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破而不立
第一百五十二章
玉簡真人降，金書道籙通。
珍寶閣第一層鎮閣之寶《道子五途》被冰靈兒收服后，其實就是一塊巴掌大小的紅色玉簡。
化作玉簡的《道子五途》，神光內斂，平平無奇。
巴掌大小的玉簡，是萬年火玉質地。
萬年火玉並不多見，放在修者的世界，也是鳳毛麟角的寶物，用作布置上乘陣法，篆刻銘文法訣，也是極好的載體。
用來篆刻可媲美道家《敦煌七仙觀想圖》的《道子五途》，寶玉刻天書，自然也是相得益彰。
曾有古籍這樣形容萬年火玉:『火玉色赤，長半寸，上尖下圓如同手掌，光照數十步，積之可以燃鼎。置之室內，則不復挾纊。』
許小仙握著巴掌大小的《道子五途》玉簡，平平無奇的玉簡，突然紅光大炙。
方圓五丈，變得赤紅，就像是金色的夕陽被人強行蘸上了一層濃郁的胭脂油。
妖艷而不膩。
許小仙握著玉簡，就像握著整個冬日的暖陽，只感覺通體舒泰，如沐春風。
突然。
火玉濃郁的妖艷色彩，肉眼可見的消失。
一十五個金色大字，遁出萬年火玉，懸浮在空中。
正是珍寶閣第一層的那副對聯。
璀璨絢麗。
奪目。
惹眼！
結字小疏，映帶安雅，筋力老健，風骨灑落的十五個大字，就像星辰日月一般矗立在空中。
浩然正氣一圈一圈的襲來。
「把茶冷眼看紅塵，借茶靜心度春秋。」
橫批單字『道』。
剎那間，許小仙依舊是先前見到《道子五途》時那種，道心鼓盪，胸中豁然開朗，心中有一種想要抓住，又拿捏不穩的感覺。
極好的感覺！
有種即將走入道境的感覺。
「他不是我的道！」許小仙自言自語。
突然，許小仙嘴角上揚，詭異一笑，將手中萬年火玉，電光火石間收入了從不老洞藏寶閣順來的儲物袋中。
鼓盪的道心，一圈一圈的浩然正氣，那種說不清道不明極好的感覺，戛然而止。
場景，就像是一隻正在放聲歌唱的小黃鸝，被人突然掐住了脖子一般，讓人遺憾中帶些惱怒。
八九歲小丫頭，笑得前俯後仰，道:「王道子要是知道他最得意的心血之作，有人如此不屑，鐵定會氣得道心不穩，只怕連手中的『鳳頂毫』都拿捏不住。指不定還得破口大罵呢！」
許小仙撇了撇嘴，也沒有問，這個能將陪伴了他數百年的坐騎，肉身與獸魂殘忍剝離的昔日儒家大豪，是如何個破口大罵法。
他只是看了看依舊閉眼感受『藏草瓶』，如同木雕的二八少女瑤姬，皺了皺眉頭，無端開口問道:「冰靈仙子，葯架上丹藥瓶里的丹藥，都被你吃了？」
八九歲小丫頭冰靈兒像是想到了什麼，眨巴著大眼睛，摸了摸肚皮，有些得意的點了點頭。
許小仙突然招出雲龍槍，單手持槍，槍尖指著碩大的葯架，看著冰靈兒莫名其妙笑道:「既然都是空瓶子，那現在，小道將它毀了，冰靈仙子沒意見吧？」
許小仙話鋒一轉，毫無頭緒，思維如同掛角羚羊，無跡可尋。
冰靈兒張大了嘴巴，有些驚訝他的思維跳脫，隨後突然明白了什麼，跺腳著急道:「殺千刀的蠢道士，你要是敢胡來，將瑤姬姐姐尋找了數千年的『藏草瓶』弄碎了，本姑娘將你剝皮抽筋、熬油點燈！」
「我逗你的！」
許小仙哈哈大笑，收好雲龍槍，頭也不回的走向通往珍寶閣第三層的旋轉階梯，瞬間消失在珍寶閣的第二層。
「許小仙，你王八蛋！」
冰靈兒看著他的背影，氣得直跺腳！
那一刻。
神女瑤姬緩緩睜開眼睛。
那是一雙像秋日的天空一樣明澈的眼睛，那雙眸子雖然淡淡的，卻又閃耀著智慧的光輝。
那是一雙睿智與明澈並存的雙眼，並不多見。
只有在困惑時突然找到答案，才能將這種洞徹心扉的光芒泛發。
神女瑤姬，看著碩大的葯架，和葯架上成千上萬個丹藥瓶，嘿嘿一笑。
她伸出左手，虛空一抓。
咔嚓聲不絕於耳，碩大葯架上成千上萬個丹藥瓶，稀里嘩啦的散落了一地。
悉數碎成玉渣，無一倖免。
就連碩大的葯架也被二八少女這虛空一抓，抓碎成了木屑。
一地浪跡。
八九歲小丫頭看得瞠目結舌，還來不及發聲，便看到神女瑤姬一步走到碎片前，雙手一捧。
如同小山丘一般的玉渣，被她瞬間捧在了手中。
就像捧著一座碩大的沙塔。
二八少女口中念念有詞。
「大慈大悲愍眾生，大喜大舍濟含識，相好光明以自嚴，眾等至心皈命禮。
南無皈依十方盡虛空界一切諸佛
南無皈依十方盡虛空界一切尊法
南無皈依十方盡虛空界一切賢聖僧
南無如來、應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世尊。……」
正是那，佛家經文《八十八佛大懺悔文》。
傳說中，地藏王菩薩站在地獄最底層常常會誦讀的經文。
突然。
她手中的玉渣，肉眼可見的從她手中飛走。
懸浮在空中。
凝聚。
成型。
剎那間，凝聚成一尊三尺高的玉瓶。
『玉瓶，折沿口呈車輪式，平肩，斂腹，肩鑲二鍍金正面獨角花尾高浮雕式夔龍。』
『玉瓶，鍍金口面陰刻轉枝番蓮，口壁繪如意雲頭及花草紋。』
『玉瓶，頸鐫一圈去地陽紋的轉枝草葉為裝飾重點，上方為淺藍地畫深藍色的轉枝花葉，下方為黃地轉枝牡丹』
『玉瓶，器腹明黃地滿飾各色牡丹花葉及桃實、蝙蝠、靈芝等聚魂物什』。
正是那地藏王菩薩遺留在人間的寶物，『藏草瓶』。
神女瑤姬嘆了口氣，將『藏草瓶』抓在手中。
一股股暖流自空中三尺玉瓶處，蕩漾開來。
一種種悲天憫人的氣息，沁人心脾的瀰漫。
一道道，莊嚴聖潔的感覺，瞬間籠罩了珍寶閣二底層。
神女瑤姬咧嘴一笑道:「當真是，破而後立，不破而不立！
我瑤姬三魂七魄丟了兩魂六魄，困在這玲瓏筆洗里數千年，如今不正是等破而後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