她事先是知道的，對男女那點事容易造成心臟過快，也很清楚，所以，她很少和男方做，上周因為男方過生日，特例做了一次，沒想到……


  五天前，男方的父母來到學校，對她破口大罵，男方的母親甚至衝到班級里，當著所有學生的面，罵她是個淫賤的女人，是個潘金蓮一樣的騷，貨。


  氣憤不已的她，反嗆了幾句，沒想到男方的母親，也有心臟病，當場氣暈了過去，雖然沒死，男方父親被激怒了，派人滿校園的貼大字報，說學校里有一個叫馮菀的淫賤女學生，她被迫暫時休學，哪知道回到老家，男方父親帶著親戚追到她老家，在小區門口當著她父母的面，對她破口大罵，說她勾引自己兒子，害死自己兒子，是當代潘金蓮，為什麼不去死。


  她母親氣得當場，給了她一巴掌。


  「你上的什麼學？丟人的東西，給我滾！」


  決絕的話，讓她一下子崩潰了，她痴痴獃呆在老家城市遊盪了一天一夜，最後乘火車來到粵省，她想最後看一眼曾經和男朋友租住過的小屋，然後自殺，沒想到過馬路的時候，被車撞了，人變得昏沉沉的，就這樣流浪了好幾天。


  「一年前，你是不是墮過胎？」


  許嘉蓉掃了一眼馮菀背後不遠處一個漂浮的靈體，問。


  「一年前，我發現自己懷孕了，我才二十歲，我不想那麼早當媽媽，就去醫院打掉了」


  說到打掉的孩子，馮菀眼眸中閃過黯然之色。


  許嘉蓉點點頭，隨手一揮，好像有一層薄紗從馮菀的面前撤掉。


  「這是？」


  馮菀瞪大眼睛，看著滿天漂浮的靈體，經過三秒鐘的愣神，身子開始劇烈顫抖，呼吸變得十分急促。


  許嘉蓉上前按住馮菀的肩膀，對她進行安撫，過了好一陣，馮菀才恢復正常。


  「你看看後面？」


  許嘉蓉伸手指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飄到距離馮菀不過十米的一個靈體。


  那是一個尚未成型的胎盤，兇悍的煞氣，不斷從裡面飄蕩而出。


  「它是，它是什麼東西？」


  馮菀聞言扭頭一看，見靈體距離自己這麼近，嚇了一跳。


  「他是你的孩子，是個男孩，被你剝奪了生的權利，變成鬼嬰，來找你這個媽媽，討個說法！」


  許嘉蓉訴說著，心中莫名的一痛，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親生孩子，這些人能夠生孩子，卻不知道珍惜。


  「他是我的孩子！」


  馮菀身子一顫，失魂落魄的朝靈體走去。


  許嘉蓉急忙攔住馮菀，這種時候躲還來不及，那有直接往上面撞的。


  「你別攔我，我對不起他，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他要找我復仇，就來吧！」


  早已心存死志的馮菀，甩掉許嘉蓉，大步朝靈體走去。


  那本就煞氣充盈的靈體，像是受到挑釁一樣，立刻沸騰起來，發出怨毒的叫聲。


  馮菀好像沒聽到一樣，不管不顧的繼續往前走去。


  許嘉蓉想要上前阻止，肩膀被人按住，她側頭一看，見是楚峰，臉色一黯道：「雖然她是解鈴之人，可就這麼看著她去死，我於心不忍。」


  楚峰嘆了口氣，道：「人早晚都會死，遲一點，早一點，沒什麼區別，只看是否死得其所，馮菀生路斷絕，犧牲自己，化解孩子的怨恨，正是死得其所。」


  許嘉蓉雖然覺得楚峰說得有理，可內心仁慈的她，還是不忍心看到一個好端端的人，就這麼死了。


  「化解不一定要死，可以想想其他的辦法，說不定，鬼嬰會原諒馮菀。」


  楚峰搖頭，都是鬼嬰了，自然心中只有怨恨，怎麼會原諒一個殺了他的媽媽。


  「啊」


  這時一聲痛苦的叫聲傳來。


  楚峰抬頭看去，馮菀已經倒在地上，靈魂正在被鬼嬰吞噬。


  「不行，我要阻止他」


  許嘉蓉忍不住出手，掌心激射出一道紫色的光彩。


  正在大快朵頤的鬼嬰被打中，慘叫一聲，扭頭，用怨毒的眼神盯著許嘉蓉。


  「這位姐姐，我種下的因，就讓我親手了結吧！」


  馮菀一臉哀求之色。


  一年前的她，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


  一年後的今天，她自願被自己的孩子殺死。


  許嘉蓉握緊拳頭，最後在馮菀乞求的眼神下放棄了。


  沒有人性，只有獸性的鬼嬰，大口吞噬馮菀的靈魂。


  「孩子，媽媽對不起你」


  「沒有讓你降生，是媽媽的錯」


  ……


  馮菀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消失。


  完成靈魂吞噬的鬼嬰，一身煞氣消失，變成一個不過幾個月大的小男孩，蹲在馮菀的屍體旁。


  許嘉蓉遲疑了一下，邁步走到鬼嬰的身旁。


  「她叫馮菀，是你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