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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孤注一擲的劉澤清

  山東登州府境出現韃子,清剿不力,首先被問罪的就是登州知府孫化龍,劉澤清有自知之明,他絕對就是第二個。


  甚至可能比孫化龍死的都要早,人家是下獄,他劉澤清更大的可能是直接來人傳旨斬首。


  如今事情有鬧大的趨勢,他這個山東總兵就是空掛個銜頭,乾的實際是登萊總兵的活,登萊兩府以外根本沒有實權,沒有哪處的鎮守軍將真正聽他的命令。


  眼下就連登萊兩府的職權也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吳惟忠這個愣頭青居然也來和他爭。


  劉澤清和左良玉那種手握重兵的總兵不同,根本不足以和朝廷對著干。


  孫化龍可能被錦衣衛拘押到京師發落,要是內外打點得當還有可能留住性命,而自己有十有八九會被直接問斬,被朝廷用來安定人心,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說起來,登州知府孫化龍還是孫元化任登萊巡撫時的老人,在登州知府的位子上,一呆就是六年。


  當年孔有德禍亂登萊,蓬萊府城被亂軍攻破,他被孔有德抓住並扣押起來,耿仲明拿了孔有德授意,試圖威逼他一起投靠韃子。


  孫化龍當時雖然怕的要命,但也知道韃子的兇殘,堅決不肯和亂軍一起離開去那蠻荒之地,後來事情原委查清,崇禎皇帝難得開恩一次,讓他官復原職,依然擔任登州知府。


  對於消滅養馬島的韃子,孫化龍和劉澤清其實一樣著急,崇禎皇帝已經放過他一次,很難指著他再放一次,出了事基本就是死局。


  如今韃子怎麼作亂,都是在他的轄地,屠庄這件事暫時被壓了下去,但保不齊今後還有什麼大事發生。


  若是駐守寧海的參將王爭扛不住壓力,州城陷落,說不定要成為轟動一時的大事,他和劉澤清兩個人的腦袋也就掉定了。


  這年頭,大學士、尚書、巡撫之類的高官都是隨隨便便的下獄,不少總督都被皇帝革職查辦,何況他這一個小小的知府?


