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殺氣收一下
啟策沒什麼要收拾的，需要收拾東西的主要是黑貓。他坐在一旁看它用爪子在那堆魔法石里挑挑揀揀，把需要的魔法石裝進魔絡包里，不需要的就堆在一邊。乍一看，只會覺得是一隻在認真玩石頭的貓，沒什麼特別。
那些賞金獵人尋找的魔法石寶藏，不會就是這隻蠢貓現在撥弄的這些吧？啟策這麼一想，還真有可能。這個數量的魔法石的確能稱得上是寶藏了，雖然啟策對它們沒研究，但直覺也能感受到它們價值不菲。倘若真的是，那些還在尋找的賞金獵人可真是做夢也想不到，這寶藏已經是這隻不起眼的黑貓的了。
一想到那些傢伙還把彼此當假想敵互相廝殺，就更覺得諷刺。
「唉……」他嘆口氣，望向洞外。
黑貓聽到他這聲莫名其妙的嘆息，停了停，但沒等到啟策的下文，便繼續挑揀它的石頭。黑貓挑選的主要就是儲魔石，它的魔力所剩不多，現在也駕馭不了更高級的魔法石，儲魔石對它而言是最實用的。
更何況，就啟策帶過來的這些魔絡包的質量，也裝不了它的那些高級魔法石。而它自己以前改造並用魔法石強化過空間結構的魔絡包，兩個它送給了它的部下，但卻被殺了它部下的傢伙們奪走，還有一個自用的，被那個幻形妖獸連同裡面的動地石一起吞了。
黑貓只能慶幸，在來格雷山林之前做過預兆預言，看到了一絲血光與失竊的徵兆，所以特地準備了這麼個山洞把帶去的高級魔法石都藏在了這裡，隨身的魔絡包里只帶了一些低級魔法石和儲魔石，唯一高級的就是那顆目標寶石，動地石。不然現在真的是血本無歸了。
失竊的預言應驗了，黑貓早有對策沒有落到最糟糕的結果。但是血光的預言卻出乎他的意料。那則預言針對的原來並不是它自己，而是跟隨它來到這裡的護衛們。在它外出尋找動地石的時候，護衛們察覺到周圍的危險前去尋找它，卻在路上碰到了那些被暗中派來的殺手，死於非命。
黑貓很後悔，它喜歡外出尋寶，因為魔法石對它而言就是力量，是能夠武裝自己的最強助手。它的寶石運一直很好，同時它也知道自己的「名聲」在外，每次出行都有很大的風險。它信任的人很少，這兩個護衛卻位列其中，不光是因為他們是它哥哥派來的人，更是因為，他們的確忠心耿耿，黑貓早已把他們當成了朋友。
如果知道這次的血光預言不是針對的自己，它寧願讓他們不要跟來。可能它心裡保存著一絲僥倖，它的運氣總是好的，逃脫過無數的災劫，所以這一次也能逃脫。它讓護衛們呆在這個藏身之地，以為就會萬無一失，充其量自己受點傷，但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它失去了兩個朋友，在這個世界上，它為數不多的，可以信任的兩個人。
而它現在卻無法為他們報仇，甚至是他們的死，都是在它變成貓以後，帶著自己的東西逃回藏身山洞的途中，看到了那兩具屍體才知曉的。它不能靠近，只能躲藏在灌木叢里。因為那些敵人是否隱藏在周圍它不清楚。它在灌木叢里藏了一天一夜，甚至忘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直到它確信沒有威脅，才終於接近了它已經逝去的朋友。黑貓用所剩不多的魔力為他們進行了土葬，併發誓要讓那些傢伙為此付出代價。無論如何，它也要親手了結他們。
四天過去，第五天就要來臨，黑夜的降臨令黑貓的心情越發沉重。它不後悔來到這裡，因為它需要更強更高級的魔法石，越多越好，無論為此冒多大風險。它知道一個可怕的預言，而那個預言的期限，似乎並不是什麼遙遠的以後，所以它無法等，也無法慢慢來。但它後悔，後悔牽累了它的朋友。它特別在乎它的朋友，彷彿是與生俱來的感情。
