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危險直覺
啟策趕到時，看到的是一場魔法對轟戰的中場。交織在一起的魔法炫光相互追逐著從天上躥到地面，又橫越過數十棵巨木沖向夜空。
而這樣糾纏在一起，彷彿互相撕咬的猛獸的魔法光芒，還有十幾道。拜此所賜，啟策找到他們的所在可是一點都沒花工夫。從這個戰場一直延伸至千米之外的森林大地，無不籠罩在死灰之中。轟天震響時時炸開，那些夜行動物紛紛奔逃避難，生怕被這魔法戰波及。
植物們可就慘了，它們沒長腿，根本跑不了。那些不知道在格雷山林里悠閑生長了幾百、幾千年的參天古木，轉眼間便化為烏有。晴朗之夜，烏雲卻聚集在了此片山林的上空，漆黑的漩渦雲，雷聲伴著時不時劈下的電光，讓人膽戰心驚。
啟策的眼前，黑貓那一側已經被寒冰化為了凍土，青藍火焰吐著火舌，依附在凍土之上化為數條巨蛇。身形比之黑鱗蟒蛇無異，攻擊更是狡猾迅猛。
黑貓裹著月光護盾，並不怕它們，倒是時不時放出一些落雷魔法斬斷蛇身。同時它的口中念著一些咒語，若干散發著不詳之氣的魔法自腳下的力量法陣中升起，黑氣纏繞之中混雜著紅色的電光，撲向對面的伊恩。
而伊恩那一側，大地已然化為了焦土，不時有雷雲轟頂，死咒魔法吞噬著他周身的魔力波動，更意圖侵入他的魔力經絡。伊恩揮動手中的無心木法杖，一道道光圈自力量法陣中飛出，像是金色的繩索緊緊纏繞著那些死咒魔法。
如果光看這場景，黑貓倒是更像作惡的那一方，釋放的魔法裹攜著極其濃重的死亡之氣，惡毒纏人。要不是知道伊恩的那些寒冰凍土暗藏有多強的侵蝕力，反而要以為這傢伙收拾黑貓是在為民除害了。
兩方不間斷的咒語聲，顯示著戰局的緊張。每一道魔法發出，必定對方也會在同一時間拿出相剋的東西來。激烈對轟的魔法波動，讓數十道色彩各異的光芒點染夜空。伴隨著異樣的雷雲，足以讓格雷山林之外的人，也為之膽寒。
先前逃出格雷山林的賞金獵人們，還在周圍的鎮子上跟他人吹著自己的戰果。至於為何而提前出來，就不得不神秘兮兮的講一下那個「有大魔法師在鬥法」的傳聞。這格雷山林向來少有魔法師出沒，大家一開始是不信的，但並非同一隊伍的賞金獵人都這麼說，難免就要將信將疑了。
而在這天凌晨，那些住的近的村人，無疑感受到了什麼叫做驚心動魄。許多村人都穿好衣服跑了出來，孩子們被鎖在家裡，生怕受到什麼傷害。有膽子大的少年偷溜出來，女孩子們穿著睡裙，從窗口往外看。
他們的視線都聚集在那夜空之上的五光十色里，盤旋交織轟然炸響的魔法，令人心潮澎湃。詭異出現在晴夜裡的漩渦雷雲，讓人心生恐懼。
但祖輩都生活在格雷山林周邊的人們，在恐懼之中，更多的是一種著迷。
格雷山林很少有魔法師來，他們見得最多的便是低階魔武者構成的賞金獵人們。也許少年時也曾對那些叢林冒險故事有所嚮往，但聽多了也就那麼回事了。年長一點，就知道這不過是他們在吹牛。不然怎麼那麼厲害，就沒見過幾個真的把妖獸給當成獵物帶出來的？
偶爾雖然能見到一些比較厲害的賞金獵人，但那些人要麼很傲氣懶得跟他們多說，要麼就直接走人去塞頓城了。
而比起這一切，最重要的是，魔武者再厲害，他們都無法像魔法師那樣，可以為普通人帶來如此震撼的視覺效果。打個架都能如此壯觀，如此好看，如此令人沉醉著迷！這令有幸目睹「大魔法師鬥法」村人，都在恐懼里生出了幸運的錯覺。
格萊瑞王國，是個從骨子裡崇拜魔法師的王國。這話可一點都不誇張！
那些聽了鬥法傳聞而從塞頓城趕來的雲遊詩人，更是激動得不知所以。一個個邊看著那片天空的壯景，一邊提筆寫著什麼。
這些影響，對黑貓和伊恩來說，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他們完全不知道這場殊死之戰在那些人眼裡變成了一場「表演」，雙方都繃緊神經，試圖給予對方絕對的一擊。
而趕到此處的啟策，無疑是「VIP」觀眾。這場魔法戰效果有多麼猛烈，場景多麼壯觀，他可是看得最清楚，感受最深的。但他也只能先看著，而無法貿然上前。那兩方都集中了精神想讓對方死，他要是沒個眼力，突然衝上去，別說能不能殺入戰圈幫到黑貓。恐怕他一闖入黑貓視線，那傢伙就得急火攻心吐血了。魔法無情，誰去誰死。啟策還不想頭腦一熱跑去當個拖後腿的。
更何況，現在可是黑貓的復仇之戰。啟策沒有上前，但也沒有閑著，他雖然離得近，但那也只是相對別的「觀眾」而言。事實上他離真正的戰場還頗有一段距離，只是他眼力好，所以能越過那些魔法炫光看到那兩個的舉動罷了。
此刻身處戰圈魔力波動較弱之處，他一邊從容的在各種「流彈」里奔走躲避，一邊尋找著合適的觀察點。他要觀察的自然是伊恩。從蝴蝶雙刀破碎，他脫離幻境世界開始，那一直在心底徘徊不去的危機感，可還沒有找到答案呢。
明明這傢伙也沒有取勝的態勢，黑貓也並不處於下風，但啟策心裡的危機感卻不降反升。這到底是為什麼？雖然他現在也沒有恢復多少魔力，但在黑貓魔力耗盡前找到殺了他的方法，啟策還是有點自信的。
這個人還沒有強到，讓他和黑貓感到無法對付的地步。但是那股危機感卻越來越嚴重，以至於啟策心裡有種衝動，不管黑貓怎麼炸毛直接衝過去拐貓就跑。
這不是「畏懼」，也不是打不過所以要跑，而是……一種，必須儘快離開此地，離得越遠越好的強烈直覺！那個傢伙，到底藏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