  孫化龍不想被逮捕下獄,劉澤清不想被斬首示眾,只有儘快的割掉養馬島這個爛瘡,速度自然是越快越好。


  所以當劉澤清提出要以重兵剿滅養馬島的韃子時,孫化龍毫不猶豫,異口同聲的表示贊成。


  「現如今的蓬萊一時半會哪裡還有兵馬可以出動?」


  吳惟忠皺著眉頭說道。


  在場的軍將們這才是想起來,早在去年的時候,為了鎮壓浪里白條,蓬萊出動了最後一支可用之兵,集重兵數千征討水賊。


  不料那胸脯拍的震天響的監軍道許成文卻是個酒囊飯袋,幾天·之間就把幾地的兵馬都折損在金水河。


  到了現在,除了登州水軍六營還有點戰鬥力,陸營已經不剩什麼了,就連位在海防三大營之首的登州營,也成了幾百老弱病殘的空殼。


  想出兵打韃子,沒有幾千兵馬保底,傻子都知道那是趕著去送死。


  「好消息,文登營出兵了!」


  忽然一個小兵跑了進來。


  如今的王爭已經是參將,參將與游擊互不統屬,只是職權和品級高,僅在正副總兵之下,雖隸屬山東總兵劉澤清管轄,卻獨掌一路軍政大權。


  況且,登萊巡撫楊文岳上次已經給了王爭便宜行事的權利,這次直接出兵也沒什麼說的。


  往回了看,文登營屬右北路,正規王爭轄地,若想出兵需徵得右北路參將許可,也就是王爭自己的許可。


  所以聽到王爭出兵后,劉澤清也只是震驚,並沒什麼不滿之色。


  下首的登州游擊田廣與登州上北路參將沈求遠對視一眼,皆從眼中見到一絲竊喜。


  崇禎十年八月二十三日,奴酋皇太極命睿親王多爾袞為奉命大將軍,統左翼軍,貝勒岳托為揚武大將軍,統右翼軍,貝勒杜度等相副,旋即兩路叩關。


  九月二十二日,岳托從密雲北邊牆子嶺,毀壞長城,破邊牆入邊,薊遼總督吳阿衡被俘殺。


  九月二十八日,多爾袞於青山關毀邊牆而入,兩路清軍在通州會師,京師震動,崇禎帝急詔宣、大、山西三總兵楊國柱、王朴、虎大威入衛京師。


  以盧象升督天下援兵,第三次賜尚方劍,號為督臣。


  不過傳回來的消息讓所有人為之一驚,就在前些日才傳來塘報,督臣盧象升戰死巨鹿,宣大、山西三鎮援軍盡潰。


  清軍直入腹地,所向披靡如入無人之境。


  韃子如此兇殘,誰再和韃子糾纏,那就是傻子,天大的傻子,兩人剛還在擔驚受怕被推出去領兵。


  聽得這個消息總算安下心來,王爭還真不愧他這個名字,爭著搶著去送死,居然帶著一千多人去打不知數量的韃子。


  瞎子都能看得出來,現在的韃子正是如日中天,你這個時候去找他們的麻煩,還不是嫌命長嗎?


  他們兩個心中竊喜,劉澤清卻不是這樣,暗自沉思。


  王爭手下只有一個文登營,千八百的兵力怎麼打韃子,若是他打敗了,寧海州城失陷也就是旦夕之間的事,到時候他豈不是也要和王爭一起死?


  不行,得給王爭加兵,加錢,加糧,能給的都要給!


  這一仗劉澤清、孫化龍與王爭就是栓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一個打輸了,上下三個人都要遭殃,沒有誰能獨善其身。


  劉澤清看向那兩個面露喜色的軍將,心中不爽,於是說道:


  「韃子不明人數,你們兩人都要隨本鎮出征!」


  「呃……」


  登州游擊田廣與登州上北路參將沈求遠竊喜頓時變成了苦瓜臉,面上什麼都沒說,但心裡卻是暗自叫罵。


  這他娘的總兵大人也太那啥了,知道自己要完了,非要拉著我們兄弟去送死不成!?

  「本鎮作戰一向是親自上陣,況且本鎮最恨的就是韃子,一直想面對面的和韃子廝殺一場!現如今寧海參將王爭做了先鋒,本鎮亦不能屈居與后,為了百姓,為了朝廷,為了皇上,為了大明。本鎮仍要義無反顧的率兵前往征討,壯我官軍聲威!!」


  劉澤清說的義正言辭,越說越來勁,不過他對於這兩個部將心裡的小九九那是再明白不過。


  你們兩個,不就是要自掃門前雪,等皇上把老子斬了好分點油水嗎,開玩笑!


  本鎮就算真死了,也要拉上你們兩個墊背,這總兵的油水豈能讓你們兩個冬瓜沾上,做夢吧!

  「末將.……末將領命。」


  「總鎮威武,天佑大明,天必佑大明啊.……」


  游擊田廣與參將沈求遠不得不佩服劉澤清,這一段話說的是義正言辭,讓人一點都挑不出毛病來。


  況且這一段話下來,就連他們兩個也被硬生生綁在了賊船上,只能對天祈福韃子不要來的太多。


  但是,最重要的還不是這個。


  劉澤清的尿性沒人明說但是大夥心裡都和明鏡一眼,這次無論是不是去送死,他老人家一出馬,最大的功勞自然是他老人家拿了。


  估計就連當先鋒的王爭都不會剩下多少,而他們兩個,可以料想,這次純粹就是干苦力去了。


  死了一起死,就算勝了,那也沒他倆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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