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8. 美好的結局
「再見。」
「再見，晚上玩的盡興。」
在李佳音的調侃聲中，她的那輛牧馬人揚塵遠去。
「韓小狼，我們晚上去哪兒啊？」林明月坐在副駕駛，繫上安全帶有些興奮的說道。韓慎言則已經發動了汽車。
兩人坐的是韓慎言的那輛SUV。
今天晚上出去的事情，韓慎言在中午的時候就找了一個機會告訴她了。所以黃姐在中午就走了，他也通知如今的助理將車開了過來。
「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韓慎言笑著踩下了油門。汽車開出小區，匯入車流。
「我聽你的。我都可以的。」林明月不假思索的說道，眼裡透著興奮。
也難怪。
算起來，已經快一個月沒見過了。
——
「哦，我知道了。」鄭夕晶這才如夢方醒讓開身子。
鄭夕顏展顏一笑，然後走進來。
「媽，爸。」進門之後，她對著好久未見的父母笑著說道。
雖然經常可以通過電話視頻進行聯繫。
但是又哪有這樣面對面來的真實。
只是叫出這兩個字之後，看著自己父母熟悉卻又蒼老了一分的面容，剩下的話卻再也說不出口。
在看見他們的這一刻，她就不再是台上那個冷艷高傲的「冰山女神」。也不是要盡量維護自己姐姐的形象，時刻考慮水晶感受，不讓她擔心的姐姐。此刻的她，只是一個受了委屈，滿腹傷悲想要趴在父母的懷中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用考慮，只想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場的鄭夕顏。
她感到鼻子一酸，眼眶一陣濕潤，她慌忙的低頭，借著換鞋的時間，整理著自己複雜的心緒。
明明已經在車裡想了那麼長的時間不是嗎？
你不是都已經考慮的很清楚了嗎？
怎麼還是這樣？
鄭夕顏。
不要在這個時候露出你的軟弱。
你至少要帶著笑容，和遠道而來的父母高高興興的吃上一頓晚餐才好啊。
當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她的臉上已經重新露出了明媚的讓人心碎的微笑。
——
她其實在幾個小時之前，就已經回到小區了。
那時的天空只是陰沉，還並沒有下雨。
小區的室外停車場中，她的那輛白色寶馬已經熄火，但她卻依舊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完全沒有解開安全帶下車的意思。
哪怕她清楚的知道，她下車之後只需要兩分鐘的時間，就能夠回到溫暖的家。
她也知道，遠道而來許久未見的父母就在家裡等著她的到來。
他們一定有很多話想要問她，想要對她說，她也有太多的話，想要對他們傾訴。
但是，她不能以這樣的狀態回去。
此刻的她……已經很難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不知道什麼時候，鄭夕顏的臉頰上兩側已經多出了兩道明亮的淚痕。
或許是剛剛。
或許是上車的剎那。
鄭夕顏，你要堅強一些，早就想過這樣一個結果不是嗎？
明明已經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不是嗎？
不是已經麻木了，不是已經不會心痛了嗎？
不是只想給自己一個最後的交代嗎？
今天發生的事情，對你來說其實是一件好事吧?
