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章 明末晉商
晉商,通常指的是明清五百年間的山西商人。到清代,全國排名前十六位的大財團都在山西,據史料記載,僅把山西幾個縣城中的富商家產相加,數量就超過一億兩白銀,所以明末清初流行著一種說話,那就是:晉商富可敵國!
晉商的興起,主要得益於明朝的「開中制」,所謂「開中制」就是明朝政府利用手中掌握的食鹽專賣權,定期或者不定期地出榜招商,以食鹽販賣的專業執照「鹽引」換取商人把各種軍需物資代為輸送到各地邊防衛所,從而節約運輸成本。
山西本來就礦產資源豐富,手工業和加工製造業也比較發達,再加上處於大明九邊的中心位置,所以晉商在「開中制」中得益最大,逐漸發展成為全國第一大商幫。
商人的天性就是逐利,晉商也不例外,在明末的時候他們表現的尤為突出,甚至可以說,明末的晉商對利益的追求已經超越了道德的底線。在利益的驅使下,他們竟然和后金通商,將糧食、鐵礦等戰略物資源源不斷的輸送到遼東,還出賣明朝邊軍的情報,以致后金逐漸發展壯大,最後取代明朝,奪得天下。
所以,到了清初的時候,順治皇帝為了獎勵八大晉商,特地親自召見了他們,還賜了朝服,並將他們編入「御用皇商」的行列!由此可見,他們對滿清的貢獻之大,也說明了他們在明朝時賣國賣的有多徹底!
朱慈炅作為一個穿越而來的現代人,對晉商的發家史自然是有所耳聞的,這麼龐大的商業團體,自然不能讓他們為敵國所用,所以朱慈炅在遇到財政危機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晉商。當然,他不是想去抄晉商的家,那是竭澤而漁,短期的利益挽救不了風雨飄搖的大明,只有利用他們源源不斷的創造財富才能讓大明起死回生。
國家機器怎麼賺錢,放在明朝的時候這個問題怕是沒人能答對,但現代人就不一樣了,幾乎沒人答不對,簡單啊,印錢唄,這個地球人都知道啊!據史料記載,明末的時候全國流通的白銀不下十億兩,而我們的小皇帝朱慈炅的國庫里卻只有可憐的兩千多萬兩。
如果能印銀票,那麼印多少財富就能增加多少,這個增加並不是說全國整體財富增加了,而是皇室所佔的財富比例增加了。其實整體的財富並沒有增加,只是市場上多出了一種流通貨幣而已。
整體財富沒有增加,卻多出了一種流通貨幣,那會怎麼樣呢?答案是通貨膨脹,物價會上升,如果說大明的總財富是十億兩白銀,那麼印一千萬兩銀票物價就會上漲百分之一,印一億兩銀票物價就會上漲百分之十,印十億兩銀票物價就會翻一倍。
當然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你印出的銀票別人要認,而且要當錢用,如果別人不認,而是拿去當廁紙用,那麼,對不起,你印多少都是白印,一分錢好處都得不到。
所以,朱慈炅首先想到了晉商,因為晉商就是銀票的鼻祖,在明末就有很多商號開始印製銀票了,但是僅僅只能在京師和山西附近通兌;到了清朝,晉商建立了很多有名的票號,他們印製的銀票在全國都能通存通兌,那可是全國所有人都認的票子!
票號其實就是銀行的雛形,在古代數額特別巨大的銀兩運輸起來是很麻煩的,幾萬兩銀子就相當於現在的一噸了,一個人肯定是背不動的,光雇幾輛小車拉著也不行,肯定會被人打劫,必須請專業的鏢局押送,而且還不能保證絕對安全。特別是明末這樣戰亂年代,你不組織上千人武裝押送,那就等著被搶吧!
銀票就是在這種背景下誕生的,有很多晉商都在山東河北等地賺了錢,大把大把的銀子沒辦法運回山西,怎麼辦呢?這時候有些大的商號看到了商機,開通了異地取款業務,也就是說,你在山東河北賺的錢先存進我們京師的商號里,我們開出票據,你拿著票據到山西去取銀子就行了。這個票據就是最原始的銀票,以晉商的富有,最開始的時候也只能做到在京師和山西之間通兌,再遠點他們也沒辦法了,幾百上千萬兩的銀子押運起來不雇幾萬人,肯定到不了地頭就被搶了,僱人的費用比收取的手續費高的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誰做啊!
晉商在戰亂年代不能保證全國通存通兌,他朱慈炅能保證啊,所以說銀行還是國家來辦的好,這中間賺取的高額手續費且不去說了,在一般商人人眼裡看來利潤很高的賺錢項目在他眼裡簡直不值一哂。賺那點手續費算什麼,他想要的是印銀票,沒有什麼事情比印錢利潤更高了!當然,他不會喪心病狂一次印幾十甚至是幾百億兩的銀票,搞得物價飛漲,民不聊生,那樣做必定會加速明朝的滅亡。幾十億、幾百億什麼的那都不現實,他給自己定了一個小目標,先印個一億兩再說!
這個小目標怎麼實現呢?
首先當然是把那幫吃裡扒外的晉商提拎過來恐嚇一番,等他們老實了,再跟他們商量票號的事情。
這個提拎人的工作沒有誰比駱養性更合適了,於是朱慈炅將他召到皇宮交待了一番,這貨便屁顛屁顛的跑去「請」人去了。
……
常威是榆次常家的當代家主,他年少時獨闖張家口,創下了偌大的家業,使常家從一個書香門第變成了晉中有名的富商,產業遍布張家口、興化、大同及蒙古草原,可謂盛極一時,春風得意。
但是,這天他得意不起來了,錦衣衛的緹騎直接闖進他在張家口的總號,不由分說,押著他就走。雖然沒有五花大綁,但錦衣衛的威名誰人不知,別說是他這種平頭百姓了,就算是王公貴族被他們逮住了,不死那也得脫層皮。
他一時之間只感覺萬念俱灰,什麼財富、家業、美酒、佳人都已經成為過眼雲煙,他自己做了什麼事情自己心裡清楚,與后金做生意,那可是資敵,抄家滅族都有可能!
不過錦衣衛的態度卻令他很奇怪,沒有想象中的大刑伺候,也沒有把他拖出去砍了,甚至都沒有傳說中的凶神惡煞,只是押著他上了馬車,一路猛趕,等下了車他才發現,自己竟然被押到京城了!
到了京城錦衣衛的表現就更加奇怪了,不但沒有把他關牢房裡,還給他開了間上好的客房,好吃好喝供著,甚至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大人都親自來看望他,和顏悅色,很是親切。
常威算是有點明白了,他能被別人惦記的也就那點錢了,你說你錦衣衛想要錢直說啊,誰敢不給啊,幾十萬兩他常家還是拿的出來的,一句話的事情,搞這麼大的陣仗,不怕把人嚇死啊!
但是他又猜錯了,第二天上午錦衣衛竟然直接把他領進了皇宮,當在一處偏殿看到陸續到來的那些晉商時,他的心沉到了谷底,范永斗、王登庫、齊良玉、王大宇、梁嘉賓、田生蘭、崔堂、黃雲發!這些人可以說都是他的同行,但是又與他有很大的區別,他只是和后金做生意而已,這些人不但和后金做生意還出賣大明的情報!
他們犯的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這錦衣衛不會是搞錯了吧,怎麼把自己也一起逮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