而現在，因為它的一時疏忽，中了幻形妖獸的魔法，變成這副模樣，卻讓它連復仇都無法做到。
山洞裡的動靜漸漸停止，黑夜中唯有呼吸的聲響。啟策回過頭，見到的是耷拉著耳朵趴伏在黑袍上的黑貓，一臉的心事重重。看上去情緒低落，帶著點沮喪與不是針對啟策而來的危險。極其複雜的情緒漩渦正在吞噬它，而啟策對它的事情一無所知。想來他們也只是暫時的合作關係，啟策沒有問它的目的、作為人的身份和姓名，黑貓也是同樣。這是一種臨時合作對象之間的默契。
「收拾好了嗎？」啟策開口，打破了這苦悶的平靜。
黑貓抬起頭，動了動耳朵。
（現在就出發嗎？）
「嗯，你有那個什麼幻形妖獸的線索吧？先幫你宰了它，然後你幫我找路。不過先說好，我沒有任何線索。」啟策把帶著的刀劍挨個查看了一番，沒有缺損，然後起身活動起了手腕腿腳的筋骨。
（你幫我復原，我就會有辦法。）黑貓自信回復。隨後它將裝滿了儲魔石的魔絡包叼起，看著啟策，爪下在小法陣里快速改動著咒語術式，魔力金粉隨之更改形狀。
（幫我系在脖子上，謝謝。）
啟策看了它一眼，還挺懂禮貌的。蹲下身幫忙系好，魔絡包里裝了不少魔法石，卻不見重量有什麼增加，頂多稍微充實了一點，掛在黑貓的脖子上彷彿一塊稍微大了一點的貓牌。這樣子看上去倒是挺有家貓風範。
一切準備好，黑貓走到了山洞門前，不想啟策突然出聲道：「出門後記得，拔腿就跑，跟上我的速度。」
（為什麼？）黑貓不解。雖然它是很急，但看啟策的樣子似乎另有原因。
「開門你就明白了。」啟策說完，拔出了后腰的重型短劍。
黑貓突然一陣惡寒，它覺得這個場景和氣氛非常熟悉。在不安中打開了封洞石頭上的門，它獃滯了。夜黑月明的夜晚，五道結界法陣之外，成群的烏齒鳥趴伏在樹林之中，天空中盤旋著幾隻三足飛羽箭尾獸，它們的個頭大到足以遮雲蔽日。而在白天戰鬥留下的深坑中，是成群的吸血夜蝶，叢林之中，數百雙閃著綠光的眼睛正直直地看向此處。
如果黑貓會英語，此刻一定會大喊一聲「wtf！！！」然而它不會，而且現在也說不出話，只能在震驚中獃滯，獃滯中默默吐血，最後它一個抖毛回過神來，一雙菜刀眼重現江湖，猛然調轉貓頭怒視啟策。而啟策自動屏蔽了黑貓的怒視。
（你剛剛怎麼不說？！）黑貓很生氣，感覺自己的感情被玩弄了，雖然它說不上來是什麼感情。就感覺很認真很沉重的氣氛瞬間變得驚悚且令人吐血了。
「你不是在收拾東西嗎？我好心不打擾你讓你緊張，你還怪上了？」啟策目不斜視。
黑貓語塞。它總算明白為什麼啟策這麼急著要走了，這些麻煩雖然他或許能再打死一輪，但那也要耗費不小的精力，而且在此處戀戰不是明智之舉。成群的妖獸向這裡聚集，會讓這裡變成眾人皆知的戰場。即使有結界法陣守護，要是把包括賞金獵人和追殺它的那些暗中的殺手都引了過來，結果會怎樣那就不一定了。萬一被圍困在這裡數日，它就要徹底變貓了！
啟策倒是隨時可以脫身，可它不行。想到這一點，也許真的要感謝啟策，他是真的在為它著想……不對啊，黑貓一抬頭，把這些傢伙都引過來讓它身陷危機的不就是這個人嗎？？
想到這裡，黑貓憤爪疾書，（把你的殺氣收一下！）
「我再說一遍，出門后立刻跑，拔腿就跑，跟上我的速度。」啟策沒理它，自顧自說完，最後轉過頭來，已經變成了臨戰狀態的冰冷眼神，他說，「知道了。」
黑貓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