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你錯了
「哈，你這是在罵人嗎？」韓慎言故意笑著說道。
林明月沒有吭聲，只是看著他，眼神里有些不滿。
「你要是都不適合演戲，那不就是說那些找你做主演的導演，還有那些給你頒獎的評委，都眼瞎了嗎？」韓慎言解釋道，一邊說著，他同林明月一樣，靠在了小橋的護欄上。
他努力想讓氣氛輕鬆一些，只不過似乎效果並不好。
「他們？其實我知道的，之所以選擇我，只是因為我是彩虹天使的林明月，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又哪有導演會用我？從一開始就是這樣，到現在還是這樣。」她有些激動的抬起頭，看向韓慎言，眼睛里的淚水又有了聚集的趨勢。
「你怎麼會這麼想？」韓慎言站直了身子，正色問道。
林明月在韓慎言的印象中一直是知性大方，被所有人視為璀璨的鑽石卻從不矯揉造作。人氣最高但從沒有什麼架子，從來不會因為她的身份而讓人有什麼壓力。最讓他印象深刻的，還是她純凈的笑容，就彷彿清澈的河水一般，卻沒想到這笑容之下，卻有著這樣的迷茫。
「這不都是明白的嗎？大家不都這麼說嗎？她林明月會點什麼啊？唱歌唱歌不行，跳舞跳舞不行，如果不是沾了父母的光，有了個好長相，她能幹點什麼啊？」
「姐夫，你看過我之前演的幾部電視嗎？你知道收視率是多少嗎？」
與其說她是在問韓慎言，倒不如說她是在發泄，情緒激動之下，她不自覺的將對韓慎言的稱呼從「你」，換成了最熟悉的「姐夫」。
這個稱呼讓韓慎言心中一痛，但他沒有糾正她。
而是靜靜的聽她繼續說下去。
「只有百分之一點多，他們現在都已經開始叫我收視率毒藥了。劇組裡的人雖然沒有說，但我知道，他們心裡都是怪我的。」
「這個是劇本的問題，和你沒關係的。」韓慎言輕聲安慰道。
「劇本？姐姐們也是這樣勸我的，粉絲們也是這麼說的，其實我也一直是這麼安慰自己的。」林明月轉過頭，借著月光，韓慎言清楚的看見她眼角的淚水「可是已經連著三部收視率沒超過百分之二了。一部兩部還可以用編劇導演劇本的問題來騙自己，這已經是第三部了。」
「而且，姐夫，你今天上午也看見了，其實導演說的沒錯，這已經是我第四次演女主角了，可是演技一點提升都沒有。不要說和陸韜比了，和姐夫你的演技都比不了，明明你之前都沒有拍過電視，姐夫你說，我是不是不適合作一個演員？」
銀色的月光將她的臉映襯的如同白玉一般，明眸中含著淚水，如同落下凡塵的精靈，格外惹人憐惜。
韓慎言拿下肩膀上搭著的毛巾，遞給她「還沒用過，乾淨的。你先擦擦眼淚吧。」
然後韓慎言並沒有繼續安慰她，而是反問「你剛才問我你是不是不適合做演員，那麼我想問問你，林明月，在你自己的心裡，你真的把自己當成一個演員了嗎？」
林明月沉默了下來，沒有說話，也是轉過身子，靜靜的看著橋下的流水。
「其實我覺得你最大的問題在於，在心裡並沒有把自己當作一個演員，而且……」韓慎言頓了一下然後說道「而且似乎你似乎還有些排斥。」
「之前的發布會，你自我介紹的時候說，你是彩虹天使的林明月，給我的感覺就是你始終把自己放到歌手的位置，而不是一個演員。」
「原本我還不確定，不過從你的反應來看，似乎我猜的沒錯。如果你自己都沒把自己看成一個演員，又怎麼能演好戲呢?」
說完這些之後，韓慎言停了下來，靜靜的等待。
「姐夫，你知道嗎？其實我也努力過，就在我第一部電視劇」沉默良久，林明月終於開口說道。
「當時的導演的脾氣和李導也差不多吧，而我們當時的情況你也知道，被全民抵制。所以導演就認為是我拖累了整個劇組。不僅是導演，就連其他的工作人員也是如此，很多人會當著你面說一些怪話，可是我又能怎麼辦呢？我只能裝著聽不見。」
「不僅如此，幾乎每天都能在拍攝地外看見抗議我們彩虹天使的人群，你知道嗎？我最開始，還傻傻的想要去辯解幾句的，還沒有走到，就被一個礦泉水瓶砸了回來，被砸到的地方很疼，但最疼的還是心臟，彷彿全世界都在厭惡你。回到宿舍，我不想讓她們擔心，也只能強顏歡笑。」
韓慎言想安慰些什麼，不過被林明月繼續說道「不過這些其實並不算什麼，為自己的夢想，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這還是姐夫當時說過的話呢。」
這話是韓慎言安慰她們時說的，同時也是他的座右銘，卻沒想到林明月到現在還記得。
「我當時就憋著一股勁，我要讓他們看看，我可以演好這個角色。最後，我成功了，當然，也和並不需要多少演技有關係吧。」
「那不是挺好嗎？我記得你還因為這部電視劇拿了當年的最佳新人演員獎，和最佳人氣演員獎。」這已經是新人演員所能拿到的最高榮譽。
「是很好啊，接過獎盃的時候我都哭了，連感謝致辭都說不完整。可是之後呢？他們都在說什麼呢？『哪有什麼演技，只要長得好看往哪裡一站就能當女演員了。』『第一部電視劇就當主角？不會是有什麼交易吧？』」
「我原本以為他們能夠看見我的努力，可是我錯了。他們永遠把我看成花瓶！彷彿我只要站在那裡就夠了。但我並沒有放棄，我在第二部電視劇里，依舊全力以赴。可是結果姐夫你也知道，還不如第一次。彷彿收視率低迷全都是因為我一樣。」
「那時我就像，既然沒人能看見我的努力，我為什麼還要勉強自己呢？不當演員，我還是彩虹天使的林明月，不是一樣很好嗎？」
「所以，姐夫，我是不是這真的不適合做演員？」林明月的語氣中帶著一種莫名的情緒。
韓慎言沉默了片刻，搖頭說到「你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