沒錯，這是一個結束。
但是卻也是一個開始，不是嗎？
所以，忘記他，開始你的新的生活吧，鄭夕顏。
就像那首歌唱的那樣。
那首他寫給自己的歌。
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讓自己充滿朝氣與快樂。
讓他看到美麗而又優雅的你。
讓他後悔他曾經失去你。
不應該就是這樣嗎？
鄭夕顏。
只是，哪怕她一直強迫自己這樣去想，眼淚卻依舊不由自主的流下。
如果每個人都能夠控制自己的心情，自己的想法，那麼這個世界一定會沒有傷悲吧。
鄭夕顏緊緊抿起嘴唇，不想讓自己懦弱的哭出聲響。只是她的鼻翼卻開始不受控制的抽動起來，她用雙手死死的捂住嘴。
這是獨屬於她的可笑但又讓人心痛的堅持。
但是最終，她將頭無助的俯下，埋在方向盤上，依舊沒有一點的聲音，只有柔弱的雙肩在不住的顫抖。
天空陰沉的有些殘忍。
她是被滴答的聲音所驚醒的。
有些茫然的抬頭看去，原來開始下雨了。雨水滴落在玻璃上，破碎成讓人心痛的形狀，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她下意識的擦了下臉頰。
上面的淚跡已干。
但她的心情依舊如同這昏暗的天空一樣的壓抑。
她看了下表。原來已經在車裡待了快兩個小時了。
在這段時間，她彷彿想了很多，那些快樂的、甜蜜的、平淡的、悲傷的、以及讓人心碎的事情。
但又彷彿頭腦一直是一片空白，因為所想的那些都如同一場鏡花水月的夢境，了無痕迹。
她拿出手機，剛剛似乎響過，手機里有一條未讀訊息。
是金纖雲發來的。
「夕顏，你到家了嗎？」看了看接收訊息的時間，是在一個小時之前發來的。
「我早就到了，剛剛一直在和父母聊天呢，所以沒看見，抱歉了，金小個。」她按照平時的語氣，寫下了這樣的一條訊息，然後按下了發送的按鈕。
做完這一切后她輕吐了一口氣。
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
一股冰涼濕潤的氣息從外面一股腦的湧來。
她這才反應過來，現在還下著雨呢，於是回身，打開車內的抽屜，那裡面除了各種證件保險之外，還有一把雨傘安靜的躺在那裡。
那把傘還是他特意放到那裡的。
他總是這樣，做什麼都很細心。很會為別人去考慮。
也是因為這樣，林明月才會喜歡上他吧。
眼光很好呢，明月。
她原本已經伸出手，但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
她突然想嘗試一下淋雨的感覺。
她其實並不喜歡下雨。
她是一個井井有條的人，而下雨，會打亂她的計劃和行程安排。而且沒到下雨的時候，總是要小心翼翼的，哪怕是一個泥點，也會讓媒體記者拍到，成為一條新聞。
林明月睜開雙眼。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張稜角分明的帥氣臉龐，冷峻中帶著清秀。
「你不會以為你發了那樣的簡訊之後，我會無動於衷吧，不光是我，還有金纖雲，她也都急壞了……」韓慎言苦笑的解釋起來。林明月緊緊抿住嘴，沒想到她下午的散心會給別人造成這麼大的困擾。
聽過之後，林明月點了點頭，接過韓慎言的手機，走到一旁，撥通了金纖雲的電話。
韓慎言則去廚房，燒了一壺熱水，剛才抱著她的時候，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涼意。
當他端著水出來的時候，林明月也正好掛斷了電話。
「喝點熱水吧，暖暖身子。」
「嗯。」林明月從他的手中接過，捧在手中抿了一口。
並不燙，他很細心的調成了溫水。
喝過之後，她將水杯遞給韓慎言。
「怎麼？喝這麼一口就不喝了？你是兔子嗎？」韓慎言好笑的問道。
「你也喝點吧，你的嘴唇都幹了。」林明月指著他的嘴唇說道。
韓慎言楞了一下，然後接過水杯。從中午開始到現在，他同樣滴水未沾，只是如果不是她提醒，他都忘記了。
他喝了一口，溫潤的水讓他心中的興奮與煩躁重新平靜下來。
他重新起身又從廚房拿了一杯水遞給林明月，然後問道「明月，你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我記不清了，不過已經等了挺長時間了，你都在找我嗎？」林明月在回答之後反問道，不過在這個過程中，她一直低著頭，看著手中捧著的水杯。
「嗯。」韓慎言看不見她的表情，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兩人陷入了沉默。
這還是自從兩人確定關係之後，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
無論是在電話中，還是現實見面，兩人總有著說不完的話題，就算是偶爾的沉默，也都帶著甜蜜的氣息。
