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絕望
「小二，這邊來。」方浩抬手招呼道。
「來啦，客官。」小二麻利地答應一聲，跑過來滿臉堆笑道：「怎麼著？幾位客官，還有什麼吩咐嗎？」
大宋商業繁華絕非浪得虛名，就連這種市井間最平常的客棧酒肆，小二也沒有因為客人的衣著打扮而生出輕視怠慢之心，即便客人要的酒菜檔次低劣，他臉上笑得也是異常真誠，伺候的實心實意，由此可見從業者的素質。
方浩問道：「請問小二，咱們城內可以什麼善治毒創的名醫嗎？」
小二一呆道：「有名的郎中倒是不少，只是這毒創，幾位客官莫非身子有恙嗎？」
他左右看看這三人，怎麼也看不出來誰像是身上有病的模樣。
方浩忙道：「不是我們，是我們家裡一個兄弟，在山中採藥時不慎被毒蛤蟆所傷，眼下病情危急，所以我們幾個特意趕來城中尋訪善治毒創的郎中。」
小二點頭道：「原來如此，莫非你們的兄弟是被黑風山中的毒蛤蟆所傷嗎？」
方浩點頭稱是。
小二面現同情之色，嘆息道：「唉，黑風山的毒蛤蟆可是毒的很，哪裡能有解藥啊。俺家掌柜的老家就在黑風山姚家寨，去年他家一個侄子就是因為中了毒蛤蟆的毒液，遍訪郎中醫治，最後也沒能救得回來。」
方浩心中一沉，與呼二呼三對視兩眼，急急又問道：「你家掌柜的那位侄子難道在襲慶府也沒能找到郎中救治嗎？」
小二唉聲道：「是啊，掌柜的侄子被毒蛤蟆傷了后，連夜就送到襲慶府來了，可是俺們這兒人都知道，這黑風山的毒蛤蟆之毒是沒有救的，所有的郎中都請遍了，一個個都是直搖頭，沒人敢下手醫治啊，最後拖了十多天，生生就這麼死在俺們客棧里啦。」
他見方浩等人眼中露出驚駭之色，好奇地問道：「咦，你們莫非不是黑風山的山民？黑風山每年都有人中了毒蛤蟆之毒死掉，這種事山裡人都知道啊。」
「可是，」呼二面色慘白，急急插口道：「可是，就連襲慶府這等大城都找不到能救命的郎中嗎？」
小二搖搖頭，連連嘆氣。
三個人望著面前的酒菜發獃，呼二呼三再也沒有飲酒的興緻。
方浩心情沉重，緩緩道：「二位兄弟莫要喪氣，小二不是把城中幾位名醫的所在告訴了我們嗎，咱們一個一個去找，敬天意行人事，相信劉漢兄弟自有洪福，命不該絕。」
聽大首領語氣堅決，呼家兄弟對他敬仰之至，自然打起精神，聽命行事。
順著城隍廟大街，一直走過酒仙橋，再走到杜甫祠，整整一下午時間，到天黑的時候，方浩已經有些絕望了。
這一路，他進了官辦的和劑局、惠民局、安劑坊，也進了在本地聲望極隆的幾家生藥鋪，見了城內有名的幾位郎中，大家一聽說是被黑風山毒蛤蟆所傷，紛紛搖頭，表示無能為力，就連試一試的意思都沒有。
怎麼辦？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瞧著劉漢就這麼死去？
接下來呢？鷹巢全力跟大王寨死磕？不死不休的惡戰？最後將朱勇、吳明和牛橫三位寨主全部殺掉，然後呢？
就算是佔領了大王寨，鷹巢想必也是實力大減，再想重聚人馬，等到訓練成一支強軍，那得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更重要的是，方浩深深知道眼下他的弱點所在，鷹巢沒有將，劉漢藍宇和錢驚都不是將才，他們哪怕能成為優秀的特種部隊基層軍官，也絕對沒有統帥幾百幾千戰士鏖戰沙場的才能。
即便是收服那幾個小山寨，也沒有一個將才，一支軍隊除了帥就是兵，沒有將領，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方浩很看好朱勇和吳明，這兩個人在朝廷最精銳的禁軍中打磨了十多年，雖然最終還只是一個小小的下級軍官，但方浩通過跟他們的接觸，再看到他們親手打造的大王寨基地與防衛，他可以肯定，這兩人若是再加以錘鍊和教誨，必能成為優秀的統兵戰將。
雖說也可以跟梁山一樣，四下網羅綠林好漢，用一些不上檯面的手段逼迫朝廷的人才上山落草，可最起碼一點，宋江除了自身擁有強大的號召力外，在一開始就已經建立了自己最根本的班底。
宋江上山的時候，梁山就已經人才濟濟，別的那些宋萬、杜遷、朱貴、劉唐等這些小頭目不說，光是吳用、公孫勝、林沖、秦明、花榮、黃信這些文韜武略的人才，就足以組成一支強悍的武裝力量跟朝廷對抗。
只有在這些強大班底的支撐下，宋江才有底氣使盡各種花招，或請或騙或陷害，引那些威名赫赫的豪傑之士上山落草，否則，別說吸引別人來投奔，就連騙來一個大有才能之輩，上山後會不會做出像林沖一樣因為不服氣而殺掉王倫這種事都難說。
所以，說一千道一萬，建立自己最基本的班底多重要。
朱勇和吳明，就是方浩看好的班底之一。
方浩絕對不甘心就這麼被迫親手殺掉自己日後的班底，可要是不殺，如何能讓鷹巢的老兄弟們服氣？
要知道，鷹巢的老兄弟們，才是他賴以生存的根本啊。
方浩前世看小說的時候，十分瞧不起那些所謂的帝王將相為了籠絡人心而採取的很多讓人不屑的手段，什麼杯酒釋兵權啊，什麼鳥盡弓藏啊，什麼月下追蕭何啊，什麼三顧茅廬啊，好男兒行事光明磊落，願意跟我干就把酒言歡，不願意跟我干就一拍兩散，這麼費盡心思的搞累不累啊？
可是等他自己親手謀划大業的時候，才發現，很多時候，你要想成就大事，有些事你就要必須做，否則，你就只能甘於平庸。
現在，方浩絞盡腦汁，殫心竭慮，就是為了找到一個既要照顧鷹巢老兄弟的心情，又要留下大王寨朱勇吳明等人的性命的兩全辦法。
問題是，這個死結只有一個解法，就是救活劉漢。
「先生，這些錢全部給你，求你救我哥哥一命。」
興隆生藥鋪內，呼二呼三都快哭出來了，捧著五十兩黃金和二百兩白銀，不顧幾個看病百姓和藥鋪掌柜夥計的圍觀，跪在一位鬚髮皆白的老郎中面前苦苦哀求。
老郎中望著爍爍放光的金錠銀錠，被驚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