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瑞王府再見高俅,爭金靴成對手
「那廝究竟是什麼人?」董天心中暗道。
董天近日總聽瑞王提及覓得一得心應手的隨從,而且此人球技過人,東京城中難逢敵手,足以和董天一較高下。
東京城中不乏玩球高手,但能讓瑞王如此動心,甚至和自己相提並論之人,董天倒是頭回聽見。心中便不免疑惑,也急著想一睹此人風采。
忽一日,晨起之後,瑞王招來董天,帶著四五個小廝,在府中庭院之後的球場之中踢球。
瑞王玩興正濃,頭戴軟紗唐巾,把秀龍袍前襟紮起。顛球過人,技藝甚是純熟。
見瑞王玩得起興,董天就盡量少碰蹴鞠,陪權貴玩球,董天深有心得,切記搶了風頭。要不然瑞王尷尬,只會招來厭煩。
瑞王打算踢個高球,蹴鞠騰地而起,落下之後,變了方向,瑞王伸腳去接,已經晚了。
蹴鞠在庭院之中一陣彈落,恰巧彈到了入院門廊之下。
一個黑衣漢子剛巧趕來,身形敏捷,向後一仰,使出一招鴛鴦拐,將彈起的足球輕輕踢回,不偏不倚,正落在瑞王抬起的腳上。
瑞王看這人出現,哈哈一笑道:「正是此人!」
董天一驚,留神看去,這不正是高俅嗎?數日過去,他早已忘記此人,未曾想,今日能在瑞王府相見。
高俅已經躬身向前,跪地向瑞王問安,整個身子觸地,模樣十分虔誠。董天眉頭微皺,高俅奴才樣子讓他頗為反感。他和高俅有過相處,也知道這高俅正是此種小人,不過球技確實不一般。
瑞王居然拿他和自己相比,董天覺得尷尬。在他眼裡,此人卑躬屈膝,阿諛逢迎之態,怎能和自己東京球星的身份相提並論?
「董公子,小人一併謝過,當日在府上多有討饒了。」
高俅看見董天似乎並不驚訝,瑞王喜好球技出眾之人,他早有耳聞,自然知道董天現在是瑞王身邊紅人。
董天略微拱手,算是謙讓一番。但高俅看他的眼神已與以往不同,再無討好之色,而是一副不放眼裡的傲慢神情。
「那裡,多有怠慢了。」董天心不在焉的答道。
高俅小眼一翻,又是一輯道:「要不是董將士舉薦,我也不會去小蘇學士府上,才有到這裡的為瑞王效力的機會,說起來,董家對我有恩吶!」
高俅話中帶話,董天聽得明白,是在打趣董將士目中無珠,看不起他,又在為自己現在的處境得意不已。
原來這高俅到了小蘇學士府上之後,才留得一夜,就又被小蘇學士推薦給了小王督太尉。董天暗暗想道:「高俅這廝定是懷恨在心,他像顆皮球被人踢來踢去,並不以為恥。」
小王督太尉乃是當朝皇帝哲宗的妹夫,喜歡風流人物,和高俅是一丘之貉。看見高逑之後就頗為歡喜,留在身邊當了個親隨。也正是各種巧合天註定,高俅又被瑞王相中,留在了瑞王府。
瑞王已經收了蹴鞠,幾個黃衣小廝送來毛巾熱水,瑞王清洗就緒之後,看著二人心中喜悅。這一個是東京球星,一個是自己剛收的乖巧親隨,更讓瑞王得意的是,二人的球技一樣驚人,都還是自己府上的人。
日後在東京權貴名流中,比賽球技,就有了炫耀的資本。
說來也巧,每年瑞王都要舉辦一次球會,籠絡東京要人,熟絡感情。眼看著今年的球會還剩一月時間,正是二人表現的機會。
「你二人既然認識,甚好,甚好!」瑞王又是一陣大笑說道:「下月的球會,就看你們的表現了。」
瑞王伸腳把地上的蹴鞠踢開,滾到一叢竹林之中。伺候在兩旁的黃衣小廝們如獵犬一般飛跑過去撿回。
高俅聽瑞王這麼一說,嘴角一笑道:「董公子乃是東京城的球星,我怎敢和他同台競技,小人實在惶恐。」
高俅假意推讓,看董天的眼神中卻已帶著幾分挑釁。董天心生厭惡,和高俅不是同道之人,卻又不好發作,在瑞王面前還需要剋制。
「高兄球技過人,能讓瑞王日日提及,可見名不虛傳,能切磋一下實在榮幸之至。」
董天謙虛的答道,目光卻落在別處。
要在以往,瑞王府連著幾年舉辦的球會上,董天都是一個人搶盡了風光。看來今年遇到了一個讓他噁心的對手了。董天想到此處,心裡就極不痛快,恨不得早點離開瑞王府,去赴林沖之約。
……
林沖今晚和董天相約醉仙樓,到有些時日不見。林沖雖是習武之人,對蹴鞠也頗感興趣,手下禁軍弟子中更有數人是董天的粉絲,一來二去二人秉性相投成了兄弟。
林沖閑來沒事,也會給董天教些拳棍功夫,二人是亦師亦友,相處快活。
「今年球會,我請遍了東京的名流,就連東京城名妓李師師也被本王請了來。」
瑞王得意的笑道,高俅連連稱讚,表露出對瑞王的敬佩之情。青樓那樣的去處,董天還從未涉足,但李師師的大名他早已聽過。
瑞王帶著二人步入大堂之中,黃衣小廝早就準備好了點心。但見案上,水晶壺之中裝滿玉露瓊漿,金杯之中倒滿了瑤池玉液,玉盤之中堆滿仙桃異果。
董天毫無食慾,只能作陪在旁邊,看著高俅連連敬酒,溜須拍馬恰到好處,讓瑞王喜笑顏口,甚是享受。
「本王在球會之上,設一金靴獎,第一名才有資格獲得,那將是我大宋朝有史以來,對蹴鞠高手的最高獎勵啊。」瑞王得意的說道。
高俅眼珠子一轉,輕瞄董天一眼。
「普天之下,也只有瑞王心裡裝著咱們呀,我們這些充其量只是個藝人,能享受如此榮光,那是托瑞王的福了。」
高俅說完,又望著董天問道:「你說是不是啊,董公子?」
董天一愣,趕忙回過神來道:「高俅所言極是,能讓蹴鞠登入大雅之堂,是一大公德,瑞王給了我等一個美好前程!」董天低頭應道,心中早就是萬般憋悶。
「此言差矣,蹴鞠怎麼就不能入大雅之堂了?藝人怎麼了,誰拿了這金靴獎,我就封誰個官噹噹,我要告訴天下人,藝人也是人!」
瑞王已顯醉意,大聲說話,聽得高俅心中歡喜,做官?那就意味著飛黃騰達,有了瑞王這個靠山,他高俅再也不是一個被人踢來踢去的蹴鞠,也不會被人罵成浮浪破落戶子弟了。
高俅只覺得苦盡甘將來,只是……他瞪著一言不發的董天,暗想道:「這人倒可能是他唯一的障礙!」