但自從進來之後，兩人在門外相擁的那種柔情蜜意就彷彿消失不見，卻多了些難言的隔閡。
一時兩人陷入沉默。
韓慎言看著她低垂的頭，心中充滿了苦澀。因為見到她而被壓下的擔心，重新浮現出來。
她如今知道了離婚證書的事情，那麼以她的聰慧，她可定能想到更多。
那些他想要告訴她卻還沒有來得及說的事情。
那麼她在知道，在想到這些事情之後，她會怎麼想？
會不會認為自己是在刻意的隱瞞？
會不會認為自己成為了第三者而感到委屈以及內疚。
會不會為了鄭夕顏而做出他不願意去想的選擇？
比如……放棄。
他知道她和鄭夕顏的感情。
無論是從她或是鄭夕顏的口中都說了很多很多。
無論是她從鄭夕顏口中又或者是無意中得知這樣的事實，對她的衝擊肯定是很大的。
她連將兩人在一起的事實，都無法說出口，又何況是現在。
所以……
哪怕僅僅是這樣的一種可能性，都讓韓慎言的心揪了起來。
原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在他的心中，已經佔據了這麼重要的位置。
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已經不願讓她從他的身邊離開。
他的喉結抽動了兩下，然後打破了這短暫的沉默。「明月，關於鄭夕顏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之前沒有提前告訴你，原本我是打算今天下午告訴你的。」
這個問題無法逃避，他也沒打算逃避。
「嗯。」林明月依舊低著頭，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
「我……我今天下午，知道了一件事情。韓……小狼。」林明月輕聲說道，在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她有些遲疑，隨後又化作了堅定。「你不想知道是什麼事情嗎？」
「是什麼事」韓慎言沉聲問道，視線一直沒有離開她。
「你知道嗎？韓小狼。夕顏姐，她應該還是對你有感情的，她還是想要和你重歸於好的。」林明月再說這句話的時候，終於抬起頭，一雙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韓慎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終於來到了這個話題。
該來的總是無法逃避。
「嗯。」他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我知道。」
他沒有迴避，就這麼承認下來，因為這就是事實。無論是出於何種原因，他都不想欺騙她。
「你知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為什麼不告訴我這一點？」林明月睜大眼睛連聲問道。
他伸出手，拉過林明月的手臂，微微用力，林明月猶豫了一下，沒有抗拒。
他將她攬在懷中。
「我也是知道沒多久。在你們去演唱會的時候才知道的。原本是想要告訴你的，可是又擔心影響你的心情，所以才沒有告訴你。不過，今天下午，給你發簡訊就像告訴你這件事情的。明月，我沒有打算隱瞞的。」他看著她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嗯，我相信你的。」林明月輕聲說道。「不過，你怎麼那時候才知道的，那時，夕顏姐不是在國外嗎？」
「因為她給我打電話，讓我幫她演一齣戲。她的父母來了……」韓慎言輕輕的樓著他一五一十的講述起來。
從他接到電話時的驚訝。
面對她請求時的無法拒絕。
同鄭夕顏父親那一次聊天。
以及最終，還是決定對鄭夕晶和盤托出。
當然，還有那首他寫給她的歌。
她就在一旁靜靜的聆聽，緊緊握起的雙手也在不知不覺間放鬆。
「所以……你中午，已經和夕顏姐完全坦白了嗎？我們兩個的事情。」
「嗯，是的。」
「可是，你是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的。關於離婚協議，她……怪你了嗎？」韓慎言猶豫了一下，然後問道。這件事情，他在下午就一直有些疑惑。雖然兩人因為種種原因分開，但更多的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對於她的性格，他還是很清楚的。
以她對林明月的親密，不應該會這樣做才對。就算是怪罪，也不會說出離婚證書的事情。
她高傲的性格又怎麼會在別人面前顯露出自己的軟弱。
在林明月面前不會。
在他的面前，也不會。
否則，這件事情，她第一個，應該是對他說的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